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自然流畅,白光滑入鞘内,就像白雾落进山谷一般自然。
晓晓将剑放下,向周围团团行礼。
一名蓝衫少年看得神驰目眩,此时见亭台中女孩身姿曼妙,方才舞剑之时裙摆下秀美的长腿,带着酒意,回廊处纵身跳到亭上。
他的身法迅捷,手中端着注满清酒的银杯而点滴不洒,与他坐在一处的同伴纷纷鼓掌叫好。
这少年是无极门弟子罗友念,也是来参加青云榜,实力是八品武夫上阶。
他一上来就把晓晓当做卖身的女子,笑吟吟举着酒杯,一步步把姑娘逼到亭角,嚷着要喝交杯酒。
交杯酒原本是民间婚礼习俗,他却用来轻薄一个女子,卓藏锋忍不住生气,怒视对方。
与此同时,贺碧空腰间的白驹过隙剑轻轻一颤,这位大剑师慌忙伸手握住,眉头微蹙。心想:“该不会你这少年起了护花之心?”然后又想道:“我的剑原是修道之用,怎么可以为那些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鸣不平?”
这位大剑师摇摇头,对自己的神剑堕落到此种地步叹息不已。
就在此刻,申无恙如同一道黑色闪电扑向亭中,半空中五指成爪,一把抓住罗友念背后衣襟,随手提起,噗通一声把他摔入池内。
罗友念好歹也是武夫八品,竟然没有躲避功夫就被扔出,卓藏锋略感惊讶。
那边与罗友念一同来的几个公子哥勃然大怒,三人挺剑冲到亭内,剑指申无恙,破口大骂。
晓晓姑娘望着申无恙,在他脸上仔细看了许久,嘴唇微动,眼眸中有晶亮的泪水滑落。
申无恙毫不理会那些拔剑相向之人,岩石般望着满脸哀愁的晓晓,上前提他擦去眼角泪水,却并没有说任何话。
罗友念浑身湿漉漉爬上来,从回廊处拿了佩剑,再次飞跃而至。
他望着申无恙背后狭长的弯刀,怒气冲冲问道:“阁下是天下刀盟何人?”
申无恙霍然转身,冷冷说道:“我与天下刀盟没有任何关系。”
罗友念听了,手中剑斜斜上撩,直刺对方肋下。这招只是虚招,眼看快要击中对方,剑尖挑起,剑气散开,竟然刺向申无恙胸口。
这一招极为歹毒,一上来就是拼命的架势。因为得知申无恙不是天下刀盟之人,他出手毫无顾忌。
长剑去势如电,猛然间刀光晃眼,也没见申无恙拔刀,那柄狭长的弯刀早将罗友念长剑封死,啪地一声,刀身回弹,将罗友念手中长剑震飞,余劲不衰,又接着拍在罗友念脸颊之上。
这位无极门轻薄的弟子再次被击落水中,好一通挣扎,爬上水面,时半边脸颊肿起老高。
贺碧空赞道:“刀法不错,但还是脱不了剑意。这少年的刀法来自剑术,与剑道殊途同归。”
那三个手持长剑的公子哥未料到这冰冷的家伙出手如此快捷,而且刀上竟似带有极强刀风,眼看同伴受辱,他们分站三角将申无恙团团围住。
申无恙依旧铁青着脸,眼神中却隐现怒意。她回身将晓晓姑娘推开,沉声道:“你躲开,不要伤了你。”
晓晓姑娘作为风月场所红人,见过许多大场面,她自然知道这些人并不好惹,立刻向那三人赔不是,请求他们放过申无恙。
那些人眼看申无恙不再出手,也不说话,以为他是害怕了。心想这家伙刀法神出鬼没,莫非是歪倒正着?
他们境界低微,并不能从刀法上看出申无恙修为,眼看对方也不是天下刀盟之人,也没什么忌惮,仗着人多势众,只想替同伴出口恶气。
一名红脸膛少年嬉笑道:“若我放过这个小子,晓晓姑娘给我等什么好处?”
听了这话,原与他们座位较近的几名文弱公子兴致大高,也跟着起哄。
“好哇!好哇!先喝交杯酒,然后就在这个亭子里面洞房花烛。”
“哈哈哈!”
“对对对!咱们挨个做新郎让晓晓姑娘一夜**到天明。”
说最后这句话的是一个头带方巾的公子,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眼神中带着兴奋得意之色。
卓藏锋看这些人越说越不像话,实在是下流无耻。两手在回廊栏杆上一勾,接着这个力道,身子荡起,在那池青绿的池水上晃了过去,抬手就给了那位折扇公子一个耳光。
这一掌并不轻,折扇公子突然遭遇重击,还没反应过来,右边脸颊又是一巴掌。两掌打得他眼前金星飞舞,吐出一口老血,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哇呀呀怪嚎起来,骂道:“你知道我爹是谁?我爹是刑部侍郎,一定不会放过你!”
卓藏锋盯着他,冷笑道:“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打落你满口狗牙!”
折扇公子立刻老实起来,他身边那些公子眼看卓藏锋气势汹汹,虽然他们都是有些势力官宦子弟,却手无缚鸡之力,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忍了这口气待秋后算账。
这些浊世公子平时仗着老爹后台,经常骚扰晓晓,若不是姑娘聪明机智,早就被他们带下水,更不要说保得清白之体了。
平时是敢怒不敢言,还得虚与委蛇逢场作戏,现在看卓藏锋出手教训这些轻薄子弟,虽然心里痛快,却隐隐也担心这些人的报复。
罗友念三位同伴此时见色忘友,想象着长安风月场所大名鼎鼎的晓晓姑娘亲自求他们的美好画面,并不急于出手。
虽然他们依旧不会放过申无恙。不过对他们来说,折磨人,看着美人哀哀哭求,这尝不是一种极大的乐趣。
鸨母听到打斗,慌慌张张跑来,晃动手里的汗巾,喘吁吁说道:“不要动武!不要动武!知道这里归谁管吗?”
她气势汹汹,指着申无恙大骂,“拿不出钱的穷酸!这位公子慷慨解囊,你反倒在老娘这里闹事!”
一般从事这种职业,背后都有强大的靠山,鸨母越骂越来劲。
那几名富贵公子都是熟客,不能断了财路,可对那些上前围攻申无恙的宗门子弟就不客气了。
以往也有许多参加青云榜的外地客人,但谁敢在这里放肆行凶?
鸨母越想越气。
“你们这些少年,撒野也不看地方?老娘这里不是练武场,再不把兵器收起来,叫官兵把你们个个抓去,剥夺你们考试资格!”
这番话还真起了效果,那些宗门子弟虽然骄横,但是进入这藏龙卧虎的京都,还是懂得一些分寸。尤其是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说不定就有遇到某位紫袍大员。
虽然修行者不受朝廷直接管束,却也不愿与朝廷作对。
他们悄悄收剑回鞘,都默默沿着回廊走回原来的位置。
罗友念对申无恙恨之入骨,担心真的惊动衙役官兵,不免延误了青云榜之选,狠狠向亭中带刀少年瞪视一眼,带着同伴而去。
那名挨了打的折扇公子在鸨母面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鸨母只是赔笑,劝说一阵,也都气呼呼走了。
鸨母目送他们走出庭院,又走到卓藏锋面前,陪着笑脸说道:“这位公子,不是我多嘴,你可闯了大祸。你打的那位公子是长安刑部侍郎之子,他爷爷牛止水曾经是节度使,最是护短,你赶快走吧!我不想见到我的客人在自己的地盘被官兵抓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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