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初见(1 / 1)

秦树人和林清语的相识很有戏剧性。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秦树人手里拿着一本书,嘴里叼着一片面包走在清澈而充满诗意的塞纳河边。

他是来度假的。

在国外留学的这些年里,他特意罗列了一个详细的出游计划表,决定好每个学期都至少要去一个着名景点游玩。

他的足迹遍布世界各地,而这里就是他计划表中的第七项,传说中的浪漫之都巴黎。

在他的生涯中所了解到的各种关于这座城市的故事,都十分具有吸引力。他向往着这里的人文气息,一直都想找机会来看看,但真正步入这条街道之后,反而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

其实,也没有什么有趣的。

自己以为的那个巴黎,始终只是文学作品滤镜加持下的梦中城市。

在尝试过这里的特色食物之后,他很快失去了这对座城市的好奇心。

是时候继续自己的下一个旅游点了,他想。

但正在他坐在河边长椅上,思考自己到底买哪一天的机票离开时,却意外遇到了另一个正在画画的女孩。

一只通体洁白的鸽子,抓着从居民窗内探出的树枝,眺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

日光在湖面上洒下一片金色,大胆的运笔使得这副画十分有生命力,那种展翅欲飞的渴望几乎要透纸而出。

秦树人不知不觉走过去,站在她背后静静欣赏。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流逝,等他回过神来时才惊觉居然已经是傍晚了。

女孩收拾画具准备离开,发现了站在她身后的高大男子。“华国人?”

“是的。”他的语气充满赞叹,“你画的画真好!是艺术专业的留学生吗?”

“不,只是爱好而已。”她自我介绍道,“林清语,骊山语罢清宵半中的‘清’和‘语’”。

秦树人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这诗句的意境可不太好。

“这应该不是你家里人给你取名的原意吧?”他问。

“或许吧。”林清语不置可否。

女孩的东亚面孔让他感觉到亲近,秦树人主动报出了自己的学校和来意,并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分享给她。

结果却发现他们俩竟然同在大洋彼岸的另一座城市里求学,也是同样因为放假才来巴黎游玩。

许是不同学校的缘故,以前一次也没有遇见过。

短暂的交谈中,秦树人发现林清语的艺术造诣非常之高,与自己很多见解不谋而合,和她交流非常愉快。

临别时,他很高兴地挥手再见,感觉自己这一趟已经不虚此行。

他喜欢交朋友,在这个世界上每多认识一个朋友,自己的存在感似乎就多增加一分。他不需要朋友们和他推心置腹,只要见面时能轻松地说上一些话、彼此有一些共同的有趣记忆就足够了。

只因为在朋友们的眼中,他是真实存在的人。

这次也一样。又多增加了一个朋友,而且还看见了那样美丽的画,实在是太好了。

但回到酒店里,洗完澡躺在床上,看着安静的手机,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只是给出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而没有要到林清语的联系方式……

这就意味着,如果她不主动,这个刚认识的新朋友就会永远处于失联状态。

“这……应该不会那么狠心吧,我白天的话还没说完呢!”

他想了想自己的表现,应该没有什么会掉好感度的行为。

但他又不太敢确定,因为散场前她说的是:“我还有事,不好意思先走了。”

第二天,他又多逗留了一日,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在下午同样的时间散步到昨天经过的那个地方。

河边除了两只鸽子,空无一人。

“不会吧……”

刚认识的新朋友,飞走了。

*

再度挣扎了一个星期,他接受了这个残忍的现实。

是时候离开了,他已经耽搁了太久。

可偏偏碰巧的是,等他握着飞机票一个号码一个号码数到自己的位置时,发现一个星期前遇见的女孩就坐在自己身边。

“你……”秦树人瞪大眼睛,心想是不是应该声讨她辜负了自己一片赤诚之心。

女孩只是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翻阅她手里的书,就像完全不认识一样。

“你真的叫林清语吗?”秦树人坐下来低声问,“不会是临时编来骗我的吧?”

“如假包换。”她的态度并不算疏远,但也完全不亲近。

如果有什么能称作是他这些年里获得的最宝贵的经验,那一定是脸皮要厚。

想做的就去做,不要在意别人怎么看。

所以,尽管空气中弥漫着似有似无的尴尬气息,但秦树人依旧充分发挥了艰苦奋斗精神。

“靓女,留个电话吧,有空一起出来玩啊。”

林清语从包里拿出耳机和眼罩,全副武装地带好。

“大家都是老乡,出门在外的,互相照应一下呗。”

仍然没有回应。

……

又过了十几分钟,终于坐在前面的另一个华人小伙子忍不住了,站起来回头对他说:“适可而止吧,没发现人家不愿意搭理你吗?你这是骚扰!”

“呃……”秦树人一时语塞,这才发现,周围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往这边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之前就认识的,真不是骚扰。”他百口莫辩。

超友谊之类的事情,其实他完全没想过。

在他心里,“爱”太沉重了。像他这样过完今天没明天的,又怎么能奢求和别人达成一辈子的承诺呢。

“这位小姐姐,要不然我和你换个位置吧!”坐前排的小伙子好意地对林清语道。

说完还特意看了他一眼,就像在威慑不法分子。

秦树人很无语地撇了撇嘴,把脑袋转向一边。

“不用了。”林清语说,“谢谢你,不过我确实和他是认识的。”

她指了指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秦树人。

前排小伙子脸色“唰”地一下就红了,原以为是英雄救美,没想到却是狗拿耗子。

他看了看秦树人,又看了看林清语,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坐了回去。

小误会解开,但秦树人也没心情再纠缠了,只是闭着眼睛养精蓄锐。

一直到下飞机,两人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晚上,受到同学的邀请,他生平第一次去酒吧,又一次遇见了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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