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均是一身狼狈,但好在一路上并未遇到人。
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毕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缓了那么久,苏睿白的手脚仍然是一片冰凉。
易楠臣好像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一张俊脸在电梯明亮的灯光下异常冷峻。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电梯,苏睿白一直低着头,听见门打开的声音,也未抬头,一头向着还在玄关处的易楠臣撞去。
易楠臣刚将外套丢在玄关处,不防她会来那么一下,闷哼了一声,伸手向侧腰上方摸去。
苏睿白被惊了一跳,赶紧的后退了一步,抬头看去,却见易楠臣的额头上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你受伤了?”她脱口而出,立即就要上前。
易楠臣的眉头仍旧是皱着,淡淡的嗯了一声,往里走去。
苏睿白连鞋都没换,赶紧跟了上去,紧张兮兮的道:“要不要去医院?”
易楠臣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松开了一些,道:“不用,那边房间里去拿药箱过来。”
苏睿白将包丢下,小跑着去拿药箱。回来的时候易楠臣已经脱掉了上衣,大概是经常健身,他的身材极好。肌肉线条流畅分明,小麦色的肌肤在柔和的灯光泛着诱人的光泽。
苏睿白没想到自己会面对那么一幕,脸哗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埋下头装作镇定的匆匆上前。
易楠臣却没在意那么多,趴在沙发上露出背部道:“没什么大碍,用跌打酒揉揉就行。”
再怎么别扭,苏睿白也知道分寸,一声不吭的打开药箱找出跌打酒。
易楠臣的背部是一条刺目的青紫痕迹,苏睿白拿着跌打酒上前,倒吸了一口冷气,犹豫了一下,道:“还是上医院看看吧?”
易楠臣闭着眼睛,不甚在意的道:“没什么大碍,揉揉就行。”
苏睿白还是不放心,坚持道:“那叫医生过来看看。”
易楠臣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苏睿白,道:“你担心什么?”
他的语气中带了几分玩味,苏睿白的脸一热,没再说话,上前倒出跌打酒给他揉。
苏睿白别扭得很,她虽然是个离婚女人,但在生活中,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男性的裸体,虽然只裸了半身。
深秋的季节,就这么脱了衣服,易楠臣的肌肤却并不冰冷,反而像火一样滚烫的。与跌打酒一起,灼烧着她细嫩的手心。
易楠臣不叫停,苏睿白只得硬着头皮的继续揉。空气好像变得稀薄,苏睿白的脸越来越热,呼吸也有些急促。
好不容易等到易楠臣叫停,苏睿白飞快的收回了手,匆匆的进洗手间洗掉手上的酒味去了。
易楠臣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扯过丢在一旁的浴袍穿上。
苏睿白再回到客厅的时候,易楠臣已经不在。她将手机充上电,兀自拿了睡衣去浴室。
实在是疲惫到了极点,站在温热的水下,她才有了身体真的是属于她的感觉。
热水的冲击下,被撞破皮,又有些青紫的膝盖这下才痛了起来。她呲呲牙,这才快速的冲干净换上睡衣。
因为神经绷得太紧,她几乎都已经忘了膝盖被撞到这回事,现在注意到,那火辣辣的疼痛好像变得不可忍受,脚下也一瘸一拐的起来。
易楠臣也已经在主卧那边冲过澡,正拿着毛巾擦湿淋淋的头发。
见苏睿白一瘸一拐的,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皱了皱眉头,道:“你的脚怎么了?”
“跑的时候撞到了车上。”苏睿白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易楠臣拿着毛巾上前,她已经拿出了消毒水在沙发上坐下。一只纤细白嫩的小脚伸直了放在沙发,然后小心翼翼的用棉签涂抹着。
那巴掌大,柔若无骨的小脚在掌心的触感仍是记忆犹新,再加上一截白皙匀称的小腿,易楠臣的脸热了起来,没再上前帮忙,别开了头。
苏睿白浑然不觉他的异样,依旧低着头呲牙咧嘴的涂抹着。
才刚涂抹完,门铃就响了起来。不待她起身,易楠臣便拿着钱夹往门口走去。
苏睿白才刚收拾好药箱,他就端着两碗热乎乎的牛腩面走了进来。
今天消耗的体力实在太多,闻到诱人的香味,苏睿白的肚子立即就咕咕的叫了起来。
易楠臣挺细心的,搬了一张小桌到客厅中摆上,这才招呼苏睿白过去。
他晚上的时候本来就吃得少,三下两下便将一碗牛腩面给解决掉。然后靠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苏睿白。
深夜,柔和的灯光,热气腾腾的牛肉面,这样的场景何其熟悉。不知道是被热气熏的还是怎么的,苏睿白的眼中竟然有些朦胧的雾气。
在劫后余生后的此刻,她终于想起了肖骁。终于清晰而又理智的认识到,从今以后,真的会各奔天涯。
奇怪的是,她竟然不难受。
她抽出纸巾擦了擦鼻涕,没有看易楠臣,瓮声瓮气的道:“你怎么知道我还在停车场里?”
“直觉。”易楠臣简单的吐出两个字,起身捡起一旁的烟盒抽出了一支烟。
看电影出来,她的情绪不高,他是去给她买冰激凌的。回来的时候徐成岩给他打电话,他扯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还没说到正事上,就听见角落里两名穿着保安制服争执些什么。
隐隐约约的听了些,想起她还在停车场中,前所未有过的慌乱不安将他淹没。徐成岩说些什么他没有听见,只丢下了一句赶紧过来,然后就朝着停车场冲去。
所幸,徐成岩在附近。他这些年收敛了很多,连带着手也生了。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而已,苏睿白却一下子被莫名的情绪充斥着,鼻子有些酸涩,眼泪忍不住的就要掉下来。
牛腩面放了辣椒,大概是辣,桌边坐着的人儿的鼻子红红的。易楠臣忽然想起无数次隔着玻璃远远看到的,埋着头认真的握着笔的纤细身影。他的呼吸一窒,夹着烟走向了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