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要给她个名分,最低哪怕是侍妾也好啊。”
“那就让她嫁给员外吧。”
这是第二次争吵。
燕乐觉得自己从来没看懂这个十皇子,越发觉得他不可理喻。
“随你吧,你不愿意娶小桃,就别在这里碍我的眼,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秦昭冷笑:“四哥,我们走吧。”
秦焱愣了愣。
秦昭道:“怎么?我都不留下了,难道四哥要留下照顾弟妹?”
燕乐觉得他真是发病了,还病的糊里糊涂的,说的话怎么这么有攻击性啊。
秦焱和秦昭到外面去,秦焱道:“你别这样,夜弦也是好心,不如就收了那丫头,不过一个丫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秦昭冷哼:“说得容易,四哥怎么不自己去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不用我说吧,四哥,那天在新房外,我都看见了。”
秦焱浑身一怔。
秦昭眼带哀伤:“是,我知道,夜弦不喜欢我,我认了,你们的事,我不会追究的,虽然我有点不开心,但是四哥,你能不能别再给我添堵了,我得不到我喜欢的人,还要莫名其妙去接受一个根本毫无瓜葛的人吗?”
这么一段话,慕徵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半晌沉默,秦昭挠了挠头:“烦死了!”又转身进屋,秦焱就听见他说:“好了,我去找员外,把小桃要来,不过我不娶她,让她陪着你吧,算你的丫头。”
燕乐笑了笑:“秦昭你真好。”
屋里两人和好,没人注意到秦焱面无表情的一个人走出十王府。
角落里,眼神阴鹜的男人紧紧盯着一个人走出来的男人。
他弯起嘴角,一边的男人道:“既然主子知道那女人是假怀孕,为什么不拆穿?”
“别急呀,这样更好玩了,你没看见,兄弟阋墙,两相反目了吗?我的机会,就要来了。”
凌霄山。
黑色屏障和金色屏障势均力敌。
怨气冷笑:“慕徵,看够了吗?看着心爱的人披上嫁衣进了别人的新房,是不是很开心啊,你这琴神的心怎么和石头一样,不心痛吗?不嫉妒吗?也对,是你亲手把她推到别人身边的。”
慕徵冷哼:“别用你那可笑的意念干扰我了,我说过,我希望她好,别的我都不在乎。”
“别硬撑了,看看你自己的心,我知道的,你现在很难过,嫉妒的发狂是不是?你还不如那个凡人秦焱呢,他至少亲了你一直想亲的人,你也不如那个傻瓜十皇子,他至少和她有夫妻之名,不是吗?”
慕徵眼神冰冷:“我让你闭嘴。”冰冷的金色符咒朝怨气压下来,怨气化为无形......新一轮对抗又开始,周而复始,竟然就这样持续了好几年。
人间局势急剧变化,秦焱被派到南边对抗穷龙族恶寇,一去就是三年,七王子在丞相绝欢的引荐下从闲散王爷升到吏部,甚至管理王都的财库。十皇子正式入住南书房,差不多就是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的下一任帝王人选。
老皇帝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朝中人心惶惶,不少人开始把宝压在秦昭身上,有人给秦昭送礼,秦昭拒绝了,为了给秦昭套近乎。秦昭喜欢夜弦是王都人人尽知的事情,就有人到十王府拜访夜弦。从三年前流产后,夜弦就没有怀孕过,有人怀疑过,可是十皇子拒绝了那么多大臣的结亲求请也就没人再不识趣跑来了,王都盛传十王妃善妒,而十王子喜欢她的紧一切都听她的。这事蔡贵妃自然是知道的,可是现在是王位的白热时期,根本不能分心管别的事。
这天又有人到十王府,燕乐以为又是哪家小姐来走后门,当即对一边的小桃说:“把人赶走,就说我累了,已经睡下了。”三年前秦昭遵守承诺把小桃接来府上,没有名分,甚至不看她一眼,小桃跟在夜弦身边,府里人都说她是夜弦的亲信,差不多就是这样。
不料小桃没一会儿就折返,说:“不是哪家小姐,是一个瞎了眼睛的算命先生。”
燕乐在脑子里想,瞎了眼的算命先生......她腾地站起来:“请人进来!”
燕乐猜的没错,突然登门拜访的正是那号称棋圣的人......慕宫!
大厅里那算命先生端坐,听见夜弦走过来的声音也不起来行礼,十足十的无礼,一边的侍女出言教训:“你干什么的,跑来王府不懂尊卑吗?见了王妃还不行礼?”那男人只是笑。
燕乐出声喝止:“不许无礼,都下去!”
说完亲自给慕宫倒茶,慕宫听屋里只有燕乐一个人的声音了,道:“不必忙,我就说几句话,就走。”
燕乐一愣:“看来先生是来找我的?”
“我和你也算是有缘,见过好几次,和一直在你身边的那人也有缘,这几日大概是寿命将近,断断续续想起些前缘来,也是好笑,我和你,竟然也有几世纠缠,等这一世完结,我就要回到神界了,你是叫燕乐吧,慕徵给你取的名字,不错,和他一样的好名字,我伤害过你,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了?”
燕乐摇摇头,自己确实记起了和慕徵绝欢相识的记忆,可是没有这个人啊!
男子笑了笑:“我为了救我的爱人,私用禁术,那禁术需要一个上神金印做药引子,当初我在凌霄山看见还是花妖的你,一眼就看出你身上不一样的气息,上神金印气息太强大,你一个小花妖根本遮不住,那时候我可真高兴啊,想着我的爱人就能复活了,我抓了你,在凌霄山的山洞里,慕徵赶来了,还是没能救活你,应该说你是被我的金针刺死的,后来我因为用禁术被贬下凡间,前段时间慕羽上神来看我,告诉我那时候慕徵竟然为一朵凌霄花悲伤了好些年,她把你和慕徵的前尘往事告诉我了,我想,你们的羁绊真的很深。”
听别人讲起自己根本不知道的记忆有种奇怪的感觉,燕乐不太敢相信,却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去相信。
慕宫道:“我还没认出你和慕徵的时候,我给慕徵算过命,当初是避开你说的,我现在不妨告诉你,你会害死他的,我希望,你离开他。”
燕乐睁大了眼睛,倒满水的茶杯失力掉在地上碎开,滚烫的茶水溅在脚上,浑然不觉疼痛。
慕宫道:“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可是你的命数,实在算不得好的,可以说是天降灾星,你在人间,祸害人间,在神界,祸害神界。你三思吧。”
燕乐愣愣道:“你什么意思?”
“我马上就要走了,不能泄露太多天机,当初我这么告诉慕徵的,他告诉我,他会护住你,不管走到哪一天他都不会放弃你,我想了想,劝他是没有用了,不如劝你。”
慕宫站起来:“你在人间的劫难还有一段日子,你好好想想吧,以后该怎么做,你最清楚。”
“你等一下,我只是想问问,我在人间,会给别人带来什么灾难呢?”
“这是你的劫,我不能说,只能说,情字误人吧,你好自为之。”
燕乐瘫坐在座位上,眼看着慕宫往外走,道:“为什么,我都不奢求有什么结果了,就是在身边也不行吗?”
“可以,反正他愿意为你付出,雷刑也受了,禁地也闯了,再来点祸事也不怕,最多就是毁天灭地罢了。”
燕乐一怔,后簌簌的流下眼泪,毁天灭地?谈何容易啊,他那么在乎这天下,怎么可以让她毁了?那样就不会有爱了,只能是恨。
秦昭回来的时候听下人说夜弦还没有吃晚饭,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但他觉得人是铁饭是钢,不吃绝对不行,就苦口婆心颇有点老妈子风范的劝说了她一番,然后说要和她一起吃点东西,没想到夜弦和木偶一样坐着,呆呆的,一点表情动作也没有,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什么“没有,我不要害你。”还有什么“不,你要好好的,我走。”
秦昭走到夜弦面前去摇她,夜弦浑身如触电一样怔了一下,然后呆呆的盯着他看,半晌后嗫嚅开口:“秦是昭啊,你回来了。”
秦昭拍拍胸口舒了口气:“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被魔怔了。”
夜弦一愣,赶紧否认:“没有。”
“那就好,吃饭吧。”
吃过饭以后秦昭和夜弦回房,从袖子里拿出秦焱的信,说:“这是四哥写的家书,要看看吗?”
说来也奇怪,四王子出征三年,每个月的家书寄到秦昭这里,秦昭都要拿给自己看,燕乐也无所谓,就当去去寂寞,打开看,他的家书内容简单,讲的就是边疆的一些趣事,只字不提血腥的战争。
燕乐合上家书:“这是秦焱写给你的?”
“嗯,一封给父皇的是战况书,给母妃的送到宫里了,这是给我的。”
“难怪,他对着你这个弟弟也就只能说说边疆趣事了。”
秦昭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突然明白了这是夜弦在取笑他,一下子把人扑到,一边哈夜弦痒痒。自从有一次无意拿鸡毛掸子碰到了燕乐身上让她一直在笑以后他就知道这人怕痒,此后就一直用这个办法治她。这次也不例外,就听见夜弦在床上边笑边滚着,然后语不成句的讨饶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自从秦焱去打仗,秦昭又变回了那个想念哥哥的孩子,之前的一些愤恨早就不见踪影,秦昭给秦焱回信,只写了几个字,却分外情深义重:“王都安好勿念,一切小心,等你回来,弟弟留。”
写完那小孩就在桌子上趴着睡着了,燕乐蹑手蹑脚走过去看,微微一笑,这人啊,还是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