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琰脸上一僵,似乎,当时子矜确实和他说过萧敄一旦上了玉碟就会对她的地位产生威胁。
但他当时以为是子矜的恐吓,萧敄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对子矜产生威胁。
没想到这才过去了多久,萧敄就从子矜手里把几乎板上钉钉的都护之位拿走了,最重要的是子矜居然也同意!
“阿姊,你到底在想什么?”
王琰还是不相信,子矜会这么轻易的把东西让出去。
“在想将来。”
子矜微微抬头,看着窗外树影间隐约可见的弦月,神情肃穆,王琰也被她带的严肃起来,难道阿姊对以后有更好的规划,因此才对都护一职不屑一顾?
“其实继承家业,做萧氏一族在幽州的宗主其实挺不错的。”
“阿姊!”
子矜看着焦急的王琰,神情平静,却让王琰心里发颤。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子矜询问道。
“阿耶阿婆甚至崔先生,他们都在计划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我们似乎只是他们的棋子,对于他们的安排只能被动接受,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子矜看着王琰,用最平静的语调说着叛逆的话,“所以我想看看,如果我和他们的想法背道而驰,他们会怎么样?”
是放弃,还是试图把她拉回既定轨道?
这对于她之后的选择很重要,关系到她这个棋子能否反客为主,毕竟弃子和暗手的重要性是不一样的。
“阿姊,你小心玩的过火。”
别浪翻车彻底被放弃了。
“放心,我确实需要时间想想我到底要做什么。”子矜解释道。
她以前一直以为她应该顺理成章的接过燕王爵位,然后按部就班的成为镇守一方的藩王,现在她在萧敄和镇守一方的捷径之间选择了萧敄,能被轻易放弃的目标不是真正的目标,所以她现在需要时间思考,寻找属于她自己的道。
她需要一定的时间去了解外界,书院是一个很好的媒介,几乎整个辽东的优秀学子都集中在那里,三年的时间,应该足够她找到自己的感兴趣的事。
“阿姊心中有数就好。”对于子矜时不时冒出来的深沉王琰已经习惯了,只要子矜不是无的放矢,他就不会特意去阻止,在某些方面,子矜对于大方向的把控比他强得多。
……
对于几个孩子在私下达成的协议萧绍并不知情,但毫无疑问,他和子矜的出发点虽然不一样,但最终的结果却是相同。
被王媛怀孕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之后,萧绍终于想起了他当初想好要给子矜的人。
却不想和王媛简单的商量之后,这个决定居然被王媛否决了。
“那孩子年纪尚小心性未定,你以前不过是想让她做虫娘副手,只要在军中调配得当不留痕迹,她只会以为这是巧合,现在你把人带给虫娘是挟恩图报,对两人都不好。”
王媛并不赞成父母帮孩子把一切都打理好,“这会把孩子养废的,你今天帮她找来一个副手,明天是不是还要帮她收服人心?”
“玉不琢不成器,你把一切都安排好,培养出来的只能是提线木偶。”
萧绍若有所思地点头,“既如此,那边的事就先不告诉虫娘,那孩子有什么造化是她自己的事,咱们就当结个善缘吧。”
“合该如此。”
王媛把手搭在萧绍的手上,被萧绍反手握住,正色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也从来不问你,但我不允许你把自己的意愿加诸于孩子身上,尤其是虫娘,这孩子最是重情又最是冷情,你要是因为强迫她做不愿之事和她离了心,再想修复父女间的感情就难了。”
这话颇有几分危言耸听的味道,萧绍虽然听崔让说过几句子矜为人冷静克制的话,却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子矜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动不动就撒娇,哪有一点冷静克制的样子。
如果被崔让知道萧绍心里所想,定然会吐槽萧绍识人不明,子矜的性格分明和萧绍最为相似,对自己人和对外人是两副面孔,在萧绍面前撒娇是因为萧绍就吃这一套,换个外人,子矜可是一点都不负皇室的身份。
“虫娘天资聪颖又身份特殊,如果放任她自己摸索,我怕她会走上歪路。”萧绍不无担忧,想要说服王媛配合他的安排,虫娘明显更亲近母亲,如果王媛想要从中插手,虫娘定然会偏向母亲。
“非她不可?”
王媛不悦的凝起眉,身份特殊?
虫娘除了燕王府嫡长女的身份还有什么特殊之处,一个王府的嫡长女也值当他如此费心,太子对自己的嫡长子尚且不上心,萧绍到底想干什么?
萧绍直视王媛,试图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决心,“非虫娘不可。”
王媛别开眼冷哼一声,心中已有猜测,“你这是在玩火你知道吗!”
闻言,萧绍反倒笑了,就知道二娘与他心意相通,即使不说也能明白他的心思。
“自然不会牵连两个孩子。”
“那我呢?你莫不是想拉着我与你陪葬?想得倒美!”
王媛避开萧绍的手自顾自的理着衣袖,心中不忿,不会牵连孩子?
自然不会牵连孩子,不过是流放三千里去吐蕃或者北海放羊罢了,他可真敢说!
萧绍哭笑不得,皇室举兵谋反才会赐死,他怎么会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段。
“我是那么莽撞的人吗?不过是想从辽国手里把以前丢失的土地拿回来罢了。”
王媛半信半疑,“这与虫娘何干?”
“虫娘若是教的好了说不定能在北境之外立国呢。”
“你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王媛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北方肥沃的草场俱为国朝土地,再往北去,那鲜卑利亚是人住的地方吗?”
“好歹是自己做主。”萧绍给自己辩解的话刚一出口就见王媛瞪着他,急忙改口,“我就是这么一说,以后愿不愿意不还是要看虫娘,现在多学一点总没坏处。”
“你以前可从来不会想这种事,”王媛重新审视萧绍,人还是那个人,心思却深沉了不少,这些年聚少离多她居然没有注意到萧绍的变化,“罢了,你眼瞧着就是封疆大吏了,怎么可能跟以前一样呢。”
见王媛神情落寞,萧绍心中一慌,急忙拉住王媛,“我待你之心从未有变。”
“我知。”王媛展颜一笑,“不然你以为我会坐在这里和你好生商量?”早把你撵到书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