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小起子觉得自己的胃部已经开始抽筋似的搅在了一起,他思索着还是不要随便答话的好,便缓缓说道,“属下不知。”
“不知啊……也就是说本王可以随意喽?”刘楚说得越是随意,小起子听得也就越是心惊。
“属下知错,属下知错……”小起子快疯了,“属下这就去义堂领罚。”
“本王有说过让你去了么?回来!”刘楚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挑眉道,“义堂如今也是制不住你,去了作甚?”
“……”
“你看把你调到揽香如何?”刘楚兜了半天,总算亮出了自己的目的。
“属下认为,还是找出击杀凝碧的主使才是如今最重要的。”为了自己的清白(节操),小起子决定还是豁出去了。
开什么玩笑?!他活了二十几个年头,纯洁到连姑娘的小手都没牵过。这一下子跑揽香那儿干活,自己那估计还在娘胎里的小妻子估计会被气得压根就不想来这尘世!!
“本王的话你不听?”刘楚眯细了眼,一时间无形的压力迫得小起子僵直的身子,更加的冷汗津津。
“属下不敢。”
话是这么说,可摆明了小起子就是死,也不会让步,其态度之坚决让刘楚惊奇不已。
“不敢你就老实点去,又不让你去那里卖身,你急什么?”刘楚说得极慢,却是有着不容许任何人推拒的气势,“更何况,那里的春丫头对你可是念念不忘。此次任务结束后,我便许你一年的假期,你也好把婚事好好办办,都老大不小了。”
“至于凝碧的事儿,本王已经有了底。那么多年了,这脸皮子太薄不经撕,也不差这一两件。小皇帝的羽翼已经丰满,可还差了火候。獠牙伸出来的太早,本王也只好帮他好好磨磨。”刘楚极少说出这么长短的话,此时也经不住有些口干舌燥,他踢了一脚已经僵硬到石化的某只倒霉孩子,轻嘲道,“怎么,傻了不成?!本王渴了,给本王倒杯茶去。”
小起子狗腿地嘿嘿直笑,手脚利索地倒了杯茶点头,哈腰地递给了刘楚,“主子爷,请。”
刘楚啜了口茶水,刚入口他便直觉皱眉,不满道:“冷了,重泡。”
“……”
对于主子爷龟毛的性格,他这么多年已经习惯的不能再习惯了。他面无表情地把茶杯接过,用内力哄热了,再次点头哈腰地递过。
刘楚睨了他一眼,却是没再说什么,心不在焉地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睫毛因着茶水氤氲的雾气沾了些许小而滚圆的水珠,使得那双鹰眼看上去不再那么锐利逼人。
“我要你去调查一样东西,柳莺莺身上的东西。”很久,刘楚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有人送了她一只簪子,我要它的来历以及——原主人的一切。”
“包阔命?”
“你说呢?”刘楚扯开了嘴角,脸部却是有些扭曲的。他现在有些不明白,棋子就是棋子,可棋子一旦脱离了棋盘,又会如何?
不可控的恐慌与无力感,一阵阵袭上了心头。
这是他第一次,他不知道该如何做,正如他不明白那份异样是为了什么,由什么引起,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而天生的骄傲与自尊,不容许他将这份脆弱与无助随意地显露于表,但这并不代表他会什么都不做。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是他的祖父教给他的,他至今铭记于心。
“属下明白。”小起子掩了惊奇不已的眸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他说不清楚,但这份改变应该算是好的吧。
“明日起,你就是揽香的主事。调查的事情暗中进行,若是被柳莺莺发觉,你也不用滚回来领罚,直接提头来见。”
“是。”
“同时给我加大对柳莺莺的监视力度,一旦她出了揽香主楼,立即差人给我汇报。”
“是。”
“至于你这次的过失,先扣了你这三个月的饷银。至于这次任务,就当你将功赎罪。”
“是。”小起子应声完了,才发觉不对,可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这半年没银子,他估摸着真得去喝西北风了……
“呃……”
“小起子是对本王的提议有所不满么?”刘楚盯着他,似是他一旦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就直接把他给撕了。
“没……”
“下去吧。”
“是……”小起子苦着脸,魂不守舍地游走了出去。
大门再度阖上,室内短暂停留的几缕阳光再度被搁在了外头。
黑暗中,刘楚那双犀利的眸在隐隐发亮,亮得如同能刺破这室内的黑暗。
“人都走了,你就舍不得下来和本王一叙?”
“你对我姐姐倒是挺上心。”少年丝毫不为自己被拆穿了而有一丝难堪。他在梁上微微蹲下了身子,继而身子一转,脚勾住了梁端,一个发力就荡了下来。
“本王对你也挺上心。”刘楚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儿,却是少了些平日里的戒备,整个人显得随意的多。
“免了,我还不想大晚上发噩梦。”少年扁扁嘴,亦是没把他当作势一个高高在上的摄政王。
两人间的对话,更像是平级的老友,虽然他们站在一起,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圈子的人。
“逸之,你真的决定要加入两仪司?”
“是啊,不然我偷偷从安全屋那儿溜过来是为了什么?”
“本王以为,你会来求我去看看你姐姐。”刘楚指了指一边的椅子,自个儿也窝在了绵软的椅背里不想动弹。
“我去肯定会为她添麻烦,还不如不见。”少年清亮的眸子黯淡了少许,即便有些话是事实,可说出来一样会伤人心。
“偷偷见上一面,本王还是做得到的。”
“免了。”
“你是在怕你自己会动摇吧。”
“废话。”少年紧了紧拳头,可心中的酸涩还是压抑不住,“姐姐不容易,我这个做弟弟的好歹也是柳家的男人,虽说身体不争气,可怎么着也不可能一直缩在她的背后!”
“本王不养吃闲饭的。”
“柳家的底细你不是再清楚不过了么?”少年冷哼道,“好歹我也是毒娘子带出来的,不知够不够这个资本进入两仪司?”
“知道小皇帝手里的尧骑卫么?”刘楚话锋一转,手指不由自主地扣上了桌台,“你有一周的时间。一周,我就要看到成果,否则……”
“你倒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少年满不在乎地摊了摊手,“不过我只需要三天。”
“本王拭目以待。”刘楚心不在焉地答道,“还有别忘了给我的暗卫解毒,我可不想第二天看到一地的尸首。”
“嘿嘿嘿……”少年尴尬地挠挠鼻子,“药效只有三个时辰,没多大的事儿,就是醒过来的瞬间会有些恶心。”
“你要知道就算你加入了两仪司,我还是不会放走你姐姐这枚棋子的。”刘楚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要想清楚。”
“至少她出事的时候,我还有机会在她的身边,这就够了。”少年垂下了眸子,喃喃道,“柳逸之本就是个不该来到这世上的孩子,是她把我拉了回来。那么至少,我能成为把她拉出泥潭的手,哪怕一次也好,我也试试和阎王爷抢人。”
“不错,志向远大。”刘楚颔了颔首,眸中涌现出难得的笑意,“就是说不定阎王爷一个不高兴就把你给劈了。”
“那还真是在下的荣幸。”少年哈哈大笑,也懒得纠正刘楚‘会劈人的只有雷公雷母’,反正就这意思,管它做什么。
“那么按照约定,我自会还柳家一个清白。”
“我可不在乎什么清白,姐姐要报仇,我这小弟就跟着,仅此而已。”
“倒也是。”刘楚捏了捏眉心,似是疲惫不堪。
“你利用我俩当棋子,我们也利用你为柳家复仇。彼此彼此,你也不用对我们有所愧疚。”少年自是看得出刘楚的用心。刘楚一向把自己的感情藏的很深很深,甚至是不顾一切地扮演着坏人的角色,其实也只不过是对自己犯下的事儿感到莫名的罪恶感,消不掉就只能自我放逐。
很矛盾,却是事实。
很多时候他必须拿起屠刀,而他也不会为了一时的愧疚,放弃这项行动,他算计好了每一个点,每一个细节,不容许其他的感情去妨碍他——即便事完了,他会被先前排挤的情感尽数吞没。
理智到可怕。
“跟着老大你干有前途。”少年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刘楚的肩背,“这才是我要加入两仪司的原因。”
刘楚定定地看着那少年,想在他脸上找出些虚假。可少年脸上的笑容太过热烈而富有感染力,他抽了抽嘴角,终是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
不自然,却是发自真心。
(不知道少年是谁的面壁三分钟!!不知道柳逸之何许人也的面壁两时辰!!!!!!!哇卡卡卡卡,之前埋下的坑填完了,貌似我又开了新的坑~~~~嘛~~脑洞开无限,越开越开心~\(≧▽≦)/~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