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绵心慌意乱地坐了下来,端着面前的茶杯轻轻吹凉了,胡乱喝了一口,没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来,就敷衍了一句:“是新茶,味道不错,关键是太妃好手艺,冲泡得好。”
戚太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底蕴藏着很深很深的情绪。
苏绵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放下茶杯垂眸打点了一下自己,轻声说:“太妃就别这么瞧着我了,像是一个粗人,品不来茶,别浪费了太妃的好茶和一番心意。”
戚太妃微微够了勾唇,嘴角虽然有那么一丁点笑意,语气却是没什么温度的,冷冰冰地道:“这品茶呢,最忌讳的就是急躁,只要心里真正宁静下来,才能品出这边真正的味道,就算做人做事,忌焦忌躁,只有心里平静下来了,才能真正想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苏绵微微蹙眉,总觉得戚太妃这个时候说的话,有点儿深奥,并不像她平常会说,就像是今天特意说给她听的。
她有种心思被看穿的恍惚感,不确定道:“那太妃觉得,我是个焦躁的急性子吗?”
“你不是。”戚太妃微微摇了摇头,垂眸吹了一下杯中的茶水,又缓缓道,“可人是很容易被身边的人影响的,你曾经不是,不代表你在这次的事情上也不是。”
苏绵终于明白了,自己刚刚那种被人看穿一切的感觉,真的不是错觉。
她皱着眉,明知道戚太妃这话就是提醒她不要继续下去了,却还是不甘心,追着问道:“太妃是不是知道我为何而来了?”
戚太妃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轻声说:“我虽然在这深宫里,可是宫外发生的事,我还是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你现在很哪位在一起,她是个不饶人的,吃了一点亏就肯定是要讨回来的性子,你今天为什么而来,我心里大概是有数的,不过王妃,你真的觉得你来对了吗?”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怀疑自己错了。”苏绵眼神坚定,并没有因为她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就放弃了,笃定地说,“太妃也是一个讲道理的性情中人,所以我觉得我来对地方了。”
戚太妃神情似是有些无奈,纵容地笑了笑,戏谑道:“你这丫头就会哄人开心,知道我爱听这些,一来就恭维我,可是这次的事,唉,非走不可吗?”
她唉声叹气的语气里,苏绵听出了许多的无奈。
可是苏绵既然都已经找来了,那当然不会轻易放弃,所以很快坦诚道:“太妃,我们这次并不准备取人性命,只是实在不甘心,想泄泄心中的怒火而已,不然长期闷在心中得不到发泄,时间久了,只会滋生出更多的不满。”
戚太妃微微摇了摇头,神色中依旧带走不赞同的凝重:“我知道你心里有分寸,不过太过火,可是这件事真不该在这个时候做,如今朝堂什么形式,王爷难道没有告诉你吗?”
苏绵您了一下嘴角,没有回答。
戚太妃就明白了,继续说:“如今连皇上都颇为无奈,这件事情说到底,也是我要让蒙柯郡主嫁过来,惹了皇上不高兴,也是我的责任,如今我再插手,皇上心里会怎么想?”
戚太妃实在觉得苏绵这一趟来得荒唐,也确实缺乏考虑,所以直接不避讳地坦诚说:“还有宋夫人,她让人管教宋嫣然,理由堂堂正正,说是要让她学入宫的礼仪,这个理由,我能去说什么?如果我在硬插手让她放了宋嫣然,以后出了事,我真能全身而退?王妃,来之前,这些情况你考虑过吗?”
她没说一句,苏绵脸色就白下去一分。
最后彻底意识到自己不该来了,神色踌躇难看到了极致,可心里同样还有几分不甘心在纠缠着,难受得不得了,只能无助地望着戚太妃:“太妃,我们真没准备做多过分的事,如果就这么放过宋嫣然,死去的小溪怎么办?重伤道现在都卧床不能起的林清清又要找谁去说理?”
戚太妃微微蹙眉,有些不太高兴,却还是耐着性子道:“我知道,我都理解,可真的不急于这一时。”
都这么说,可是谁都理解不了苏绵和沈曼枝现在的心情。
戚太妃微微叹息,语重心长:“这件事情我保证,等国公大人处理完江南那边的事情,我一定会做主给你们一个交代,现在千万不要冲动行吗?蒙柯郡主那边,我会让陛下亲自去安抚,就先暂时放下对宋嫣然的成见好吗?”
苏绵微微抬眸,一双眼睛空落落的,藏着很深很深的失望。
她很快站了起来,凉凉地看了戚太妃一眼,突然讥讽地笑了一声,凉薄道:“太妃,我来这里,是真的觉得你会帮我们,可我没想到,你的眼里也只有大义,我知道为了大义舍弃自我是每个人都应该做的选择,可我们心里的不甘和痛苦,你们谁都没有考虑过,还有,你别让陛下去安抚郡主了,此刻看见他,郡主只会更生气罢了。”
苏绵从前也是这么大道理一堆接着一堆地安慰别人。
可她不知道,原来当事情落在自己头上的时候,多大的道理都安抚不了的。
她微微摇了摇头,语气难掩失望:“太妃就当我今天从来没有来过吧,你们不帮忙,我们自己想办法就是了,宋嫣然做了那么多错事,不可能一点儿代价都不承担,然后还风风光光进宫为妃的,如果真是那样,我都为千里迢迢,背负着联姻大义而来的郡主感到不值。”
戚太妃可能没想到苏绵会这么直接,一瞬间有种被戳穿的慌乱和不自然。
不过她很快平静了下来,轻声说:“你心里有怨,我明白,可这件事情我真的不方便插手,我也帮不了你,如果你们一定要做什么才安心,我也不管了,随便你们去折腾吧。”
这是她能给苏绵最大的承诺了。
没有得到帮忙,却得到了不计较后果的承诺。
苏绵知道戚太妃这是不想完全得罪她,所以多多少少给了她一点方便。
可这并不是苏绵想要的。
苏绵清楚对方的避讳,也没生气的意思,只是觉得无趣,很快从戚太妃宫里出去了。
她本想直接出宫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御书房。
虽然不指望顾昭帮上什么忙,了有些话还是得叮嘱一下,其他人说的话,苏绵不放心,顾昭要顾全大局可以,可是苏绵不想看沈曼枝委曲求全。
苏绵到的时候,顾昭正在看奏折,多半都是在说江南的事情,越看越头疼,却又不得不看。
看见苏绵来的时候,顾昭隐约猜到了一些,而且他跟苏绵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所以直接问:“为了蒙柯郡主的事来的?朕听丞相说,她最近住在书院里,安全由你们负责了。”
丞相其实巴不得甩掉这个麻烦,所以听说沈曼枝要住在书院的时候,高兴的不得了,就像是甩掉了烫手山芋,又害怕顾昭最后又去找他麻烦,所以匆匆把情况报告给了顾昭。
苏绵不高兴地抿了一下嘴角。
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思太好猜了,来宫里见了两个人,居然都一眼看穿了她的目的。
苏绵微微摇了摇头,自嘲道:“既然都看出来了,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陛下,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郡主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顾昭放下手中的奏折,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不答反问:“你希望朕怎么处理?”
苏绵微微蹙眉,神色不悦,语气自然也就冷了:“至少要给郡主一个过得去的交代不是吗?我们明明都知道这一切是谁做的,却什么都做不了,不仅如此,朝堂还什么说法都没有,这样合适吗?”
顾昭脸色十分难看,似乎是有些生气了。语气很冷:“朕并没有打算不给说法,我已经让礼部去准备了,该给郡主赔礼道歉的礼品一分都不会少,不过如果要朕亲自出现的,那还真没这个时间,江南的事情已经够让朕头疼了,这些可以暂时缓一缓的事情,可不可以不要再拿来逼我?”
苏绵诧异地眨了一下眼睛,反应过来后,内心克制不住地一片荒凉,她盯着顾昭的眼睛,不甘心地温:“所以买凶行刺联姻郡主,这是小事吗?”
“可她不是安安全全的,没事吗?”顾昭是真觉得苏绵有些小题大做,这句心里话就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吐出来的。
苏绵脸色一瞬间沉了下去。
她深深地看了顾昭一眼,失望透顶那般呢喃道:“我还在她面前维护你,现在看来,我好像真的错了,对不起,打扰了,皇上,你先忙吧,江南的事情才是要紧,这边不过是两次行刺造成恐慌,死了一个侍女而已,是我不懂规矩拿这些不足一提的破事来打扰你,真是抱歉。”
她是真的有些失望了,自嘲地摇了摇头,却还是克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就在不久之前,她才信誓旦旦地说顾昭绝不是沈曼枝口中薄情寡义之人,可现在,现实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把她从美好幻想中抽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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