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吧?她不诅咒风凌白不孕不育子孙满堂就不错了,还念叨他?难不成她喝醉了,脑子也坏了?
“没什么,只是念叨他的名字而已……”言宸逸又想起来然诺那晚失神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溜溜地。
“咳咳咳咳咳……”然诺被噎住了。
言宸逸慌忙给然诺递水。
然诺灌了口茶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宸逸哥哥,你别误会,我跟风凌白早就一刀两断、生死不关了。”
言宸逸低着头抿了抿嘴,生死不关……难不成从前还生死相关过?
然诺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道:“哥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江觅匡正十五年,二月,咸阳城郊外一座不知名的小山。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然诺哼着跑调跑到长安城的小曲儿、打着哈欠,奉师父之命下山修补法阵。
为了避免一些人来打扰,诸葛羽在山周围设置了个法阵,前些日子然诺练法术一不小心用大了劲儿给弄破了……
所以当然由罪魁祸首来补。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
今个儿太阳很好,寒冬消逝,春暖花开,又能下山来蹦跶蹦跶,然诺心情倍儿好,唱着唱着就喊了起来。
要是诸葛羽在,又得听得青筋暴起想清理门户了,这唱的什么玩意儿这是!
不过所幸诸葛羽不在。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然诺正念叨着口诀,修着法阵,“……兑上缺,巽下断。搞定!”
修补好了法阵,然诺当然不会立刻回山上,开始在山下转悠,招个猫逗个……啊呸,不敢逗狗。
然诺正在草丛里薅野菜准备今晚吃,薅着薅着薅出一个人来。
那个人一身白衣染血,躺在草丛里不知是死是活。
然诺被吓得坐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然诺爬上去小心翼翼地把那个人翻了过来——那是个男子,看起来跟然诺差不多大的样子。
少年眼睛紧闭,一双好看的眉毛因为疼痛拧在了一块。
还是个小白脸。
然诺迟疑了会,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气儿。
然诺松了口气,同时又感觉到自己摊上了个大麻烦。
哎,她一个女冠,总不能见死不救是不是?
可是,这人看着跟她差不多高的样子,她怎么把他带回去呢?
算了,救人要紧。
然诺只得放弃了自己手里的一把野菜,颇为可惜地看了那把野菜一眼,撸起袖子开始弄那个男人。
然诺就地找了一些止血疗伤的草药,给那男子先止血,能包扎的都包扎了。
弄完这一切,然诺的道袍被撕的不成样子了。
哎,被老头知道又要骂我了。
然诺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少年挪到自己背上。
少年看着瘦瘦弱弱的,实际上可沉了,压在然诺背上根本看不出来下面还有个人。
然诺三步一喘气儿开始上山。
走到一半一个脚步没落稳,然诺被绊倒了。
想起背上还有个伤员,所以然诺赶紧护住了他,结果就是然诺脑壳儿着地,砸的晕头转向眼冒金星。
哎呦喂,今个儿这什么日子嘛。
被她这么一折腾,趴在然诺身上的男人也迷迷糊糊地转醒,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空气都安静了。
男子的眸子很亮,很温暖,映着然诺的样子。
男子虽然很虚弱,但是反应过来他这是趴在了一个女子身上,脸“唰”的红了。
刚要开口说话,声音又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然诺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气喘吁吁地道:“你醒了啊,等下……等下我起来,嘿咻……”
好不容易让自己和男子都站了起来,拉拉扯扯间,然诺本来就松松垮垮的衣服衣服变得更加松松垮垮。
男子虽然醒了,但还是不能走路,然诺只能继续背着他走。
一边走然诺一边喘着粗气念叨:“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受伤啊?算了,你别回答了,你说不出话来。”
男子趴在然诺背上,脸一直是红的。
就这样,平时半个时辰的路,然诺今个儿走了四个半时辰。
何千云在道观里等然诺等的快冒火了,偏偏师父还不让他下去找。
当他看见师妹衣冠不整地背着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回来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诸葛羽比他还不好。
他的小徒儿不就是下山修个法阵吗?怎么还带了个男人回来?
难不成是徒大不中留?嘤嘤嘤……
然诺把男子交给诸葛羽,前言不搭后语地把事情解释了一遍,整个人累瘫在了榻上。
诸葛羽比她还累,是心累:“徒儿啊,这不是止血的药,是活血的药……”
“噗——”然诺一口茶喷了出来,站起身来,“好的师父,我现在就回去背医书。师父我错了。”
诸葛羽在她后面喊道:“喂,你回来,给为师解释下,这混蛋叫啥?!”
然诺一边跑一边喊:“我也不知道,他刚才醒了,然后又晕了,你自己问他。”
诸葛羽瞥了一眼一脸漠然的何千云,慢悠悠地叹了口气:“为师知道你想揍这个被你师妹抱了的混蛋,为师也想。
“但是看在你师妹好不容易把这玩意儿弄回来的份儿上,等他活蹦乱跳了再揍他。”
何千云颇为可惜地点点头,抱着剑练剑去了。
在诸葛羽妙手回春的医术的抢救下,第四天那个男子就醒了。
风凌白凌乱了,他这是……到了天上?一位仙风道骨的白发仙人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诸葛羽勾了勾手指,一碗水移到他面前,倒了下去。
“咳咳咳咳”风凌白被呛了几下,他怎么觉着,这位仙人好像不太喜欢他?
风凌白端端正正朝诸葛羽施了一礼:“多谢仙人搭救。”
诸葛羽白了他一眼:“不是我救的你,是我徒弟救的你。”
仙人的……徒弟?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
阮然诺敲了敲门:“师父,您今天还吃饭么?”
诸葛羽闻言蹦了起来,笑逐颜开:“今天有啥好吃的?”
“我烤了芋头,好像糊了……师兄做了豆羹。”
诸葛羽蹦跶着去开门,春风满面:“走啦,吃饭啦。”
然诺绕过诸葛羽,往屋子内探了探头:“他醒了么?”
诸葛羽想给她把脑袋摁回去,可惜已经晚了。
“咦,你醒了啊。”然诺无视一脸哀怨的诸葛羽,走了进来。
风凌白浅笑着:“是仙子救的我啊,小生多谢仙子救命之恩。”
然诺愣在了原地,万籁俱寂,然诺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嘭嘭嘭”的声音。
少年眉目浅淡,虽然身子还弱,但身上浓浓的书卷气是掩盖不住的。
诸葛羽看到他小徒儿这副模样就知道她是情窦初开了,心中只剩下了四个字:完犊子了!
然诺缓过神来,摆手笑道:“我哪是什么仙子呀,我叫阮然诺,字辞远,你呢?”
看着自家徒儿红扑扑的脸,诸葛羽三观被颠覆了。
天呐,他家小徒儿对除了他和小云子之外的男人红了脸!
不行,他要是再不做点什么,他家徒儿说不定就被拐走了啊啊啊啊!
诸葛羽拽过手足无措的然诺:“走啦小诺儿我们去吃饭。”
然诺不好意思将目光从少年身上移开,小声道:“那他呢?”
“饿死他吧。”诸葛羽气鼓鼓地嘟囔道。
“师父~”然诺朝诸葛羽眨了眨眼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呐。”
“我不打紧,姑娘和道长去吧。”风凌白有些尴尬,道。
然诺顿时觉得这个少年好温柔啊。
诸葛羽白了他一眼,哄然诺道:“行吧,反正饿不死他,待会你回来给他带好不好?”
然诺这才乖乖地被诸葛羽拽走了。
吃饭的时候,然诺整个人魂不守舍地。
何千云伸手在然诺眼前晃了晃,见她没反应,纳闷道:“师父,师妹她悟道了?怎么啃个芋头都能啃的嘿嘿笑?”
顿了顿,又补充道:“怪渗人的……”
诸葛羽没好气地咬了一大口烤芋头:“哼,她这哪儿是悟道了,她是开情窦了。”
何千云被豆羹噎住了,咳嗽两声,不可置信地道:“情窦?对谁?”
“还能对谁?”
“……她捡回来那个男人?”
“昂。”诸葛羽气不过,又啃了一大口桃子。
“……师父您有没有告诉过师妹,路边的男人不能捡?”
诸葛羽吸了口豆羹,道:“那不成,路边的男人不能捡的话,我怎么捡到你,那我这十几年岂不是一直得饿着?”
何千云无语道:“这不是重点。那您有没有告诉过师妹,不要相信话本子里才子佳人的故事?”
“你瞅着你师妹像佳人吗?”
何千云再次被噎住了:“……”
“小诺儿,小诺儿,小诺儿,小诺儿~”
然诺被诸葛羽销魂的呼喊叫的清醒过来:“嘛呢嘛呢,师父您老叫魂儿呢?”
诸葛羽酸溜溜地道:“可不是嘛,不知道谁的魂掉到了某个男人那儿。”
然诺老脸一红,说:“师父你别胡说,徒儿我一心向道,绝对不可能动凡俗心思。”
诸葛羽一副“我看透你了”的样子:“啧,为师有说过你是情窦初开吗?嗯?做贼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