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予带着小荷急急往月华楼赶,终于在他们出发前到了,随他们一同过去。
他们找到君维的时候已是一个时辰后了,中了药的家丁看上去应该是刚醒。
而君维则坐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德兴回来报消息。
“家主。”铅予跟小荷从马车上跳下来,行了一礼。
“君老板。”
“莫老板。”
“家主,莫老板是受了大姑娘所托带人救大公子,被人打晕后丢到山洞里,今日才出来。”小荷来时,小橘已然同她说了因果,他此时便同君维届时道。
“实在对不住,因了犬子之事,让莫老板受了委屈。”君维向莫鲤致歉道。
莫鲤摆摆手,毫不在意,道:“各取所需罢了。”
不错,他帮君懿华也不过是有想要得到的东西,那便是君懿华!
“家主,德兴呢?”小荷问道。
君维朝右边一条小路指了指,道:“他们从那边走了,四个府上的人加上德兴五个,他们的人应该有二十个。”
小荷骑上马,带着莫鲤他们往君维指的路那走,她晓得德兴如何做暗号,故而她行于钱,莫鲤带着人跟在她后边。
他们走后,君维与铅予便架了马车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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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我昨儿知道君家的大姑娘许给了永威候世子。”
“我也听说了,听说是世子快不行了,要嫁过去冲喜呢!”
君维刚进城便听到有人在议论君懿华,遂让铅予停下马车多听了两句。
“我还听说了,永威候府半月前从乡下接回来一个人,听说是二公子,回来准备承世子位的!”
“永威候不是只有世子这一位儿子吗?”
“谁知道呢!只是可惜了君大姑娘喽!”
“可惜?有什么可惜的,她家是商贾之家,永威候府乃士族,有何委屈?”
“这怎么回事?”君维掀开帘子朝铅予问道。
铅予道:“家主不在时,夫人曾有意将姑娘许配给永威候世子,姑娘便说待您回家再做商议,随后便有了这些留言。”
“就是说这些留言起了十多日了?”君维神色严肃,似在思虑着什么。
“是。”铅予道。
“快回府!”君维语气有些怒。
回去后哪里没去,直接往祠堂方向走,他当时罚了君懿然与君懿域在祠堂罚跪一个日夜,遂他们二人已不在祠堂。
祠堂中便只剩了孙氏。
君维去了祠堂并未发火。
“孙氏,我想问你一句君家待你如何?”他的语气平淡,面上似有不忍之色。
君维心中是有孙氏地位的,他将府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她,以前就连君懿华在他面前说孙氏一句不字,他都要动怒。
虽然没有陆氏在他心中的地位高!
孙氏未语,跪于祠堂之上,双眼紧闭。
君维继续道:“别人家的主母都能管着家里的铺子产业,为何我不给你,你可知道?”君维顿了顿,继续道:“今日我便告诉你!第一,府里的产业是当年懿华的母亲一手撑起来的;第二,你担不起这偌大的家业!你心里想的都是如何从家里拿什么去贴补你娘家,你当我不知道?”
“他是我的兄弟,也就只有我这一个姐姐,我不帮他还有谁能帮?这些我又不是没同老爷说过,是您不帮!”孙氏声音越来越大,声音中有些哽咽。
“我是没帮过他吗?是他自己烂泥扶不上墙!你说说前几年我帮衬了他多少?到最后差点把整个汉帛衣坊搭进去!”君维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吼道,他帮过孙家的何止一丁半点?
三年前他为了帮孙奇正,将汉帛衣坊的布匹采办权都交给了他,他却因管理不善,一仓库的上好锦缎都被老鼠虫子咬了,让汉帛衣坊损失惨重,直至到了今时今日也无法与当年相比。
孙氏被说的一时上不来话,君维也没再就这这个话题问下去,换了个话题,“华儿对你可有不敬亦或是冲撞?”
孙氏一愣,她知道说的是君懿陵与君懿华兄妹,缓缓睁开眼睛,道:“自是没有。”
“那你为何自作主张将华儿嫁给永威侯的世子?”有些事情君维可以糊涂,但于儿女之事上他糊涂不得。
君家女儿于婚配有四不嫁:不与青楼女子同屋檐,不嫁无德之人,不为人妾室,不嫁久病之人。
于男子亦有四不娶:不娶丧妇长女,不娶无得之女,不娶青楼之女,不娶久病之女。
永威侯府世子久病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但凡家里疼女儿的都不会把女儿嫁过去,孙氏倒好,上赶着把君懿华嫁过去。
孙氏有些震惊,他是如何知道那些事的?
“你是不是没有考虑过,如果华儿嫁过去后世子死了,会不会有人以为是华儿克夫?到时候京城敢于君家结亲的还会有好人家吗?陵儿是定下亲事了,你有想过剩下的三个孩子吗?你是想毁了他们啊!”君维道。
孙氏大惊,她怎会想这么多?这一切都是君懿玥挑唆的,而她只不过想教训教训君懿华罢了。
“我为何这么做,家主心里难道一点数没有嘛?”孙氏眼角含泪,她何尝不知道他们兄妹碍不着他们母子的事,她擦了擦泪,从蒲团上站起身,道:“然儿姐弟俩与他们兄妹,在你心里究竟孰轻孰重?”
“说这个做什么?”君维皱眉。
“老爷每次只会偏袒他们两个,然儿和域儿也是您的儿女,也是君氏的嫡子嫡女!难道只是因为他们俩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吗?”孙氏质问道,她向来都知道在他心里她无法和陆氏相比,毕竟陆氏是他的原配妻子,对君家的贡献亦不是她能比拟的。
她所求,只是君维对他们不偏不倚,可是她所见只有君维对他们的偏袒。
这一点,君维无法辩驳,他自己也承认对君懿陵和君懿华是偏爱的,但对他们的教导与期望却无甚差别,“该是他们的我定然会给,你也不必争了,在陵儿回来之前你就在祠堂跪着吧!”
说完君维便走了。
而此时,小荷正循着德兴留下的记号追他们。
“他们此时应该在那边。”此时他们正在分岔路口,小荷找了半天没找到德兴留的记号在哪里,细细观察了两处路,朝右侧岔路指道。
左侧路上很干净,而右侧路上有些许马粪,君家的马吃的都是上好的饲料,马吸收的好,粪便中便不会有饲料残渣,而地上的马粪恰是没有饲料残渣的。
“那就走这边。”莫鲤道。
路两边的树被风吹得“沙沙”响,远处偶尔有一两只鸟飞起,几人又随着这条路走了许久,却依然没有发现德兴留下的记号。
“莫老板,德兴恐怕被发现了。”小荷皱了皱眉,道。
“那你有办法找到他们吗?”莫鲤问道。
小荷摇摇头,看着前方的路,整条路上没有打斗的痕迹,瞧路边有樵夫,上前去问了问:“这位先生,问一下可有见过一男子乘马路过?”
樵夫摇摇头,道:“未瞧见,会不会是入了林子?”
小荷冲那樵夫道了谢
他们左边的树林里忽然有什么东西惊了鸟儿,再细听似乎有马蹄声。
“过去看看。”莫鲤吩咐道,若按樵夫所说真入了林子,此番进入或许真有可能找到线索。
“好。”小荷答道。
行了不消一刻,果真见着了一群人绑了德兴,大概十人,穿着统一,手中佩剑,剑鞘处有一佛莲花图案,前面之人剑鞘之上还有一块紫蓝色翡翠。
莫鲤一行人正在暗处观察,忽见远处出来一人影,瞧见那把剑,他便知来人乃谁。
“是他?”莫鲤眉头轻皱,有些不可置信。
“莫老板认识?”小荷低声问道。
“嗯,打过交道。”何止打过交道?就连他那把剑都是他寻来的!
那人气场极强,便是那群人见着他便没了底气,忽有一人道;“你,你是何人?”
小荷看不到那人长的如何,只隐隐约约见着他唇角上翘,但她感觉那不是笑,而是……嘲讽!
随即挥剑,只那一瞬那些人除了德兴全都倒地,小荷哪里见过这些场景,遂吓得喊出了声:“啊!”
“出来吧!”那人道。
小荷听着那人语气有些慵懒,走近了也并不觉怕,而且他身上竟然全是酒味!
“谦王爷。”莫鲤道。
小荷听这消息心里不免慌乱,也胡乱的行了一礼,原来他竟是曾经叱咤风云的谦王爷!连朝唯一一位异姓王爷!
“怎么,这是带了哪家的姑娘?”慕谦凌目光扫了一眼跟在莫鲤身后的小荷,又看向莫鲤。
莫鲤道:“并非哪家姑娘,是君家姑娘的侍女。”
“君家?那次去醉来楼瞧见过一位君家的姑娘,虽未瞧见正脸,但瞧那风姿,堪比皇家贵女!”慕谦凌道。
“谦王爷怎会在此?”莫鲤问道。
“今日是王妃忌日,来看看她,怕这群畜牲惊扰了她。”慕谦凌道。
莫鲤方想起来,不远处是谦王爷曾经为王妃建的竹屋,院子外面还专为王妃种了几里的竹子,只为她喜欢。
王妃死后,尸骨埋入皇陵,衣冠藏入竹林,每年谦王爷都会过来小住一两月。
“那莫鲤便不打扰谦王爷与谦王妃了!”莫鲤带着所有人出了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