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是个很有眼力劲的人。
见他发飙,立即带着银子跑了,还不忘拉走绿衣。
慕容泽看着那个快速逃离的背影,牙齿磨得“咯咯”响。
对顾清欢,他就不能想太多,不然分分钟被她气死!
深吸了几口气,还是觉得心口难受。
慕容泽吃了颗药丸。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药之所以消耗得这么快,有一半都是这个女人的“功劳”。
平复好情绪之后,他才走向黎夜书房。
“你跟她很熟?”黎夜抱着手臂,倚在门边。
他眸子狭长幽冷。
只一眼,就能让人看到里面的冰渣。
慕容泽勾唇,道:“相爷忘了,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曾经是。”黎夜表情淡漠,“听说你已经退婚了。”
“相爷对于别人的私事,倒是调查得清楚。”
“哼。”
黎夜轻哼一声,转身进了书房。
他没有继续在这上面纠结。
至于心里那莫名其妙的酸意,也只有按捺下去。
他们还有正事。
北幽屡犯边境,不能再放任不管。
边境几个州府虽然拥兵自重,但到底不如正规军,如果这个时候朝廷能够发兵前往,说不定还能顺道收复这些州府。
一举两得。
“现在的问题是,大将之位空缺,朝廷里又缺武将,一时半会儿找不出个合适的人选。”
“难得你能想到这一步。”黎夜翻着他递上来的奏折,不说对错,“还有呢?”
“还有我之前在户部,发现那里面的官员多**贪墨,国库都快被这些蛀虫蛀空了。”
“户部假账错账比比皆是,面上对我恭敬,背地里尽搞些贪赃枉法的事。”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管?”慕容泽一时情急,一掌拍在桌上。
黎夜挑眉。
他将他的折子放回桌上。
“户部的关系网盘根错节,又掌握财政大权,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说说,这件事该怎么管?”
“我……”
“王爷,治国不是儿戏,你要做的,是利用现有的资源,去克制敌人和他们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大旱之后,东陵所有州府都受灾严重,今年赋税必然吃紧,直接影响到北上的饷银。
加之近来物价飞涨,再不控制,百姓也最基本的温饱都成问题,更承受不起一场战争。
我现在问你,若你是一国之君,会怎么做?”
“我?”
“对,你。”
黎夜拿出堪舆图,在他面前铺开。
上面有几个地方用朱笔标注了出来。
盛京往北,有几个依山傍水的富饶之地,这次旱灾,对这几个地方的影响最小。
“让他们捐饷银?”
“心不甘情不愿,拿出来的东西必然带有怨气,也会使百姓离心。”
要收复失地,重振皇权,就要让百姓们相信王**是来解救他们,要让他们对王**产生敬重和依赖。
皇权,最不能离的就是民心。
那怎么才能让他们生出这种想法?
只有在最危急、甚至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王**的出现,才能撼动他们心底最后的防线。
他们会将王**视为天神,与他们同仇敌忾,军民一心。
这是最好的办法。
但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
比如第一步,就是要让北幽人打进来。
战争是残酷的,没有人知道这场战争会造成多少伤亡。
但边境必将损失惨重。
“这个办法不好。”慕容泽摇头。
如果没有去过琉光城,他或许会认同这个想法。
对别人来说,牺牲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但对那些痛失亲人,甚至骨肉的家庭来说,是永远的梦魇。
没有人能擅自决定他们的生死。
他们有活下去的权利。
“那你认为应该怎么做?”黎夜撑着头。
对于慕容泽否定他的意见,他并没有表现得多生气。
他很欣慰。
为君者,首先要心怀天下。
慕容泽已经做到了。
“北幽现在还没有完全打进来,我们还有时间,可以先整顿户部,再控制物价。”
“怎么处理?”
“彻查户部所有贪墨之人,核对账目,清算国库。凡有反抗者,就地格杀,抄没家产,救济灾民。”
“……你这法子,也不见得有多仁慈。”
“那不一样,百姓无辜,这些贪赃枉法的人却不无辜,他们拿着百姓的血汗钱,不干为民请命的事,死有余辜。”
慕容泽负手而立,身影挺拔。
他身上有股凌厉之气。
黎夜看着他,恍惚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
想了许久,才想起先皇在时,也曾说过相似的话。
他低头,嘴角多了抹笑意。
这样很好。
“到底是没让我失望。”他声音很轻。
“什么?”慕容泽没听清。
黎夜抬头,道:“我之前说过了,户部关系盘根错节,牵连甚广,甚至有可能涉及六部九卿,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联手反抗?”
“……我不知道。”慕容泽垂眸。<igsrc=&039;/iage/6043/9324010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