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聂，方便问一下你的师承吗？”章钟谨慎的问：“你的师父是？”
隐世的宗门他也知道几个，看聂天如此年少有为，师父肯定也是个不世出的高人。
或许他听说过呢。
不过师承属于隐私，如果聂天不愿意说的话，他也不会非要追问。
聂天顿了顿：“我师父已不存于人世间。”
他当然也有师承，可就算和这些人世间的武者解释，他们肯定听不懂。
说是不存于世，其实也是事实。
可章钟却误解了，不禁心生愧疚：“是我不好，激起你心中难过的事情。不过你也不必太过哀伤，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你现在修为如此之高，你师父九泉之下得知，心里也只有欣慰的。”
九泉之下？
估计九泉之下，并没有人敢接收他师父。
心里对章钟的话感到哂笑，聂天却也知道对方的好意，没有表现出来。
书房中顿时寂静下来。
章钟将对方的沉默理解为了心情不好，也觉得有些尴尬。就算是无意，毕竟也激起了人家的伤心事。
想必如此实力高强的少年俊杰，要委身做林家的上门女婿，平白无故就要遭受世人的非议和白眼，也是因为师尊逝去而迫不得已吧。
这么想着，章钟对聂天更是怜惜。
同时，因为对方身世不明而隐隐升起来的一点忌惮，也随之消失无踪。
年轻人，尤其是修道之人，太过伤心也会伤身。
章钟随即主动转移话题：“那无定门，你若实在不愿和他们产生纠葛的话，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小聂你久居深山，对外面的事不了解。无定门听起来似乎很神秘，但其实在寻常武者当中并不受欢迎，无定门出来的人，也不会受到尊重。”
“原因很简单，他们的行事作风实在令人厌恶。一旦被他们黏上，那就跟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不管是要杀的人，还是要拉拢的人，都是如此。”
章钟沉下脸：“别看他们现在对你客客气气，一旦被拒绝的多了，那帮人往往说翻脸就翻脸。上一秒还诚心诚意和你谈条件，下一秒就会大开杀戒，甚至还会用你身边的人威胁。”
“无定门对看上并想要拉拢的人只有一个宗旨，要么为他所用，要么灰飞烟灭，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跟他们讲道理是没用的，那简直就是一帮流氓地痞！”
最后一句话章钟说的是咬牙切齿，完全不掩饰对无定门的厌恶。
不难猜出，他一定和无定门有过不愉快的交往经历。
聂天从头到尾都听得很认真，只有在听到“会用身边人威胁”的时候，才微微皱了皱眉头，泄露出一丝杀气。
仅仅只是一丝，却也足够让毫无防备的章钟心神一震，讶然：“小聂，你……？”
聂天回神，却是想到了生日宴上遇到的宋祯。
“那无定门中，可有控制人心神的手段？”聂天沉声问。
那宋祯对初雪的态度显然不对，如果仅仅只是宋氏庄园的内部纠纷，他不会在意。但如果宋祯背后的人瞄准的是……
“控制人心神？”章钟愣住，随即反应过来，仔细回想半晌：“无定门是不是有独特的术法，我倒没有听说过。但若只是控制普通人人心神的话，有不少邪门歪道可以做到。当然，条件五花八门，倒是都很苛刻。”
“要是你需要的话，我这就让人去查。老头子别的不会，人脉多少还是有一点的，想必要查出来应该不难。”
章钟说得谨慎，时时刻刻注意着聂天的表情。
刚才聂天走神时泄露出的一丝杀意，是他第一次直面对方的威压。
那一瞬间，毫不客气的说，章钟的膝盖直接软了，对聂天产生了不由自主的臣服感，以及刻骨铭心的恐惧。
那是性命受到威胁时最原始的恐惧，那一秒，章钟突然理解了沈子林为何落荒而逃。
要不是本来就坐在椅子上，他恐怕就直接跪下去了！
如此大的威慑力，还仅仅只是对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点点，而且还不是对着他来的。要是把他自己换做沈子林，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章钟连想都不敢想。
以至于聂天回过神来，杀意消失无踪之后，章钟说话还是本能的带上了点小心。
这在章钟近七十年的人生当中，还是第一回。
聂天完全没注意到这些，他一心想着初雪的安危，闻言只是随便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说完直接起身告辞：“我突然想到还有些事，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啊？好好好，我让管家送你。”章钟此时也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的反应过激了，老脸有些发红，忙不迭的转移话题：“聂先生是要回家吧，林氏庄园离这儿可不近，您好像没开车来，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刚才的事情到底还是产生了些影响，不知不觉间，章钟对聂天用上了敬语。
聂天也没拒绝。
——
待章钟的司机载着聂天到家的时候，时针已经转过了十二点。
林初雪和赵松今晚都会留宿在宋氏庄园，家里如今只有陈姨和几个下人。
聂天要回来的事没有事先通知，所以陈姨也已经早早的睡了，并没有留下饭菜。好在聂天早已经辟谷，平日吃饭不过为了口腹之欲而已，倒也不会饿着。
夜里的庄园很安静，只听得到蝉鸣鸟叫声。
想到今日沈子林和孙倩的态度，以及章钟留下的告诫。聂天掏出从滨海拍回来的八卦盘阵眼，去到庭院中心的人工湖边，盘腿坐了下来。
整座庄园，此处的灵气最为浓厚，又有湖水加持，正是最适合安置阵眼的地方。
聂天将青铜盘置于腿间，屏息运气。
眨眼间，青铜盘凭空浮起，无风而动行至湖心，浑圆的金光闪过，再凝神去看，青铜盘不知何时已经沉入湖底。
聂天睁开眼，环视一圈，呼出一口气。
防护阵已经放好，从今往后，这座庄园就将置身于他的庇护之下，除非有修为接近于他，或者更高之人，否则就固若金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