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松也第一次感到身临其境的毛骨悚然,在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面前。
对方带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表情,以他最熟悉的方式冲了过来,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速度,而在旁边,另两场战斗也同时开始。
电光火石间,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没人看清聂天是什么时候召唤出的法器,他猛地往前跨了一步,从空中接住了凌厉的剑气,手腕顺势引导剑锋往下,在对方的剑刃靠近的刹那间猛地拦腰一斩,锋锐的剑气扫的人脸颊生疼。
他们分明还隔着好几米,却像是肉搏战一般,打得难分难解。
然而他的进攻半途被拦截下来,又是一个巨大的碰撞声,这次是两头凶猛的水龙在空中相撞,互相撕咬着对方的脖颈,难分彼此。
水龙同时消失,他们以一种如出一辙的气势同时退后了半步,中间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
聂天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对面的“影子”也就和他一样,呆愣愣地站着,只是苍白的脸上毫无生气。
另一边,赵松和他的影子也同时分开,他的胸口被震得发疼,方才有那么一刹那,他以为自己的速度会赶不上对方的,差点就直接倒下了。
在这之前,赵松还对这些儿戏般的戏法不以为然,以为就是动摇人心神的小把戏。
他有多强大,对方就有多强大,他有多灵活,对方就有多灵活。
他原本想参考着师父的做法,最终却发现,在和“影子”对抗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余力去想任何别的事情。
赵松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不够强。
因为越是强,就越是无法挣脱。
就如同几步之遥的宣郁佳,不论是修为还是实战经验都明显要比自己强上不少,然而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此时的状况却比现在还要狼狈。
赵松意识到,这么下去,将会是一场无穷无尽的战斗。
听不到师父的动静,不知道师父那里到底怎么样了,但赵松憋着一口气,还是希望能自己找到解决的办法。
“不行,绝不能在现在打扰师父!”
如果,如果退一步呢?
赵松试着让自己的动作迟缓了些许,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因为对方并没有因为他的退让而退让,这一点示弱让他错失先机,导致接下来差点被对方压着打。
“可恶,居然不只是‘镜子’,这些家伙,是有自主意识的!”
发现了这点的赵松不禁冷汗淋漓。
这样的功法,完全超出了他对武者能力的理解。
莫非那个叫青城子的家伙,真的要比师父强?!
不远处,宣郁佳狼狈地躲开了“自己”的两次术法,原先站立的地上瞬间被轰出两个大洞。
就在退后的同时,宣郁佳的脚下踩到了一块石头,膝盖蓦地一软,那如雷霆般的剑气擦着他的耳边飞过,聂天几乎是在地上滚了一圈才躲开的。
原本娇美的面容,如今已被焦虑所替代。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和另外一个“自己”战斗,他们是立于不胜之地的,她和赵松到达山顶时都已经近乎精疲力竭,面对着这种好像要无止无休的战斗,很快体力和精神上的疲惫就会压倒他们。
赵松感觉周身的血管都要被撑爆了,他再无力勉强支撑,单膝跪在了地上,而两个人无声的较量还在继续。
他眼角余光扫过,却惊讶的发现,聂天和他的“影子”完全没有缠斗在一起,而是一直面对面地站着。
“师父?”赵松担忧地喊。
然而才喊到一半,就又不得不把精力收回来,去抵挡来自“影子”的攻击。
完蛋,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赵松绝望地想着。
这些怪物的力气似乎无边无际,和肉体凡胎的自己压根不在一个层次。
不过,就在赵松郁闷不已,力道已经慢慢弱下去的时候,一声响亮地冷笑贯穿他的耳膜,让他瞬间又精神起来。
那是师父再熟悉不过的语气。
“原来你所谓的杀招,就是这种和过家家没有区别的玩意?”聂天抱起臂膀,斜睨向半空中:“也就只有修为低下的废物,会被你杀个措手不及吧。”
“是吗?”虚空之中,青城子傲慢地嗓音响起:“你不妨试试,看看你是不是能战胜你自己?”
“我自己?”
聂天似乎听到了某个很好笑的笑话,大笑三声:“青城子,所谓井底之蛙,说的就是你!”
话音刚落,只见聂天随手一挥,口中默念:“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无常欲,以观其妙……”
随着聂天的话,天地间开始变得昏暗,狂风卷起暴雪,瞬间席卷了天池。
“啊!”
赵松和宣郁佳不得不捂住眼,竭力抓住身边的冰柱或别的什么东西,才能勉强不被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卷走。
而他们对面原本还凶神恶煞的“影子”,已经卷入风雪之中,再也看不到踪影。
“散!”
聂天一声轻斥,狂暴的风雪转瞬间被驯化,乖巧地消散开来,天地之间重回寂静。
待二人重新看清眼前的时候,发现天池边那些诡异的绿色石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方圆百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如果不是残存的战斗痕迹昭示着之前发生过什么,赵松还会以为方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幻境而已。
“怎么会……”虚空中,青城子的声音似有似无:“不可能,没有人可以战胜自己,没有人能从本尊的术法中逃出来才对!”
聂天面色冷漠,如同从虚空中走来的仙人,嗓音中更无半点感情:“谁给你的自信,以为能够窥视本尊的修为之万一?”
“青城子,不妨告诉你,于吾等修道之人眼中,尔等武者,几和蝼蚁无异!”
“不,不可能!”
青城子不甘地大吼一声,随着一阵清风拂过,重又安静下来。
接下来,不管回过神来的赵松如何挑衅,再也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
“师尊,我们怎么办?”赵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