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的人……渚不是灾难……”潮田渚重复了几遍,然后低下了头,开始走神又自言自语了许多遍,似乎跟她的认知完完全全不一样,但又无法打破她的认知。
陈振明白,在她的印象中必定有一个根深蒂固的事让她无法打破这个自我与来自于家人亲手打造的囚笼。
而这件事情没有意外应该就是她母亲的死亡了。
渚蜷缩在了椅子里让双目避开了陈振的视线。
渚是一个商品,这个事是陈振最先得到的结论,而就现在的情况看来,渚的情况相当的适合被那个组织作为特殊商品培育,因为没有什么比这个小女孩都不把自己当做人来看更加的适合往特殊方向去培育了。
“我……能帮您做到什么?”
“嗯?我好像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做的。”
“……没用的废物就会被扔掉,渚不想被您扔掉。”
又是一个看似正常但又扭曲了的观念。
“渚,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在世界上、普世道德中,没有一个人有权力仅仅只是因为那个人对自己没用就扔掉另外一个人,如果真是这样,那实际上世界中的人,绝大多数人对于他来说都是没用的,他还会将那些人扔掉么?
他没有这个权力,大家仅仅只是为了活着而拼搏而已,而且我养着你也不怕你会对我做出什么危害,你只要不做危害到我们的事,我们也不会嫌弃你或扔掉你,我会养着你,至少在这段时间里绝对是这样,之后的一切等回到了你那边再说。”
陈振将茶换成了凉茶给渚推了过去。
“……不……就算您觉得我没有用,要扔掉渚,渚也不会反对的,但是渚想要努力做一个对您有用的……想要让您需要我。”
陈振叹息一声,深觉对于渚的人格修正任重道远。
“我一定……一定会好好努力的!您千万不要把渚扔掉哦……”潮田渚刚开始还逐渐大声了一点,但后面声音又变小了下去。
似是因为陈振不需要她做什么的现实而让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戳破了。
潮田渚的情绪相当的激动,光是看和听就能明白她到底有多害怕被抛弃这件事,不过只要想一想,她很可能就是被她父亲亲手卖掉的,陈振也算是理解她的害怕。
“冷静点,我不会的。”陈振倒是也没想到应该让她去做一些什么,为了避免再刺激到她,也只好转换起了话题。
“你以前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在还没遇到我之前,在遇到我的那一天之前。”
“我很幸运……像我这种灾难,那个人却愿意让我活着……后来……我被扔掉了。”
“那个人,是你的父亲吧。”
“嗯,他是渚世界里的神……没有他就不会有渚,他曾经说只要我听话……他就不会……不会扔掉我。”
“真是恶劣……渚,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是他人世界里的神,你就是自己世界里的神,你自己唯一的主宰。”陈振能够理解孩子害死了妻子的愤怒,但无法谅解他之后做出的种种行为,哪怕与潮田渚无关,但这种行为已经是反人格的了。
渚捧起凉茶疑惑的看着陈振:“我……听不懂您的意思,可是他说的对,没有他,就没有渚……他是我的造物主,神……”
“好吧,慢慢来,以后我们的时间还多,我会让你明白的,你喜欢什么动物?”
潮田渚沉默了良久,陈振都想要直接跳过这个话题问下一个的时候,宛若蚊子飞舞一般微小的声音传来:“外面那个大白马,可是……”
“炎蹄?可是什么?而且为什么会是炎蹄?之前就没有么?”
渚被陈振的话语刺激到响起了一些恐怖的回忆,惊慌的摇摇头,神情又萎靡了下去,明显又躲进了她自己世界中那小小的囚笼中寻找庇护,可叹的是,就算这样,这个囚笼也是四处漏风的。
“没有!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动物!”
陈振估计这个事的原因不是那个组织就是她父亲了,动物的下场,大概是被杀了然后还被烹制给她吃了吧。
“渚,你觉得你自己怎么样?可以先从长相说起,我可以先告诉你,其实如果让一个正常的人看你,你都是很可爱的。”
“可爱?怎么会!……我很讨厌自己的长相,那个人说……渚简直就是世界上最丑陋、最恐怖的灾难。”
潮田渚不安的双手合十紧握。
“可你确实很可爱,是一个会被正常人所爱惜的可爱女孩。”
“……渚很难看,他经常会惩罚渚。”
“惩罚?”
陈振皱眉想了一下自己曾经探查过的她身体状况,但无论从哪一点来看,好像都没有能跟惩罚扯上关系的,那些培养用的药就算了,当时潮田渚里留存的伤势都是跟药配合的,也就是说因为培育的关系才出现的,可这种会被她说是惩罚么?
一个男人,一个正常、普通,甚至有点垃圾的男人是绝对办不到这些需要高深知识才能办到的事的。
惩罚两字好像又一次的刺激到了她,潮田渚双脚也本能的收到了椅子上,然后抱住了自己。
但陈振可没打算就让她这么的缩回自己的囚笼里:“可以告诉我么?我没有任何恶意。”
渚害怕的看着陈振,欲言又止,悲伤与绝望之中又似乎在隐约的害怕着一些什么。
“不说出来永远都无法解决,说出来了,我能力范围内的可以帮你解决。”
“那个人会强迫渚做不想做的事……”潮田渚哀伤之中有带有一丝丝的期望看向陈振。
她怕陈振也会跟那个人一样。
“对……对不起,让您在我这里浪费这么多时间,我有什么可以帮您做的?”
陈振想了一会,然后算是想到了一个:“那先这样,你想要什么就直接跟我说,别人的东西未曾它的主人同意就不要拿,我等下会标明这里你可以直接拿的东西,其它我没标明的就不要去动,你只需要做好这件事就够了。”
“嗯?!我不会去拿别人的东西,妈妈说过擅自拿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但我真的可以跟您要东西么?!”
陈振:“当然可以,不过给不给你东西,我会判断,你需要什么跟我说就对了,给不给你是另一回事。”
“嗯……嗯,这样就好。”
“还记得你自己的生日么?”
潮田渚:“渚是2004年六月六号出生的。”
“你有什么心愿或想要做的事?”
“我不想被您丢掉……只想一直跟着您。”
陈振:“可我恐怕无法一直带着你,或者说我正常情况下肯定无法一直带着你,你以为要怎么样我才会冒着某种风险带着你?”
潮田渚又不安了起来,惊慌的说:“可是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