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崖收到风慕辰的书信,马不停蹄的带着叶慕言从西原赶回北漠,三日后到达了静王府。
顾不得休息,江无崖冲向“落霞轩”,见到风慕辰和韩惜人在房间内,一个在哄孩子睡觉,一个在旁傻傻的看着。
风慕辰听见声响,回头,“师傅,”见江无崖额头的汗水,风慕辰知道师傅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的。
“柔儿他们呢?”
当日他告知柔儿关于惜人生了孩子的事,是想让柔儿知晓惜人一切安好,却没想到柔儿思女心切,不顾一切的从南佑来找惜人。
辰儿在信里提及惜人不肯认柔儿,事情弄的很僵,他了解惜人的秉性,她不愿意的事,再怎么逼她都没有用,他不能让事情越发糟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在‘飞云轩’和娘亲聊天的,”不过聊天该就此打住了,“雷,去请韩傲过来。”
既然师傅回来了,这十五年的恩怨也该有个了断了。“师傅,你先休息一会,等人都到齐了,你们再把话说开也不迟。”
韩傲从雷口中得知季柔回来了,神情变的和往日很不一样,脸上浮着笑意,还特意换了一身衣服,才和雷从将军府出发前往静王府。
韩傲跟着雷来到“听雨轩”的一个房间,看到季柔的第一眼就恨不得拥上去,可他克制住了,可内心却是激动不已。
“柔儿,你一点都没变,”十五年的时间过去了,还是那么的美丽。
季柔回以一笑,她和韩傲的情分早就尽了,如果不是为了惜儿,她是不想和韩傲有任何接触的。
看到韩傲,就会想起当年她犯的错误。
风慕辰看向雷,“和风在门外守着,不准任何人来打扰,如果嘟嘟醒了,先让莲心和英子哄着,”接着又看向韩傲,“都坐吧。”
大家依次坐下,齐明瑄三人以及江无崖坐在一起,王雪瑜挨着韩惜人坐着,此刻的韩傲就像一个外人,一个人坐着。
“今天大家聚在一起的目的想必都很清楚,有什么想说的就一次性说清楚吧。”
但不论说了什么,主动权都在小惜手里,她不愿意,任何人都强求不得。
韩傲看着季柔身旁的两个男人,一个他有过一面之缘,是柔儿的师兄;另一个他也知道,南佑有史以来最圣明的一位君王——齐明瑄,还有柔儿身旁那和齐明瑄有七分相似的男孩,韩傲就什么都明白了。
季柔看到韩傲眸底闪过的一丝失落,这一丝失落反让季柔内心得以舒缓,“介绍一下,这是瑄,这是我们的儿子,今年十岁了。”
他们缘分早已尽,韩傲不该还对她报以幻想。
韩傲苦涩的笑着,他想过十五年过去了,柔儿也许早就另嫁他人了,只是他没想到柔儿所嫁之人竟是齐明瑄。
原来她就是大家口中低调、从不跟随齐明瑄出访他国的南佑国的皇后娘娘。
都是帝王无情,可齐明瑄的后宫只有她一人,这样一比,他和齐明瑄就差了一大截。
早在十五年前柔儿就已经不属于他了,如今见她过的很幸福,他也不再报以幻想,是时候该放手了。
如果他能早点想通,也不会是今日的这种局面。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韩惜人不浪费时间,进ru了主题。
既然要她给他们一个机会,那就把十五年前的事都说清楚,她会斟酌一番的。
“当年我以为我是幸运的人,遇到了爱我的韩傲,可等我和韩傲来到将军府才发现,我只是他女人中的一个,他口口声声说的只爱我一人变成了一个大笑话,当即我就想离开,因为我的爱是不能分享的,却不想我怀孕了,我不忍孩子还没出世就没有爹,于是留了下来。”
她不忍打掉惜儿,也不忍惜儿成为私生女,但她也不再对韩傲不抱以希望。
原来是韩傲欺骗人感情在先,才对韩傲的态度有一丝丝好转,听了这话,又直接降为负的了。
“既已决定生下我,又为何要离去?”
她本想为了惜儿就此在将军府了却一生,可柳氏处处为难她,连着韩傲的娘亲也不给她好脸色,那些难听的话语缠绕着她,让她越来越觉得将军府像一座牢笼。
王雪瑜替季柔回答了这个问题,“小柔被柳颖以及韩傲娘亲逼的无处可走,才会出此下策的。”
当年韩傲的娘亲也不喜欢她,她想帮小柔却力不能足。
韩傲满脸的诧异,为了哄柔儿他使出了各种办法,都不奏效,他忽然想到只要他休妻,柔儿就会原谅他的,后来的一段时间他很少出现在柔儿的面前,是为了筹备休妻的事,可他没想到他休妻尚未成功,柔儿就走了。
当时他怒火中烧,将信撕的粉碎,他为柔儿做了那么多,她却说不能原谅他骗了她,狠心离开他,气的他将府里的吓人暴打了一顿,却从未想过柔儿受到的委屈。
“柔儿,对不起,当年我不知道她们对你所做的事,”如果他知道了,定会保护柔儿的。
柳颖为了她的大夫人地位,果然什么都做的出来,“那为何要独自一人走了,而留下我?”
“那时你还太小,我不忍你跟着我风餐露宿,所以才把你留在将军府。韩傲气我怨我,但你是他的孩子,是将军府的三小姐,我也拜托了雪姐姐照顾你,我相信他们会善待你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你在将军府过的那般生活。”
她的原意是好的,不忍惜儿跟她受苦,只是没想到事情发展的事与愿违。
好一个慈母式的说法,不忍她跟着她餐风露宿,“可是你错了,就是因为我是你的女儿,柳颖将我视为眼中钉,和韩菀如一起各种的欺负我,你以为的为好我,却是将我送入火坑。”
女人的占有欲是极其可怕的,欺负不到季柔,柳颖就来欺负身为季柔女儿的她。
“对不起,”她能说的只有这句话,“当年我离开后,不知该去哪,漫无目的的走着,走到了一个小镇上,救了一个被恶霸欺负的弱女子,却不想被我教训的那些人使用暗招,在我的饭菜里下了毒,又用毒粉伤了我的眼睛,我被他们追至悬崖边,不慎跌入了悬崖。”
“后来呢?”问这话的不是韩惜人而是韩傲。
“等我醒来的时候,眼睛蒙着白纱,是瑄救了我,眼睛的伤过了几日就消除了,可我却因跌下悬崖而失去了记忆,大夫说我的失忆可能是暂时性的,也可能是永久性的。”
她很努力的去想,却只换来头疼欲裂,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她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可她就是想不起来。
等她想起往事时,很多事情发展的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她想补救,却无能为力。
韩惜人在心里忍不住吐槽,果然失忆这种狗血的桥段在任何一个时空都适用。
“等我恢复记忆已是五年之后,失忆的那五年时间里,瑄对我关怀备至,带着我寻遍名医,想找到能医治我失忆的办法,我虽对瑄暗生情愫,却不敢告诉他,瑄知道,只是默默的陪伴着我,直到第四年我们才成亲。”
“你恢复了记忆,从师傅那知道我在将军府过的很不好,为何不回来将我带走?”
她很小时说是为了她好将她留下,她能理解,可她过的不好,还让她留下,她就不明白了,季柔是有什么样的苦衷不肯带她走。
“是我隐瞒了身份,才使得柔儿进退两难。当年我皇兄还在世时,我不喜欢被拘束,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救了柔儿后,我发现我再也放不下她,我知道她有所顾虑,我愿意等,因我母后不喜江湖女子,遂我先斩后奏,待柔儿五个月身孕才带她回去见我母后,事已至此,母后就是想反对也没用。”
他以为母后会慢慢接受柔儿,不料母后居然调查柔儿,还逼他离开柔儿,他不肯和母后争执起来,柔儿来劝说被母后推搡撞到桌角,后恢复记忆,柔儿要离开他,就像当初离开韩傲一样离开,他坚决不同意,幸而皇兄帮了他。
“八年前,我皇兄逝世,因最大的侄儿才六岁,母后让我继承皇位,我告诉母后如果要我继承皇位,就得答应我几个条件,一是不准我休了柔儿,二是我的后宫只能有柔儿一人,母后也让柔儿答应她一个条件,至此以后不准回去见你,要她和以往说再见,柔儿和我都不同意,最后各退了一步,等你十六岁时柔儿才能来看你,如果在规定的时间内柔儿不守承诺,母后就让你在这个世上消失,还让柔儿以后也见不到钧儿。”
为了能见到孩子,这么多年柔儿一直忍耐着,看的他直心疼。“孩子,你能明白你娘亲的苦衷了吗?”
堂堂一国太后,居然做出拿孩子威胁人的事,让她鄙夷,这也让韩惜人弄清楚了一件事,当时在季柔的心中,齐明瑄和齐钧彧占据更为重要的位置。
韩惜人看向季柔,“你为了我的安全才不会来见我的?”
季柔拼命的点头,她何尝不想回来看看女儿,可她不能。
“惜人,你刚才也听到了小柔的苦衷,她不是故意要丢下你的,你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是从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她怎会不要你呢,她也不是故意不回来看你的,你能原谅她吗?”
听了这么久的故事,韩惜人有些累了,“你们都先回去吧,会给你们一个答复的,”她需要时间想想她到底该怎么做。
季柔说出了她一直以来就想说的话,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
季柔和韩傲依依不舍的看了韩惜人几眼,才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