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三人站在院子里愉快(?)地享受上午阳光时,一个急冲冲的呼叫声突然响起:“小宝,小宝,你在哪里?”
“在院子里。”鼠宝高喊着回复道。
不一会儿,她就看到戚殷和陆涵两人神情极为不自然地走了过来,陆涵手上还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
“怎么了?”见到这两个人的面部表情,鼠宝微微皱起眉头。
她今天一早起来做完晨练后就带着陆漪韵出来晒太阳,随后又与叶家兄妹聊得开心,可以说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还准备吃过早饭再去找曾林天好好“谈谈”。
昨晚戚殷母亲的话虽然很伤人心,但也很现实。如果没有戚殷的帮助,鼠宝绝对无法仅凭一己之力养活自己和妈妈两个人。与现实的生活相比,偶尔低一下头,丢点面儿,她也认了。
反正是亲爸,难道还能真把她给吃了?
可如今看到这两人的表情,鼠宝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小宝,你看下这碗粥吧!”陆涵将手里那碗已经煮到糜烂的米粥递给鼠宝,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愤怒。
“粥?怎么了?”鼠宝不解地接过白瓷细碗看了一眼,很浓很稠啊,一看就知道用料十足。
“这碗粥,是刚才小姨父亲手交给我,让我喂给小姨吃的。”陆涵气怒道。
“哦,那又怎样?”听到是那个人送来的,鼠宝情绪瞬间低落,却也同时松了口气,看来不用她去掉面儿了。
不论如何,他至少还愿意承担一个丈夫应有的责任。光凭这点,就让鼠宝心中对其的怨怼消散了几分,要知道末世后不管老婆死活的男人可不少,卖老婆的男人更是数不胜数。
鼠宝这个时候甚至在想,只要他真的能照顾好妈妈,那么就让他们三个人搬出去住。只要周晓梅和曾宁不出现在陆家祖宅,眼不见为净,自己就当做是生活在单亲家庭里好了。
看到鼠宝有些走神,戚殷温和清秀的脸庞也难得严肃起来:“宝宝,这碗粥有问题。”
见到连老好人戚殷都板着一张脸,鼠宝这才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仔细地看着这碗粥,却怎么也没瞧出问题。直至丝丝热气带着米粥的香味在院子里飘散开来,鼠宝和叶家兄妹才同时变脸,失声叫道:“丧尸病毒!”
话音刚落,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鼠宝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份热气四溢的米粥,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炸开,空空的。
她怎么也无法相信居然会发生这种的事情,这是现实生活,又不是狗血肥皂剧,为了新欢谋杀旧爱这种写到烂的桥段居然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而且男女主角一个是她爸,一个是她妈,哪怕心理素质再好,面对自己亲爸谋杀自己亲妈的“道具”,也会系统崩溃!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鼠宝才反应过来,呆滞的“啊”了一声。
“四害,你还好吧?”叶娜站在鼠宝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喊了你那么多声,你都不回话,吓死人了。”
“我……”鼠宝深深地换了口气,嘴巴张张合合,想说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垂落在身侧的双手开始微微发抖,鼠宝知道自己的低血糖又犯了,她立即开始调整情绪——不可能,爸爸不可能会杀妈妈,这件事情无论如何她也不相信!
“哥,这碗粥是谁给你的?”
“小姨父。”
“是他亲手给你的?”
“是。”
陆涵肯定的答复让鼠宝失神地后退了一步,她此刻真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也许梦一醒,她还在岭南市,哪怕面对一整车的丧尸也比面对这碗白粥要轻松。
只可惜,那细瓷碗上徐徐升起的冉冉白雾,与鼻下萦绕不散的淡淡腥涩气味,无一不在提醒着她——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有些人,一旦离去,就注定不会再回来。
团团乌云随风而至,笼罩住众人头顶的那片天空。突兀的,丝丝细雨落下,如连珠线,敲打世间万物,溅起朵朵水花。
被一股无法言语的巨大悲哀浸满心扉,鼠宝仰起头,闭上眼,将泪水全部流进心底,苍白的小脸任凭雨水冲刷。
“四……鼠宝……”叶娜压着声带,有些颤抖地低喊道。
比起撕心裂肺的嚎哭,这种静默无声的哀伤更加容易感染人的情绪。看到鼠宝那徘徊在脆弱边缘的坚强,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就连叶唯都悄悄地蹙了眉。
陆涵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小宝,我们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刚才如果不是在路上碰到戚殷,他发现粥的气味不对,我就真把这碗东西端给小姨了。”
“是啊……不能在这样下去了……”鼠宝喃喃自语,惨然一笑。
就在众人被这个笑容吓到的瞬间,她人却突然跑了出去。
戚殷第一个反应过来,马上追了上去。
陆涵则是焦急地看看鼠宝消失的方向,又看看他呆坐在院子里的小姨,兜兜转转的一时拿不定主意,也不知道是该先追小的,还是该先护大的。
“哥!”叶娜抬头冲叶唯喊了一声。那语调,竟是前所未有的坚持与认真。
叶唯脸上表情不变,只是思忖一秒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谢谢哥!”叶娜高兴地小拳头一挥,赶忙也追了上去。
叶唯没有去追鼠宝,也没有去帮陆涵把陆漪韵搀扶回屋,只是一个人站在空旷的院子里若有所思。
对于曾鼠宝,叶唯先入为主的就是不喜欢!不喜欢她的心狠手辣,不喜欢她的诡计多端,不喜欢她的冷心冷肺,不喜欢她的嘻皮笑脸……不喜欢这个女孩的一切的一切。
但是!
再怎么不喜,也是同伴!
下一秒,一个沉稳浑厚的男音喊住了陆涵。
“曾林天在哪?”
……
戚殷和叶娜的速度都不慢,只可惜他们到底对陆家村的地形不熟,拐了两三个弯就给跟丢了,正当两人焦急地在村子里兜兜转转时。
另一边,两父女的沟通已经开始了。
“你在粥里放了什么?”
面对鼠宝的质问,曾林天眼神闪烁,不敢直视。
看到眼前男人这副心虚的样子,鼠宝的胸腔猛然一紧,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心里有什么轰然倒塌,过了许久许久,才挤出一个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我懂了。”
她是真的懂了,美丑不过一张脸,好坏不过一颗心。
许是女儿笑得太过“惨烈”了,曾林天的心脏一抽,着急道:“宝宝,你听我解释……”
鼠宝摇摇头,痛苦地压住胸口悲笑:“解释?又是解释!从我回来开始,你一直让我听你解释,但是……为什么我听到的永远没有看到的多?”
说完,她踉跄地逃离了这个地方……这个人……
七拐八弯,最后钻进了村后的小树林。
快速的跑动与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五脏六腑一阵异样地抽搐,鼠宝猛地跌坐在一棵桑梓树下吐了出来,只不过食物匮乏的肠胃所能提供的只有黄绿的酸水与寡白的泡沫。
好不容易吐完,一仰头,却发现脸上早已湿润一片,分不清是雨,还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