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想过是这样,想过和他口中说出来,是两码事儿。
真的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坦坦荡荡,没有丝毫隐瞒的说出他心中所想,这样的他,反而让我找不到一丝言语,不知该如何去跟他说话。
说完他见我没动,主动过来拉了我的手,紧张的手都抖了起来,“喜欢你什么?孤没有想明白,就是喜欢,就是想娶你为妻!”
“何时爱上你?孤没有想明白,也许是第一次,也许是在雷音寺,也许是在忘却在和我书信往来的时候,经常提起你,所以不知不觉,你便在我的心里!”
忘却,容璟出家为僧之后的名字。
慢慢的反握他的手:“不知和谁爱上,就如此一往情深,若没有经历这么多的事情,你又会怎样?”
没有经历这么多事情,我不会来到北魏,更不会跟他定下婚期,不会要嫁给他,他又会怎样?
拓跋君叙微微露出浅笑:“佛曰,万物皆有灵,心诚则灵,一切皆有缘,一切皆有因,万般愁苦,皆为求不得!”
“求得,一切因果,只为轮回过后,你能在我身边,我从未想过,你不会在我身边,只是想过,时间长短的问题,没有想过,你不会来到我身边!”
他从来没有想过,我不会来到他身边,而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来到他身边。
我也没有想过他可以不要子嗣,也要和我在一起,更加没有想过,他早已想好退路,只愿和我在一起。
“你就当有些事情是天注定!”拓跋君叙耳尖和脸色爆红:“然后静静的等待十五日,我们成亲!然后你的左边是我,我的右边是你,仅此而已!”
我昂头看着他,“只有我一个人,再也没有其他了吗?”
拓跋君叙另外的手,轻轻的拂在我的脸上:“没有其他人,只有你一个,皇宫,皇家,之所以事情太多,是人太多,人多了就会有争斗!”
“有争斗就会不太平,不太平,就会流血,只有你一个,好的坏的都是你一个人,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一个人,这样就不会有争斗,就不会流血,我们彼此就是彼此的依靠!”
他温热的手,在我的脸颊上拂过之后,我突然笑了:“你会没有孩子的,拓跋君叙,我真的真的不值得……你跟我成亲之后,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我会把你所有的话都当真的,我会把你所有的话都当成给我的诺言,一旦你违背了诺言,不是你弄死我,就是我弄死你,你确定要和我成亲吗?”
所有的话说在前面,他可以娶很多女人,我不在乎,但是如果他说只有我一个,那往后只能有我一个。
若是背叛,那就是你死我活,再也不能好好的了!
拓跋君叙凝视我的凤眸,染了深情:“孤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每一句话都是诺言,你都可以当真!”
“若是孤违背了诺言,你可以举刀砍杀,孤绝无怨言!刀子孤会给你准备好,人孤会给你找好,可好?”
笑着笑着双眼发红,身体挪动,慢慢的环抱着他的腰,紧紧的贴着他的怀里:“拓跋君叙,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当真!”
“我这个人心眼很小,得不到就算了,一旦得到了,我会紧紧牢牢的抓住,死都不会松手,你要想清楚!”
“你一定要想清楚,不然的话,我怕到最后我们两个都不得善终!”
拓跋君叙伸手环抱着我:“孤自然想清楚了,孤做任何事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埋在他的怀里,哽咽道:“好,那我们一言为定,谁把诺言破坏,谁拿命去偿!”
拓跋君叙突然松开了手,把我从他的怀里轻轻地扯了出来,让我在一旁站定,自己举手对天发誓道:“拓跋君叙,对于今天的话语,若有违背,不得好死善终!”
我扑哧一笑,把他举起的手拉了下来:“话语已经成了诺言,发不发誓都是一样的,通知列国我们成亲,他们会来人吗?”
拓跋君叙触碰到我就紧张,没了从容不迫,就连言语之中,紧张感溢出:“应该会来,也许战争还会停歇,哥哥会回来!”
“战争会停歇,他也不回来!”我拉着拓跋君叙的行走在池塘边缘:“他把我送到北魏边关的时候说,他要报仇,他要灭了北周!”
“列国战争停歇,他会直接挥军至上,直取北周,你知道,北周的凌孝亲王已经死了,他必须要报仇!”
拓跋君叙和我并列而走,旁边池子里的锦鲤游得畅快,无忧无虑,令人艳羡。
“我有点不相信他死了!”拓跋君叙停顿了许久,对我道:“你想一想,那样的男子风华绝代手腕强硬,上战场多年只败过一次!怎么可能没有预料到,飞鸟尽,良弓藏?”
“四国打架,北周一国坐山观虎斗,想立身于战争之外根本就不可能,北周要做着随时打架的准备,那北周根本就不可能杀掉明星稀,杀了他对他们百害而无一利!”
“掌权者,权衡利弊,只要有用的人,功高盖主,能压得住还是要压,压不住还得用,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要一方动了点心思,反过来攻打北周,北周失去了一员猛将,纵然他还有高手在,威慑的作用,没有一个人能抵过明星稀!”
听到他的分析,我一下激动起来,停下脚步,双眼渗满亮光的看着他:“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他真的没有死?借死逃脱了?”
拓跋君叙不忍心让我失望,斟酌了一下:“我说也许,几率会很大,但是他为什么会这么久不出现,或者如果他是假死,假死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北周皇上让他假死,还他自己假死,这都是至关重要的问题,这都是值得让人深思揣摩的问题!”
“当然,他也许真的死了,为了不忤逆北周皇上,真正的死了,两者皆有可能,所以,这只是揣测,明白吗?”
满眼的亮光,渐渐的转淡,催下眼眸:“我知道,不管他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我希望他活着,哪怕他利用了我,我也希望他活着,哪怕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只要我知道他活着就好!”
拓跋君叙轻轻的嗯了一声:“成亲的日子一天一天接近,你不要忧虑了,好好的多养些肉,其他的都有我!”
“把自己养成我当初见你的样子,那个时候的你,是最美丽的,是最好看的,知道了吗?”
嘴角牵起一丝微笑:“我知道了,一如初见,情不知所以,便一往情深!”
“是!”拓跋君叙眼中闪过一抹羞涩,搂了搂我:“孤有些朝政要处理,先过去了,你在这花园之中,好好游玩,早些回去!”
“好!”应着声音道:“晚一些时候我去看你,和你一起用晚膳!”
拓跋君叙欲转身的身体,停顿了一下,重重地点头:“我等着你来,不去用膳!”
我点了点头,他才安心离开。
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席慕凉,缓缓的走向前:“姑娘,天气转寒,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我随手一指:“再走一圈吧,最近的脚多走走路,再加上暖玉的原因,暖和了不少,再走一圈吧!”
席慕凉过来扶我,我摆了摆手,她道:“这是一件好事儿,往后,姑娘的身体会越来越好的,趁这些日子,姑娘再多吃一些,多养一些肉,也是好的!”
“好,我多吃一些!”我不愿意看到她失望的眼神,便应了话。
围绕着池子边,走了一圈,打算回去的时候,碰见北魏皇上带着他的美人浩浩荡荡而来。
席慕凉有一丝紧张,我比她淡定多了,直接停下对北魏皇上行礼。
北魏皇上身形摇摇晃晃,左右两边被美女搀扶,前后被美女簇拥,浩浩荡荡人还未来,胭脂味便来了。
我的鼻子突然有些发痒,在他们走近我的时候,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这个喷嚏让北魏皇上停下了脚步,一如先前一样,醉醺醺的双眼上下打量着我,手臂往上一提。
搀扶他的美人松开了手,各自向后退一步,乖巧的知道他每一步的动作,北魏皇上摇晃的向我走来,到我面前站定。
我本就在屈膝行礼,张口便道:“参见北魏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北魏皇上突然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我惊蛰后错开他的手:“请皇上自重,皇上的美人在身后,我,是要嫁给您的儿子的人!”
北魏皇上一笑,“一个毫无生育能力的女子,嫁给朕的儿子,你觉得你们焉能长久?”
面对他的不屑嘲笑,我道:“长不长就不是由您说了算,您有美人有酒,看戏就好,其他的事情,不劳您费心!”
北魏皇上耻笑出口:“一个生不下子嗣的女人,就算嫁入皇宫里来,也会被别人取代,不劳朕费心,朕不是费心你,朕是在费心自己的儿子,娶了你这样的女子,会沦为天下的笑柄!”
我的腰杆挺得直直的,面对北魏皇上的言语伤害,展颜一笑:“拓跋君叙沦为天下的笑柄,是他自己无能。我生不下子嗣被人取代,是我没本事。北魏皇上,您自己的儿子,到现在还需要您费心,就是您的无能了。”
“放肆!”北魏皇上对我出言厉道:“是谁教你如此说话?是谁叫你如此放肆?一个和亲的公主,谁给你的胆子?”
我落落大方,对他盈盈一拜:“没有人给我胆子,北魏皇上,咱们早晚会成为一家人,你又何必这样为难我?”
“跟一个生不下孩子的女人成为一家人?”北魏皇上狠狠的嘲笑着我:“不能长久的一家人,不要也罢!”
脸上始终维持着笑意,双眼没有任何退缩的看着他:“这不是由您说了算,这件事情由拓跋君叙说了算!您现在为难我,没关系,我会把您为难我的每一句话,一字不漏的转给拓跋君叙!”
北魏皇上不耻的微笑,呵呵的笑出声来:“你是北周明星稀的妹妹,他已经死了,纵然他对你再好,他人不活了,与你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了!”
“还有,你以为朕的皇儿是喜欢你?北魏的朝暖公主,你真是太天真了,他喜欢的另有其人,你只不过是一个替代品,永远走不进他心里的替代品!”
心暮然一痛,被人说成替代品,多多少少让我在意起来,笑容渐渐隐去:“替代品又怎样?原主在哪里?身为一个长辈,身为一国之主,北魏皇上,您这样说话,这样做事,倒真真切切像极了宫外面的长舌妇!”
北魏皇上脸色刹那间铁青起来,我继续道:“你想让我知难而退,想要我,因为生不下孩子离开他,因为他心中有其他人离开他,我想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你的儿子,北魏的储君,已经对我许下承诺,然而我已经把他的承诺当成真,除非他亲自对我说这些话,不然别人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北魏皇上,请您好自为之,不要再为难于我,咱们和平相处,不若,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知道,明星稀是我的哥哥,元恂是他的孩子,元恂又叫您的儿子拓跋君叙一声父亲,这一层关系,您没有想过吗?”
北魏皇上被我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是威胁,君叙知道你在威胁朕,一定会让你滚回北周的!”
别人生气,我只会笑,笑看着他道:“我有什么错?难道不是您先威胁我的吗?难道我以上所说的话不是真的吗?北魏皇上,拓跋君叙心上人是谁,你认为我会在意吗?”
“我不在意,我不管她是谁,只要拓跋君叙往后的日子里心里有我,是谁我都不在意,明白了吗?”
跟拓跋君叙学会了问人,明白了吗?
这种感觉不错,我为什么要在意,谁都有故事,就算他有心上人他的故事也已经结束了,他现在来招惹我,对我许下承诺,我当真了,那我就不在乎他曾经的种种,我要的是他的未来。
我要的是我自己的未来能否和她一起平安到老,其他庸人自扰的事根本就不是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我也不需要去考虑。
北魏皇上醉惺惺的双眼,全部醒了,审视我的意味越来越重,“你当真不在乎,你知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没娶妻,就是为了在等待一个人,现在娶你,是因为等不到那个人,你不在意,朕不相信你不在意!”
深深的压了一口气,屈膝道:“北魏皇上,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你口中所说的那个人我没有兴趣知道,更何况,两国联姻,在不在意都得联姻,想要我自己自愿退出,重新回到北周去,不好意思,不可能!”
“请您不要白费心机,请您拿出一国君主的气度,不要跟我这个小辈,说如此掉身价挑拨离间的话,这对您的声誉不好,请您斟酌再三之后再说,我先告辞!您慢慢和美人一起喝酒聊天吧!”
说完我看了一眼席慕凉,她恭谨的过来扶着我,走过北魏皇上的面前,已经走了好多步,北魏皇上凉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喜欢的女子,画像就在他的卧室里,到现在还在挂着呢,你就是一个替代品,不是朕挑拨你们小辈!是这本就是一件事实!”
“加上你这个女人不能生育,根本就不配呆在皇室,根本就不配嫁给朕的儿子,朕的儿子,长相出众能力出众,不应该娶一个毫无生育能力的女人!”
拓跋君叙太过优秀,身为父亲他气不过,这倒是情有可原。
侧目对北魏皇上一笑:“多谢皇上提醒,我现在过去把那幅画摘下来,让它永远不出现在那里,就不存在替代品的事情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替代品,想想是很好笑的,不是吗?
一路上,席慕凉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我的神色,几次张口,见我紧绷着神色,都把话语咽下去了。
直到我走回自己住的地方,席慕凉才开口问道:“姑娘不去看看殿下,是不是真的有心上人吗?”
房间里的水是温热的,喝下去是正正好好的,我倒了一杯水慢慢的推给席慕凉:“我和他的心上人很像吗?”
席慕凉神色一紧:“奴婢不知殿下有心上人,也是今日听说,殿下的卧房之内,奴婢从来没有进见!”
“至于什么样的画像,奴婢更加不知道,奴婢今日听皇上说,委实吓了一跳,不敢相信殿下有心上人,还把姑娘当成替身,故而奴婢刚刚说,姑娘要不要去看看殿下有没有心上人!”
清水晃动,往上面一映,可以映出人影来,我再一次抿了一口:“有心上人如何,没有心上人如何?今日我已得到许诺,其他的不重要!”
“他愿意把画像挂着,那就挂着,他许诺我的,只要做到,我便无所谓,慕凉,你跟我说的,要牢牢的抓住幸福,千万不要因为自己,让幸福从自己的手中滑走,我现在试着相信一个人,去抓住他,我不想出现什么意外!我不想让我的再一次选择变成了笑话!”
席慕凉是真的心疼我,见到我这样说,眼睛发红,泪水在眼眶里萦绕:“姑娘,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奴婢去问清楚,奴婢从一开始知道的只是殿下对姑娘念念不忘,绝对没有殿下把姑娘当成替身的事情!”
看着她作势就要走,我忙出声的阻止了她:“不必介怀,这不是一件值得深究的事情,更何况,我已经决定和他在一起了,这件事情应该由我去,不是应该由你去,慕凉,你现在去御膳房,准备吃食,我答应晚上去找他用膳的!”
席慕凉细细辨认了我的神色,见我真的没有什么大碍,才慢慢的后退,看着她走得不干脆利落,我张口提醒她道:“我还是喜欢曾经干脆利落的慕凉,不添加更多的儿女情长,脑子清醒,做事不拖泥带水的慕凉!”
席慕凉浑身一凝:“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做!”
她走出去,瞧见她在抹眼泪,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席慕凉大抵是近乡情怯,好不容易从外面回来了,见到了拓跋君叙一切变得小心翼翼,心软起来。
她明明深爱着拓跋君叙,不争不夺不抢,还要把我往里面凑,让我和拓跋君叙能够幸福快乐,扪心自问我做不出来,我也想象不出来她的心是怎样的疼!
接近黄昏的时候,我去和他用膳了,用膳期间,关于北魏皇上口中的替身之说,只字未提。
拓跋君叙很开心,用完膳之后,带我出去走了一圈消食,又把我送到我住的地方,告知我,元恂这几天不进宫,在将军府待着处理一点将军府的事情。
本想问他那么小的孩子,能不能处理好,话到嘴边,变成了点头道:“不要紧的,等他得空了,你让他来找我,明星稀的孩子,我想亲自看他长大!”
拓跋君叙轻轻嗯了一声,叮嘱我道:“夜晚若是饿了,让慕凉备下吃食,千万不要委屈自己,知道吗?”
“不会的!你快去忙吧,我看着你走!”
拓跋君叙对于我的催促,没有走,带了一丝踌躇道,“阿暖,孤想……”
“什么?”见他吞吐,我挑眉问道。
拓跋君叙一个俯身,干燥的唇瓣印在我的额头之上,在我没反应过来时,转身就快速离开。
我愣愣的,伸手摸了自己的额头,仿佛还能感受到它干燥的成分还停留在我的额头一样。
直到看不到他的背影才转身,回去一夜辗转反侧,越发想不明白,依照他这种人的性格,喜欢一个女子,那会一直喜欢下去,我这个替身之说,似乎有些不成立说不过去。
这个疑问在心里发芽,被我深深的埋在心底。
没有因为我们婚期之事,战争就结束了,婚期定在入冬第十五日,国家在打仗,一切从简,不易铺张浪费。
对此我没有任何意见,甚至有提议说,去皇室宗庙造册便好,其他不过一个形式。
拓跋君叙眼中闪过自责:“本就委屈于你,该有的一定会有,只不过没有那么盛大!”
我摇了摇头:“你已经给我最好的了,我这个人不贪心,有一丁点温暖就可以了!”
我的话语让他更加心疼自责:“待一切结束,孤会还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这次,委屈你!”
再次摇头,“不委屈的!”
拓跋君叙露出浅浅笑容,好看的容颜,恍惚之间,让我看见曾经在容与眼中盛开的盛世桃花。
“启禀皇太子!”
我的眼花缭乱,被一声中气十足的禀报打断。
拓跋君叙沉声道:“何事?”
禀报的侍卫,垂目道:“回禀皇太子,西晋皇上和使臣来了,说,太子妃会给他们安排住处!接见官,特来请示皇太子,到底是何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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