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客官,您言重了,”张掌柜放下算盘,笑眯眯的走过来,“方才我本是想管这件事儿的,可没想到,胡小姐见到我们东家,看着很是亲热,我寻思这是东家和胡小姐两个小姐妹之间的事情,我一个大男人,插什么手?咳咳,您这会儿又让我管教,您说,我是管教您呢,还是管教胡小姐呢?”
“东家?”王管家疑惑的看了一眼漫秋儿,“你们东家是谁?”
“不才,正是本姑娘。”漫秋儿慢悠悠的走上一步,掸了掸衣角,“两位客人,可是有什么吩咐要和本东家说!?”
“你、你是东家!?”
胡小莲脸上震惊的表情无异于看到了鬼,“开什么玩笑,你是这里的东家!?”
“还要让我重复一遍!?”漫秋儿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你以为我这十多张桌椅是从哪儿来的?可不就是让你们梨花村的工人给我连夜赶制出来的?说起来,我还算你们梨花村的衣食父母呢!胡小莲,我倒是不用你管我叫娘,你叫声婶子来听听好啦。”
漫秋儿这般轻飘飘的说着,那边已经将胡小莲气的火冒三丈,又羞又愤了。
可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门外又窜进来一个人,正是胡昌华。
胡昌华没看到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的漫秋儿,见到胡小莲与王管家站在厅堂前面,连忙招手道:“小莲,席子的事儿订的怎么样了?你不是说,这家酒楼是东宁镇新开张的,价钱保准能商量么?商量的怎么样了?”
他未看胡小莲的脸色,便又去看在账台上算账的掌柜,笑道:“哟,这位是掌柜的吧?先前在我们木材工厂定下那批桌椅的人,便是你啦?您可是我们工厂的大客户,久仰,久仰。”
张掌柜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冷淡的招呼了过去。
胡昌华被张掌柜的漠然弄得有些摸不到头脑,一转头,便看到漫秋儿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自斟自饮。
“你这臭丫头也在?!”胡昌华见到漫秋儿,脸色就变得狰狞了起来,“怎么哪儿都有你?你这臭丫头,莫不是属膏药的?处处跟着我,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胡里正这话可说错啦,”漫秋儿手里把玩着茶杯,也不看他,“我可是你们木材工厂的大客户,你这般跟我说话,不是得罪衣食父母么?”
“放你娘的狗屁”胡昌华怒不可赦,“你给我滚出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不过就是看我家莲儿现下嫁得好,日子过得富足,便想过来称姐道妹借光占便宜罢了,你少在那里做梦!我告诉你,有我胡昌华在一天,你这儿臭丫头片子,就莫想在我们胡家身上唠到一点好处!”
他一口气呵完,喘了几口,又道:“穷鬼一个,少在这儿里装大小姐,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他抻着脖子喊起来,却没看到连同张掌柜在内酒楼的伙计们脸色都愈发的黑了,身旁有家伙的抄家伙,没家伙的去杂货间,抄了把笤帚。
胡昌华浑然不知,继续骂骂咧咧道:“有你这样的臭丫头片子在,这家酒楼都变了味!张掌柜,关于这个丫头我可要好好和您说道说道了,这丫头片子原来便在你的酒楼做事儿,恐怕还装的人模狗样的,您不知道,这丫头片子的心,是黑的!先前骗我家小莲,险些糟了歹人的暗算!后来,又三番两次去我家门前要吃要喝要银子,我便都给了,前几日,她又跟过来找我,让我给她讨钱,说是她外头有一个私生子,让我出钱给她养……”
“放你娘的狗臭屁!!!”张掌柜越听越离谱,哪里还肯让胡昌华胡言乱语下去,随手抄起石墨甩在了胡昌华的脸上,“你再在这儿瞎编我们东家的坏话,我打折你的狗腿!!!”
“哎哟!!”
胡昌华惨叫一声,脸上被摔满了黑乎乎的墨汁,灌进他的嘴里去,舌头都染黑了。
“你……你怎么打人呢……”
胡昌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在地上扶着自己的脑袋显得霎时委屈,“我说的句句属实,如果张掌柜不信,可以去问问我女儿莲儿……”
“我们东家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你跟你女儿的那些乱遭事儿,没人愿意听,赶紧从这儿给我滚出去,滚!!!”张掌柜愤怒的吼道。
张掌柜身后是一群义愤填膺的伙计,此时已经蠢蠢欲动,恨不能上前去将胡昌华扔出去。
胡小莲大着肚子,战战兢兢的从胡昌华身旁走过去,连把手都不敢伸。
王管家溜的更快,第一个跳上了门外的马车,胡小莲一只脚刚刚踏上马车,他便催着马夫开动了。
而胡昌华似乎接连两次没听到张掌柜说了些什么,依然不折不挠自认为苦口婆心的说道:“掌柜的,这个臭丫头当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若我所言有半句假话,叫我天打雷劈……”
漫秋儿不禁一笑,这胡昌华还真是怕报应来的少一些,这种话都说出口,就不怕真有遭到报应的那一天么?
这次,没等张掌柜和伙计动手,刚刚从门外买完糕点回来的从远,眼神蓦地一冰。
“你还真是贼心不死,三番两次污蔑漫秋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从远厉喝一声,抓住胡昌华的半个肩膀,见他直接甩出了酒楼的大门。
“哎哟!!”
跟着,酒楼里的伙计纷纷涌出去,对着胡昌华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漫秋儿姑娘是我们的东家,可不是什么使唤丫头!下次再听你胡言乱语,非砸断你这狗东西的牙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