山顶有一片白云飘来,柳清风慢慢隐入那云雾飘渺之中,紧接着,一个优美的少女身影也进入那无尽的白云之内。
月月视线立刻模糊起来,为了保存元气,她没有运行元气,只是望着前方老道士背影寸步不舍。
那个朴实的农人称呼眼前的老道士“老仙”,而且遇到的那些道士都对他恭恭敬敬,他在天剑宗的地位绝不会低了。
行走在白云如絮之中,月月胡乱猜测,也顾不上辨别将他们笼罩的白茫茫之气,是雾还是云。
“这老道提起东方引月口称晚辈,看样子多半是天剑宗某位地位极高的长老。”
月月在后面的一举一动都在柳清风识海之内,除了她心中冒出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就连她气息的运转,这位天剑宗掌教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得知她节省元气不敢发动神识,生怕她看不清自己,从而走入岔道,或者撞到路旁石壁,或者双脚踏空,柳清风边走边同她说话。
“你的修行方式很正宗,但你调理气机,元气流转的速度极快,并非一般修行者可比,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身具妖族血脉。”
月月吃了一惊,对方一眼就看出自己的修行天赋,而且说出那令人可憎的妖族血脉,她只好含含糊糊点头赞同。
也不管在白云中,对方能不能看到,反正月月的动作很轻微,似乎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她的神态举止并没有逃过天剑宗掌教之眼,柳清风呵呵笑道:“你不必为此颓丧。虽然妖族修行者若要突破一品武夫境,对他们来说是一大劫难,但是一旦突破,那修行速度,就可以让世间绝大多数修行者望而生畏。”
月月道:“我并非为此而不快!”
“那是为何?”
“世间之人说我们是妖族,是一个诡异神秘的族类,是妖邪之辈,我是为此……”
柳清风闻言,丝毫不以为意,摇头道:“天下自欺欺人之辈太多,修行者中存此偏见之人更为可笑,须知天下万事万物都是修行,只不过有的终其一生都未得道而已。”
“那么前辈得道了吗?”听到这位境界极高的老道士这么说,月月一扫心中块垒。因为类似的话,夫子也说过。
“道……太远,师祖说我只是小道,离大道还有十万八千里。”
“道长师祖是?”
“哈哈!老道师祖名讳我哪里敢提!”
月月撇撇嘴,心道,莫非他的师祖是当今天剑宗掌教柳清风?随即又自动否决这个想法。
“看他的口气,似乎连柳清风都不放在眼里,那么他到底是谁?”
柳清风又问道:“你千里迢迢来此,是为自己还是为他人。”
他指的是求取丹药这件事情,月月毫不犹豫回答:“是为一个人。”
柳清风蓦然驻足,肃然道:“可敬!可敬!”
然后又抬高声音说道:“你知道大凡来此求取丹药之人,都是为自己,都是为了提升修为境界,昨天两个小道童也是为他人,而你一个弱女子也是为他人,可敬可叹!”
月月道:“这点苦又算的了什么?”随即问道:“道长说的是哪里来的两个道童?他们可曾求道丹药?”
柳清风道:“据说是从长安宗圣宫而来,叫什么丹生、丹成。”
月月蓦然想到经常见到这两个家伙去知无涯办理事情,于是说道:“我认识他们。”
这句话说完,她的眼前霍然一亮。
白云已经散尽,仿佛他们方才所走的道路是在梦中行走一般,一座巍峨的高山耸立在眼前,碧峰上金光万丈,而峰上白云缭绕,那云层的下端,折射着太阳的光芒,就仿佛太阳在云层之下。
而在这白云与山峰之间,那隐藏在万绿丛中一派宏伟的建筑,顶上穹顶屋瓦折射这耀目的光辉。
四周山崖拱卫,山崖上奇松挺立,无数青鸾白鹤翩翩起舞,好一派神仙之地。
月月霎时间目痴神迷,她美丽的脸庞上映着光辉,晶亮的眼眸反射着神采奕奕,看起来极为优美动人。
她的目光中有惊喜,有震撼,有飞流直下三千尺般的感动。
她在心里说着:“我来得了这个地方,你知道吗?卓藏锋,我来到了这儿……”
月月情不自禁留下泪水。
“这是我的一片心,希望你能懂得……”
她转身望着方才走过的路,立刻感到惊慌万分。
方才她小心翼翼,寸步不舍跟随柳清风而来的路竟然只是一条独木桥般的窄路,路面其实就是山崖的顶端,只容一个人踏足。
这道山崖就像是被人切豆腐一般留下这么一条细细的长路,两侧都有白云涌出,就像一条横在两个山峰之间的巨木,宽不过三尺。
那不断飘动的白云,就是万丈幽谷之下的白雾,稍一不慎就会摔落万丈深渊。
月月惊出一身冷汗,多亏自己方才行路之时按照老道士落脚之处落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在历经万里之遥朝圣一般到达天剑宗这巨大惊喜面前,在被这无上妙境带来的巨大的激动之下,在看到身后险峻异常的道路之后,困顿不已的殿下忽然把持不住,一下子倒在这玄奇浩大而神圣的天剑宗宫门之前。
……
迷迷糊糊睡了不知多久,月月听到耳边两个清脆的声音争吵。
“师哥,月月殿下来天剑宗,绝对是跟咱们争丹药的,咱们得恶人先告状。”这是丹成的声音。
“唉,师弟,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不要乱学我,什么恶人先告状?你不会用就不要乱用。”这是丹生的声音。
“那你说是什么?”丹成反问。
“先下手为强。”丹生道。
丹成犹豫道:“但是这个月月殿下这么好,咱们忍心先下黑手?”
丹生怒道:“你这蠢货!说多少次了,不要你乱用俗语,就是不听,什么黑手,说得这么难听。”
丹成颇为气愤望了他一眼,四周望望,无处发泄,忽然大声说道:“你才是蠢货!这么大声让月月殿下听到,岂不糟糕了!”
月月听到两人斗嘴,忍住笑,玩心顿起,何妨听听宗圣宫这两个道童还能说出些什么逗人的话来。
果然丹生住口,警惕望了眼睡在床上的公主,看她呼吸平稳,才压低声音说道:“你吼什么吼的,幸亏公主太累,否则定然会笑话我们。”
丹成也向床头望了一眼,说道:“咱们求取丹药是为了天师,也是为了能见识见识‘道门无双,剑境第一’的天剑宗神采。”
丹生赞成道:“其实天师没有丹药也可以复原,还不是你找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实话说注意不错!”
丹成得意道:“是吧!只不过这东方道长天天指派咱们干这个干那个,偏偏不提丹药。”
丹生想了想,说道:“我们把他的书架都抹了十几遍,劈了十担柴,挑了十二大缸水,扫了六次大殿,又给他捡药材,现在我鼻子里都是药材味,还有……”
他扳着小指头算来算去,说了一大通,月月听他稚嫩的声音数过来数过去,简直有些字字泣血的意味,想着丹生此刻应该是一番愁眉苦脸的模样,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