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歧大蛇的毒牙已经近在咫尺,那粗壮尖锐的毒牙看起来就是可以直接贯穿自己的身体的。
白露手指灵活地转动,凌乱地飞在她周围的骨扇突然得到号令一般簌簌地朝她身下飞去,骨扇组织在一起,挡在了八歧大蛇和白露之间。
八歧大蛇猛烈地撞上骨扇组成的屏障,看似脆弱的骨扇竟然纹丝不动!猛烈的撞击没有让骨扇墙往后退半分,它们也没有因为重力而往下掉。
八歧大蛇张嘴咬上了骨扇墙以支撑自己不往下掉——下面可是他制造出来的黑水啊……他不是大自然的搬运工,他只生产水,long夫山泉有点毒,已加入肯德基套餐,第二杯半价!——咳咳,好吧,总之他不能掉下去,但他却不能像白露那样能够漂浮在空中,没办法他本就是靠土生存的。
白露耳边擦过一声呼啸声,身上突然一重,她猛地回头,八歧大蛇黑色的身体绕过骨扇墙缠绕上了她的蛇身!八歧大蛇红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精光,他用力一扭便将没反应过来的白露扯了下来,然后松开嘴将缠绕着的白蛇压在身下,失去支点的八歧大蛇压着白露向黑水坠去。
反应过来的白露想重新浮起,但已经来不及了,快速向下坠的两条蛇和越来越高的黑水慢慢接近。
“八歧大蛇我绝不会放过你!”白露吼道。八歧大蛇无所谓地看着她。
果如八歧大蛇想的那样,白露一声令下,黑水朝着四周散开并渗入土地,千钧一发之际终于腾开一片容下她体积的土地。
轰的一声巨响,两条蛇重重地砸向地面,尘土飞扬。
白露一口血喷出,渗透到黑色的土里。
八歧大蛇安然无恙,鬼畜站在他头顶看见白露喷出一口血,故作惊讶地吹了一声口哨,淡淡地评价,“姜还是老的辣。”
回答他的却是八歧大蛇的一声惨烈的嘶吼,只见他的嘴巴缓缓流出恶臭的鲜血,接触到地面时发出“呲呲”的声音,冒出一股黑烟。他猛地咳出老大一口血,红色的鲜血里依稀可以看到点点白色的东西。
人皮骨扇。
在八歧大蛇咬上骨扇墙时溜进去的,它们在八歧大蛇的喉口高速运转,切割他内部的皮肉。
白露转过头来,一丝鲜血还留在她的嘴角,原本美艳的容颜更甚,“我说过了,你未必会赢。”
八歧大蛇又啐出一口血,终于把气管里的血液和骨扇清理完了。他从来没想过居然会被这样重伤,瞳孔内闪过一丝狠绝。
他张嘴,嘴里已是血肉模糊,气管被伤得尤为厉害,伤口涓涓涌出的血止也止不住,“死小鬼!原本见你修得这道行不容易,想着你交出NO。6就放你一马,没想到你非但不接受我的好意,还重伤我!那就不能怪我了!”八歧大蛇收紧身体,被圈住的白露感到一阵紧致——八歧大蛇活了多久她活了多久啊,他的体型简直比她粗了一倍,随着八歧大蛇的渐渐收紧,她越来越感到难受——动脉里的血液艰难地跳着,因为被圈着血液下不去,身体一段一段地发红,耳边开始鸣响,呼吸越来越难。她甚至听到了骨头挤压移位或者开始断裂的声音。
原来被缠绕住的感觉是这样啊,还真是委屈了那些年进她肚子里的动物。
白露想起八歧大蛇那句可笑的话,“原本还想放过她”?屁叻。马勒戈壁说得自己好像很无辜没有错一样。想到她白露千年来杀人无数,今天却要死在一条同类手上,还是那种没品的同类,白露心里翻江倒海都是不愿。
蛇头上白色的身影缓缓转身,原本白皙的脸变成了深红色。她缓缓抬手,骨扇嗖嗖地往这边飞来,目标直指八歧大蛇的脑袋。
“小八岐,小心。”鬼畜听到风声,淡淡地提醒。八歧大蛇没有放松白蛇,扭动着身体躲闪,却在下一秒对骨扇的轨道感到不对劲,他张嘴,“老鬼躲——”最后一个字还没喊出来,鬼畜猛地回头,发现骨扇从侧面飞过来,目标是他的左手!
被她发现了!
他本能地用右手去挡,一声尖锐的风声划过他的耳朵,同时他也感受到了一种钻心的疼和肉被拉开的声音。
刺啦——他的右臂被拉出一条弧线,那条弧线渐渐延伸,红色的血水将上下两边分得更清楚。
啪嗒——一只断臂掉了下来,横截面平整得好似艺术品。
瞬间,断掉的手臂和连着身体的手臂里的血就像开闸了一样争先恐后涌了出来,大片地染在八歧大蛇的鳞片上,血液被雨水冲刷着缓缓流下,与它嘴边的血相融,发出呲呲的声音。
一声惨叫划破天空,八歧大蛇张嘴咬上白蛇的颈部,黑色的毒液通过毒牙流进白蛇体内。
白露没有反抗,她听着血肉被毒液腐蚀的声音,莫名地笑了。
呵……终究还是被她发现了……他们共生的方法,便是“融合”。鬼畜将自己的血液、心脏、灵力给它,让一根枯骨有了生命,为他所用。只要斩断了他的左手或是心脏,那链接就会中断,八歧大蛇也会必死无疑。
白露看着惨叫的鬼畜,眼神渐渐涣散。
她不怕死,这暗淡无味的千年她已经过够了。
许仙……为什么她死前所想的却是这个负了她千年的人?
她为什么还爱得那么深?
你是我等也等不到的回应,想也想不了的空明,念也念不出的曾经。
没有你这千百年,不过是浮光掠影。
她的千年度过的光阴是。
她千年不灭的爱亦是。
呀,又看到那年的断桥了。
那天阳光暖暖,桥下蒹葭碧绿。你笑着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白露死去的瞬间,那边的结界崩然瓦解。
【其实在想这一卷的时候,白露真的很可怜,她的故事当时压抑了我很久,我也特别想让你们感受下这个故事里的白素贞。但是你们也一定感受过——明明在心里已经长篇大论胸有成竹了,写出来或者说出来不过寥寥数语,所以没有把白露内心的悲苦写出来一直是我的遗憾。希望有天我能重整旗鼓,让她在我的故事里真正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