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江辰现在心里无比愤怒,事实上根本没有必要答应吴班这一无理要求,正所谓寸短尺长,哪听说过将军和军师比较谁的功夫好的?这本身就是一种无赖的要求,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会对此一笑而过的。但江辰眼珠一转就是一个计策,他心说你不是不服我么?你不是钱多么?有你丢人现眼的时候!
“元雄将军,”元雄是吴班的字,加上个将军这样叫起来有点不伦不类,江辰也不管,只客客气气道,“你说要和我比功夫,那怎么个比法哩?是马上步下,长拳短打,还是比弓箭射艺?”
“这……那您说怎么比,我都听你的。”
吴班不过只是话赶话,他心里不太服气庞士元,自从见过这人几面后,他认为一个文官总是把怎么带兵,怎么打仗挂在嘴上,给他的感觉反正是怪怪的。
他是个带过兵,常年打仗的大将,他心目中认为“打仗就是打仗,那是武人的事儿,军师算干嘛地?”
江辰笑笑,心说只要你听我的,这一步你不挑,你就没有了胜的机会了。
“元雄将军,咱们若真比力气,拿刀动枪就得真砍真杀,刀剑无眼万一谁把谁伤了都伤了和气,也犯不上,要不这样,就比弓箭射艺如何?”
“好!”吴班痛快的一口答应了下来,他对自己的弓箭射术还是很自信的。江辰立刻就带着吴氏兄弟俩去自家的后花园,江辰刚进府的时候转了一圈儿,知道这儿有块地方能放开了练箭术和功夫的。当然骑马是骑不开了,步下没有问题。
吴班蛮不在乎,而吴懿则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饶有兴趣的欣赏着庞府不错的风景。这个府也算中等之家,但比起他的府是小得多了,尤其是到了这个小花园儿里一看,噗嗤他都笑了:“士元呐,我说你家新建的这个府邸,占地也太小了点,你看看,连跑马都跑不开,多没劲!”
江辰没有理他,心里只说:你们家是国舅之家,土财主的,哪能比你去?我觉得这样的府邸已经够奢华的了。人真有本事你得比心胸,而不是整天想自己的房子多大多小,那不太局限了?
还有一些仆人给张罗布置,拿来了几张弓,不少雕翎箭。众人抬头往对面观看,其实目测这个距离已经够开阔的了,箭靶一拉溜给安置在了一百五十步开外,这样的距离,都已经超出了普通士兵日常训练的要求。百步穿杨么,在一百步距离外,要是常人能一箭中靶子,那至少已经能凭这个当上一个伍长了。
“元雄将军,你看这个距离可否能比试?”江辰偷眼打量过吴班的身量,从他那身上散发出来的一团精气神,猜测这家伙的力气,至少要在武将里算上流的,因此没有小气,直接把射程拉到了一个很难的距离,省得啰嗦。
“太近!”吴班话很少,但语气里透出了极度的轻蔑,撇着嘴扔出这两个字。这两个字直接让江辰的心里一跳,他暗叫不好,莫非这家伙是传说中的箭术高手?他再厉害,还能超过黄忠么?
“再拉开五十步!”江辰心里有点没有底了,二百步距离,这恐怕是普通弓箭射程的极限了吧,江辰不相信,在这么远的距离内,你吴班能射中?因为从这儿往那边看去,箭靶远得就是一个小红点!
“还近!”吴班皱眉道。
江辰一摊手,说:“吴将军,你也看到了,我家的院子就这么大,再远我也没有办法了。”
“好吧,我先来,”吴班轻舒猿臂膀,抓起给他准备的一张弓,掂量掂量又放下了,摇着头对吴懿道,“大哥,来时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你把庞军师都夸到天上去了,我如今一看,也就是普通人吧?你看看他家连张像样的好弓都没有,这……”
“得了吧你!”吴懿有点生气,责备他兄弟道,“就你能!有几张好弓就说明你是个好将军了?岂有此理!那这样吧,你去取两张送给庞军师一把好的,你们再比,不就行了,来人,回家去取!”
“诺!”吴懿带来的仆人立刻答应去取了。江辰心里暗道,那里摆的这些弓,虽然算不上什么宝贝,但也是精工细作,军队打仗将军用的弓箭也无外乎此。吴班这摆明了是要出难题吧?
正这时候,院子里脚步声响,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先传来,只见一个头上挂满各样首饰的小女孩儿,年纪也就在十四岁左右,穿着倒像是异族的服装,她在前面跑着跳着往这边儿过来了,在后面跟着一个岁数更小的小男孩,这小男孩儿长得又黑又瘦,衣着一看就是个普通的小仆人的样儿。
“丑叔叔,你们在这儿干嘛呢?”跑到了近前,这小女孩儿大眼睛四下环顾,面对任何人一点没有害羞和害怕的样子,直接跟江辰说话,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我们在这儿有正事。窦仙仙呐,你怎么来了?”江辰这次没有像往常那样特别痴迷的看小仙女,反而一眼就瞄住了小女孩儿身后的小黑小子,邓艾!他的弓箭造诣水准那可是相当惊人哩!
“马云禄姐姐就在这儿,我是她的贴身丫头,当然要跟她在一起住了!”窦仙仙眨眨眼睛,看看这场面,特别是弓箭,便明白了,问,“你们是在练习射箭吗?我也要玩儿!”
“胡闹!叔叔我正在招待贵客,”江辰把脸一板,随手把这丫头头上乱插的无数串首饰扯下来,往一边,又给她指指吴懿、吴班道,“你这不通礼仪的丫头,还不过去给两位大伯见礼?”
“诺。”窦仙仙给吴氏两兄弟施个万福,一见没有什么乐趣就想离开,但被江辰一把给扯住了,没走成。江辰又把这丫头身后藏着的小邓艾给拉出来,特地向吴懿、吴班两个人给介绍道:
“这两个小娃娃都是我在汉中氐羌族部落领回来的孩子,我见他们乖巧可爱,就把他们收在身边。尤其是这个名叫邓艾的小男孩儿,他是我的义子,我教他的弓箭,他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邓艾,给两个大伯磕头!”
“诺!”邓艾很听话,过去就行礼。但吴懿、吴班很不屑,一眼看就知道这小男孩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
“什么时候邓艾成你的义子了?”窦仙仙不解的在旁边插话,被江辰一把捂住小嘴儿,江辰对她解释道,“现在我刚认的,邓艾,我要收你为义子,你可愿意吗?”
“回大人,我愿、愿意!”
自从在氐羌族部落见到江辰后,江辰没少了向这个小邓艾献殷勤。手里有了钱了,舍得给这孩子,同时也是最重要的,是教他一些基础的文化知识,比如识字,学古文,这小家伙一教就会!
邓艾有点口吃的毛病,江辰手把手的帮助他改正,叫他在别人面前树立信心,现在小家伙基本痊愈了!
说起邓艾的天资来,江辰都感觉神奇,比如弓箭上的本事,竟然是他自悟的!江辰竟然也跟着他学了一些小技巧,不知道今天算不算要用到正地方了。
邓艾满心欢喜。作为一个穷苦孩子,岂有不知道依附贵人会有好处的道理?他的天资全在军事上,江辰在蝎子谷一役的指挥,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生了根。
他惊喜着给江辰叫义父,但在旁边的两个将军,全都对此表示不屑一顾:想收义子有的是贵族子弟等着呢,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穷小子,这位庞军师是怎么想的?
“我说军师,咱们还比不比了?”
有仆人一个来回已经把几张好弓,若干好箭给拿来了,吴班擎弓在手,这家伙的话真金贵,行动总在话前面,抬手之间已经是弓开如满月,箭走似流星,众人耳轮中就听到“砰!嗡……”的一声响,再看那支箭飞出好远,真像长了翅膀和眼睛一样的,一箭飞出,正中靶心!
“好!”江辰带头给吴班喝彩,他是发自真心的给叫好,话说他看过黄忠、魏延这些有名的射手演练箭术,相较之下,吴班这一箭的功力不次于他们。
“哼!”吴班心里也得意,但他还觉得不过瘾,别人一箭射到他这程度就可以把弓箭放一边活动筋骨了,武将谁都有点对自己功夫自信的地方,于是他气也不歇,又搭上第二箭,对着第二个箭靶,砰!一箭中的!
紧接着,第三箭,第四箭,第五箭,第六箭!连珠六箭,一气呵成!例不虚发,是每发必中!
“好哇!”在场的有不少人都扯着嗓子喊好,但江辰,吴懿,甚至邓艾,这些人都是箭术行家,知道这样的手段,别说就是一般的武将,就算是老黄忠过来比拼,也未必有这境界啊!首先一个就是连发的气力上,常人真顶不住啊,更何况这么远,而且是每发都中呢?
吴懿偷眼看看江辰,他有些替军师大人担心,心里说道,这阵就适可而止吧,接下来只要庞士元一夸奖兄弟的箭法高明,自己立刻给他一个台阶下,就说兄弟和军师你们之间不用比了,就是为了图个乐子,钱咱们照样给,这事儿就算了!
哪知道,江辰他没有夸吴班多高明,反而是在问那个小黑孩子:“孩子啊,你可看到了,你觉得刚才那位伯伯射箭的功夫怎么样,比起你来差多少啊?”
“他射的是不错,但我可以超过他!”小邓艾现在说话还不怎么会动心眼,他是心想什么就说什么。
“什么?!”吴班连发六箭,得意洋洋的,他也和吴懿心里想的差不太多,他也想交庞统军师做个朋友,也想求庞军师将来能用自己,打个先锋之类的,只不过他认为这是他毛遂自荐的一个小手腕而已,起码让军师认识到自己真的有两下子。
正在那喘气呢,等着军师大人夸他两句,真没有想到会被军师膝前的一个小孩子看不起,他现在简直要气疯了:“你个小毛孩子,胡说八道我掐死你!”
邓艾把小胸脯一挺:“你先看我的!”
江辰笑着拉住吴班的大手:“给孩子一个表现的机会吧,无论什么样的孩子,都是我们蜀中的未来,元雄,若他能胜了你,那赌约还算不算数?”
“算!”吴班气得有点发抖,他吼叫起来,“他若能让我心服,我……我出双倍的金子!”
邓艾不慌不忙,拿起一张普通的弓,随手同时搭上两支箭,更意外的是,没等射箭他从怀里掏出块布条,先把眼睛蒙上了。
“你这是干嘛?”
“盲发,要不然你能服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