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又立刻压下了心底生出的那丝怀疑,虽然二哥和他,并没有同他和死去的大哥一样,兴趣相投。但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二哥他对自己的关心照顾,可说是无微不至。作为一个兄长,他老早就当之无愧了。自己怎么可以因为一点的不对劲,就去怀疑自己的亲哥哥呢?
于是,李辉景只是挂着笑容,对母亲道“是吗?我先上楼去洗个澡。”
“好。”李家太太心疼的看着小儿子,语气中满是爱怜“快上去吧,我去给你做点好吃的。”
“是。”李辉景再次向母亲行了一礼,便拎着提包“蹬、蹬”上楼了。
李辉景的房间在二楼,正好位于李载景房间对面。
拧开房间门把手,李辉景不由自主的看了兄长紧闭的房门一眼。
不知出于何种心思,他突然缓缓的转过身体,几步走到兄长的房门之前,轻轻的开了门。
房间静悄悄的,一切色调以淡黑和金黄为主,显示出他们的主人严谨犀利的个性。
李辉景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处,目光在兄长房间内扫了一圈,大脑微微空白,心底升起一股茫然之感。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做这种事。
不要说做了,光只是在心里想一想,对兄长就是一种冒犯。
但他的双腿,却依旧如扎根一样,半点也没动。既没有转身离开,也没有走进去。
半晌,心中天人交加的李辉景缓缓吐出一口气。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李辉景在房间内,随意翻找起来。桌上、书架上、茶几上……房间的各处地方他都找遍了,却依然一无所获。
什么也没有。
李辉景不知是懊恼,还是轻松的吐出一口气,就准备离开。
但还没迈脚,视线,就被书架夹缝中微微露出一部分的纸张给吸引住了。
他屏住呼吸,缓缓的伸出手去,抽出那张纸。
那是一张超速罚单,地点是在……
李辉景目光一凝。
这时候,却有一道声音猛地传来“辉景,你在这儿,干什么?”
李辉景一惊,看到棕色西装头上缠着绷带的李载景站在了门口.做贼心虚,下意识地将手中的那张纸攥成一团,藏在身后。嘴上露出一丝敷衍的笑意“没有,我只是……突然想看一本书,就来哥你这儿找一找,看看有没有。”
“哦?”李载景轻轻一笑“那找到了吗?”
“没有。”李辉景笑道“看来我只能自己去买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学习了?”李载景黑眸转淡,出言打趣道。
“不是。”李辉景面带不满之上“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啊,我平时有这么不努力吗?”这话才刚一出口,他就觉得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连忙又道“这次去济州岛出差,我也学到了不少,这才知道自己的不足.”他连忙转移话题”哥,那你呢偶妈刚才说你去公司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哦,拿点资料,待会儿就走.”李载景随意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房间四处,目光淡定.
在李载景的目光之下,李辉景有些不自在,随意敷衍了几句”偶妈说你昨天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平时要小心点啊,我先走了.”
“好.”
李辉景走后,李载景沉下眸子.
这小子?
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李辉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为什么在哥的面前他竟然会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手中展开那自刚才就被自己攥得紧紧的纸团,凝视上方为数不多的图片和文字,李辉景的目光微微沉了下来。
他仿佛从一切纷乱复杂的思绪中,找到了一丝光亮。
傍晚时分,驾着车,李载景来到了杨平别墅.
一进门,他便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之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翻阅着厚厚医书的金在贺.
“他怎么样了”随手将手提包往沙发上一扔,松开西服外套扣子,李载景沉声问道。
正专心致志翻阅着医书的金在贺被吓了一大跳,这才发现自己老板的到来。急忙放下手中的医书,站起身,微微躬身,皱着眉道”恐怕不太好。”
李载景眉心微微一跳,心头闪过一丝慌乱,沉声问道“怎么了?”
金在贺一脸苦恼之色“更准确的说,是情况很糟糕。今天已经昏迷了一整天,体温要不就高得吓人,要不就是低得可怕。我已经给他打了好几瓶的盐水,情况却丝毫没有好转,看起来还越来越重。恐怕得送去研究所,用哪儿的专业仪器治疗才行。”
同时,他不禁在心里暗暗腹诽,老板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能把好好的一个人给弄成那个样子。那可怜的孩子要再这么下去,恐怕是活不长了。
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又马上被他自己给否定了。
其实也不一定,毕竟,那个人……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啊!想起研究所那几台顶级仪器的分析结果,还有那一项项令整个研究所震惊的数据。金大医师有些无奈,他碰上的这都叫什么事啊!
如果知道金在贺心中的想法,李载景一定会在心中暗暗叫屈。好吧,他承认,那天他是有些失去理智,但是自己不过是亲了一会儿罢了,哥他如此强烈的反应恐怕要归功于他的特殊体质。更何况,虽然哥确实病得很严重,但他自己也没有好上多少,从头伤到脚,为了不被外人怀疑,还得自称是自己不小心滚下楼梯摔的。
当然,李载景并不知道手下医师内心如何想法。因此,脑海里在琢磨着另外一个问题。
哥的病情似乎十分严重,但他是不可能容许哥进入他的研究所去进行治疗。毕竟,那家研究所是在他名下的,难免不会走漏什么风声。现在他首先要保证的,就是低调,要让任何人,都不把哥的失踪联系到自己身上。可现在辉景已经开始隐隐怀疑他了,在这个当口,他可不能轻举妄动。
更何况,他也实在不放心让哥就这么进入他的研究所。现在病重、毫无知觉的哥还好,若是等哥醒来,那可……毕竟,研究所现在是他手上用来抑制哥的一件重要工具。而哥他,不容自己放松一丝警惕。
但是,就这么放着哥的病不管也不行。沉吟半晌,李载景道“你让韩医师、孙医师,还有姜医师全都来这里给他治疗,所需要的仪器,我也会尽量让人搬过来的。”
金在贺闻言吓了一跳,在他看来,直接将都敏俊送到研究所就好了,何必要这么兴师动众。但他也知道,李载景必定也有他的顾虑,自己端的是人家给的饭碗,也没有什么发表意见的权利,只好乖乖听命了。于是他很快的恢复了镇定,微微躬身,应道“是,我知道了。”
这一句话说完,李载景再没搭理他,直接走上了楼梯。
看着自家老板远去的背影,金在贺在心中忍不住的叹息一声。
推开主卧的新换上去的木门,李载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沉睡的青年。
青年墨黑的刘海盖在额头之上,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也不知是泪珠还是汗珠,脸上通红无比,即使在昏迷之中,脸上依旧难掩痛苦神色,对比起青年往日的挺拔冷峻,格外的惹人怜惜。
即使知道青年还不会醒来,李载景依旧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呼吸,放轻脚步,悄悄的走到青年身侧。
伸出手,触摸了一下青年泌着细细汗珠的脸颊。
下一刻,李载景手猛地一缩。
面上,依旧难掩惊惧之色。
即使早被金在贺告诫过,也老早的做好了思想准备,但李载景依旧被这炙热的温度给吓到了。
心底情不自禁的涌上一股忧惧,李载景当场就想叫来金在贺,让他把都敏俊领到研究所去。但残存的理智让他在下一秒立刻就将这个念头给咽了下去。
哥如此强大,绝对不会有事的。
李载景暗暗安慰自己。
想了想,他又去找了一块雪白的毛巾,用冰冷的水反复浸湿,轻轻的覆盖在了都敏俊的额头之上。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其实没什么用,但他依旧这么做了,也只能这么做了。
搬来椅子,坐在都敏俊身前,李载景凝视着青年苍白虚弱的面容,唇边不由的浮现了一丝笑意。
其实,一切都很好。
哥这么毫无意识的躺着,就好。哥睁开眼睛,面色冷淡,与他处处作对,也好。哥假装失忆,蒙骗他的时候,也好。
只要是哥,一切都好。
李载景面上挂起一丝温柔的微笑,这抹微笑与他深刻俊美的面容毫不相承,但却出奇的,没有显示出丝毫的突兀。
男子俯下身子,轻轻的去亲吻身下青年紧闭着的双眸,态度虔诚无比。
就在他的双唇即将触碰到青年眼皮的前一秒。
卧室内,响起了一个虚弱无比的声音
“不要。”
李载景微微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