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的大宅在气势上和规模上和许连中母子住的小别墅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深深的院落由专门的园丁打理得整整齐齐,多了三分庄严,少了七分人气。
“这种深宅大院,住在里面时间长了会不会得抑郁症?”严苏琪小声问丈夫。
“嘘,别瞎说。记住我跟你说的话了吗?”许连中刮了刮妻子的鼻子问。
“记住了,除了你父亲和你奶奶其他人都不重要,我只要保持礼貌就好,无需亲近。”
进了门,管家引领着进了正厅。许如海和许太太以及许连中的大哥许连发、大嫂汤婉莹都在正厅坐着说话。
“爸,大妈,大哥、大嫂,你们好。”许连中一一打着招呼。
严苏琪也跟着一一打了招呼,然后又对许如海说:“爸爸,这是我妈一早起来煲的润肺汤,说您昨天在电话里咳嗽了一声,让我给带过来了。”
林如海笑了笑,让保姆把汤拿去厨房。
“哎呦,这杜茵茵还真是有心,你们来吃顿饭还带个汤过来,难不成我们家连汤都没有?”大嫂汤婉莹不咸不淡地说。
“这汤是妈妈专门给爸爸的,妈妈爱爸爸,难道大嫂您不高兴吗?”虽然严苏琪并不喜欢卷进她们的宅斗当中,但是既然进了这家的门便也不得不维护自己的丈夫和婆婆。
汤婉莹还想说什么,许太太咳嗽了一声制止了她。
“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家里商量一下,杜茵茵真是把你教得很好。”许太太微笑着说。
“是我和苏琪不懂事儿,跟我母亲没关系。”许连中不愿意母亲被羞辱。
“是啊,”严苏琪牵起许连中的手含情脉脉地说:“妈把你教得这么好,给我一个这么好的老公,我真是捡了大便宜。”
“弟妹真是有趣,当众秀恩爱。真跟我们不一样啊!”汤婉莹讽刺地说。
“哪里不一样啊?我们都是许太太啊。要说不一样呢,那就是我老公爱我,而且只爱我一个人。”说完便一脸幸福地靠在许连中肩头,仿佛眼里只有许连中一个人。
“弟妹家里在哪里发财?”看到母亲和太太脸色都不好看,许连发转换话题问。
“我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人民教师待遇还不错,发财就谈不上了。”
汤婉莹不屑的一笑说:“我说呢,你这就算麻雀变凤凰,嫁入豪门了吧。”
这种挑衅意味明显的话,许连中听了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严苏琪却认真地说:“大嫂此言差矣。家父是研究社会学的,我多少也有些涉猎。严格地说,目前的中国大陆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豪门世家。所谓的,豪门,世家,贵族,需要几代人的沉淀和积累。可是中国改革开放也才三十来年,虽然在我党的政策下让一部分人先富了起来,但是也只是先富了起来。所以大嫂您说的豪门应该指的是富户,用当下流行的词语说就是土豪。还有,大嫂,如果您查查百度词条,豪门这是指旧社会有权有势而气势凌人的家族。哪儿有人说自己家气势凌人的,就算有也是别人说的。”
汤婉莹被她这一通不按套路地论述说得目瞪口呆,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许如海听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偷换概念,心中莞尔,便说:“上楼去看看你奶奶吧。”
“好,那我先带苏琪上去。”许连中拉起妻子离开。
严苏琪还不忘对汤婉莹挤挤眼睛说:“大嫂,要多多学习哦!”
两人上了楼,许连中捏捏妻子的手,相视一笑。
许老太太的房间是楼上东南角一间套间。房门敞着,许连中敲敲门便拉着严苏琪进去,叫了声“奶奶。”
许老太太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孙子进来了,微微一笑说:“连中来了,坐吧。”
许连中与这个奶奶并不十分亲近,拉着严苏琪走过去坐在她对面说:“奶奶,这是您孙媳妇。”
许老太太打量着严苏琪,严苏琪也毫不回避地打量着老太太。
“日子过得真快,杜茵茵如今也有儿媳妇了。”许老太太突然开口说。
严苏琪一笑,坐到许老太太身边,柔声说:“奶奶,我是谁的儿媳妇都不重要,我是您的孙媳妇。”
“你倒很会说话。”许老太太微微一笑。
“奶奶,我给您带礼物了。”说着严苏琪从带来的手提袋里拿出一个多宝盒,朱漆鎏金边的木盒盖上画着两个胖娃娃。她把多宝盒放在茶几上,跪在地毯上打开盒盖,说:“奶奶您看,这里有好多好玩儿的东西。”
许老太太到底好奇,忍不住把头伸过来看。只见多宝盒中间就放着一对憨态可掬的瓷娃娃,严苏琪拿起来递给许老太太说:“奶奶,这是一对手握,看着像瓷的其实不是,这是一种环保材料做的,摔不破的。您可以握在手里把玩,您的手指头就会越来越灵活。”
许老太太把那一对瓷娃娃握在手里,分量不轻不重正好,满意地点点头。
“还有这个,”严苏琪从角落里拿出一个小瓶子上面画着一个西洋的小娃娃,她拧开盖子凑近许老太太鼻子说:“奶奶,您闻闻香不香?”
许老太太嗅了嗅,一股清新的气息入鼻,感到很是舒服。
“您要是觉得不舒服了就拿出来闻一闻,保证您神清气爽。”严苏琪说着又在多宝盒里拿出一个套娃来,“奶奶,这个娃娃是有机关的,您找找在哪里。”
老太太东摸摸西按按,很快就把一套套娃一个一个都解开了。
“奶奶您好厉害啊!”严苏琪拍着巴掌称赞。
儿子孙子每天都很忙,媳妇每天只想着自己的地位,孙媳妇也是个千金小姐,许老太太虽然每天锦衣玉食但是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她明知道严苏琪是故意拍马屁,心里还是非常欢喜。
“还有呢,”严苏琪从盒底夹层抽出一本画册,这是一本杨柳青的年画本,满满一本的胖娃娃。严苏琪翻着画册说:“奶奶,您看看可不可爱,您喜欢哪一个啊?”
许老太太笑着说:“我喜欢哪一个你就给我生一个吗?”
“好啊,那您就挑一个吧。”
许老太太看着严苏琪问:“这么说,难不成你是有了?”
严苏琪笑着看了看许连中,许连中都看傻了,不知道妻子从什么地方淘弄出这些东西,见奶奶问便回答:“两个多月了。”
“快起来,地上凉。有了孩子自己也不知道注意。”许老太太慈爱地嗔怪着。
严苏琪又陪着老太太聊了一会儿天,保姆便上来请许老太太和许连中夫妇下楼吃晚饭。
许府的家宴也是很讲究的,全家人依次入座,待许老太太动筷子了一家人才开始吃。菜式很精致,但是严苏琪正在孕期也没什么胃口。
“弟妹,是饭菜不合你口味,还是不愿意陪爸妈吃饭。”汤婉莹看严苏琪吃得很少便发难。
“她怀着孩子自然胃口不好,你没怀过孩子自然体会不了。”许老太太见不得汤婉莹为难她。
汤婉莹和许连发结婚多年一直膝下空空,听许老太太这么说又难过又惊讶。
“你有了?”许太太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丈夫。
“嗯,所以婚礼就得抓点儿紧了。”许如海平淡地说。
“对,不能让我重孙子生出来没名分。”虽然法律上严苏琪已经是许连中的妻子了,但是在许老太太心里没有举办婚礼,没有昭告亲朋,就不算结婚了。
严苏琪看着许老太太,突然心念一动说:“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已经过世了,我和连中就剩下您这一个奶奶了。我有个想法,我们婚礼的时候请您代表我们的长辈坐家长席好吗?我和连中可以好好给你磕个头,还带着您的小重孙。”说完她又转向许如海问:“爸,您看这样行吗?”
许如海一眼便看穿了她的用意,又见母亲目光中有期盼,便笑着说:“好主意,你们有这份孝心我也很高兴。”
“谢谢爸爸!”严苏琪也不掩饰心中的喜悦。
或许是被严苏琪的有孕的消息震惊的没反应过来,许太太和汤婉莹这对婆媳再没有发难,一餐饭总算平静地吃完了。
吃完饭,严苏琪说身体不舒服便和许连中准备回去。
许如海看着严苏琪和许老太太拉着手亲热的样子,微微一笑,轻声对许连中说:“你这个媳妇儿不简单,好好待她吧。”
回家的路上许连中问:“走的时候你跟奶奶说了什么了?老太太好想不高兴了,许太太和汤婉莹脸上也不好看。”
“奶奶让我常来看她,我说我不能常来,因为许太太和大嫂不喜欢我。”
“嗨,你还真敢说。”许连中笑着摇摇头。
“我说的是实话。反正我不想再去许家大宅了,她们不喜欢我也是事实,我不怕她们恨我。反正无论我怎么做她们都会讨厌我。”严苏琪无所谓地说。
许连中想想也是,便又问:“你从哪儿淘来那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
“淘宝啊。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肯定不会用淘宝的。这些东西其实都是给孕妇用的,我看着挺可爱的,用来哄你奶奶也可以。老太太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无论我送什么贵重的东西估计遭遇都是&039;放那儿吧&039;,与其这样还不如送点小玩意儿,淘宝也就几百块,糟了冷落也不可惜。”
许连中宠溺地摸摸妻子的头说:“就你会算计。”
“我今天表现的没有缺心眼儿吧?”严苏琪得意地问。
许连中一笑说:“缺得恰到好处。”
严苏琪眨眨眼睛嘟着嘴说:“我都没吃饱呢,肚子饿了。”
“走,想吃什么老公带你去吃!”许连中轻踩油门,车子轻快地驶向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