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黛玉遵循着平日的生活规律,早起洗漱、喝完蜂蜜水之后去向贾母请安。
雨燕跟着黛玉一起出门,王嬷嬷继续处理碧纱橱各种杂事——也没有小姐随身带着奶娘的道理,奶娘么,都是看院子的。
黛玉出门后不一会儿,碧纱橱就来了不速之客。
贾母的眼珠子、王夫人的心肝肉儿贾宝玉“登登登”地走了进来,雪雁想拦一拦也没拦住。
“林妹妹,咱们一起去给老祖宗请安去吧。”边说边走到了黛玉的闺房门口。
没料到从旁边走出个二十七八的妇人道:“我家姑娘已经去向老太君请安了,宝二爷您来晚一步。”
若是平时,贾宝玉是很不耐烦和“死鱼眼珠子”叨叨的。
可是来人年纪不大,梳了妇人头,头发挽成髻,簪了一朵浅蓝色绒花,身着银灰色小袖衣和同色长裙,倒是没那么面目可憎。加之对方又是林妹妹身边的嬷嬷,于是贾宝玉好声好气地答道:“谢过嬷嬷转告了,我先去寻林妹妹。”
留下王嬷嬷感慨:果然是贾宝玉啊,能把这么鲜艳的颜色穿成鲜活而不艳俗……话说该怎么撮合木石前盟呢?真是难度大!JJ大神求外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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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不知道自己被贾宝玉惦记上了,也不知道自己奶娘正发愁怎么撮合自己和贾宝玉。
带着雨燕一路袅袅走来,到了贾母正屋门边。
老人家觉浅,也是早早地起身了,却没想到自家的外孙女这么早就来请安。想当年女儿贾敏在家里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的,贾母才舍不得让她早起请安。
小丫鬟们向门内通报,不一会儿贾母身边的大丫鬟鸳鸯就迎了出来。
鸳鸯笑眯眯地说:“林姑娘可起得真早,老祖宗听到你来了,笑得合不拢嘴呢。”一边说一边为黛玉打起了帘子。
贾母刚梳完头,看到黛玉就连连挥手:“来来来,玉儿来帮外祖母挑个抹额。”
黛玉细细打量,贾母穿了一身枣红色半臂,内里是秋香色对襟袄,脖颈挂了翠绿的翡翠珠串,脸上也该是被细密地上了一层薄粉与胭脂,气色极好。便挑了玄底正红的富贵花纹抹额。
鸳鸯替贾母细细扎好,贾母对着黄铜镜子看了看,果然是很满意:“玉儿的眼光是随了敏儿啊,当年敏儿没有出嫁,也是这么天天替我出出主意该穿戴什么。一转眼,玉儿这么大了,敏儿却……”想起女儿贾敏,贾母说到伤心处又揩了揩眼泪。
黛玉附和着红了眼眶。
这时门外传来了贾府混世魔王的声音:“老祖宗,宝玉来给您请安啦。”
声音就在门外,小丫鬟还来不及去掀帘子,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就走了进来。
大红洒金褂,八宝云纹靴,配着若中秋之月的面庞和白净细腻的肌肤,艳而不俗。颈项里是众人好说歹说才让他再次挂上的通灵宝玉。
“泼猴,一大早就来闹腾。”贾母嗔到。
“老祖宗,我是来请安的。结果和林妹妹是不约而同,你说这是不是缘分?”贾宝玉最擅长没脸没皮讨家里女性开心。
贾母本就存了让黛玉宝玉亲上加亲的心思,宝玉这么一说,倒是乐得高兴。
黛玉在一旁却有些不知所措,昨日一见二哥哥,果然是好似哪里见过似的,有莫名的熟悉亲切感,但是二哥哥如此大喇喇的说法却有悖于黛玉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
贾母看出黛玉无措,打发宝玉先出去:“先去给你老子娘请安去。”
宝玉闻言垮下了肩。
贾母看得好笑,又说了一句:“就说是我说的,今日你就不用去族学了,好好陪陪玉儿逛逛园子。”
贾宝玉立刻神采飞扬,也不怵去见自个儿的阎王老子了,蹦跳着往外走去:“谢谢老祖宗!”
“走慢些别摔了。”贾母看宝玉一阵风似的跑出去,在后面补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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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向贾政、王夫人请了安,又吭哧地说出今日不去族学之事,贾政眉头一皱就要发作,偏偏想到这是母亲的意思,便按下了火气:“今日告了假,学业且不可放松,待我回头再考校你。”
贾宝玉听得今日被准了假很是开心,一时间顾不上父亲说的日后考校的事。
王夫人看着小儿子见着贾政如老鼠见了猫,很是无奈,边替贾政整理衣冠,边说到:“老爷也莫要对宝玉动辄打骂,须知这学业越打越倒退哩。”
贾政抖了抖衣袖:“妇道人家,你懂甚么!”便出了门子去。
王夫人气得肝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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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春也来向贾母请安,见到黛玉来得最早,探春麻利的打趣:“以后有了林妹妹,老祖宗可真真是不疼我们啦!”
贾母看到一屋子花儿一样的姑娘,心里欢喜:“就你精怪,去,一起用朝食罢,完了带你林妹妹在院子里好好转转。”
这厢摆了饭,尽是各种奶饽饽、烙饼子,唯有一道珍珠白玉红枣粥瞧着清淡。
黛玉不知该如何下筷子了。幸而这时候小丫鬟又送上一份翡翠如意三鲜饺,一屉十个,绿莹莹的皮子是澄面加了青菜汁,馅料是冬菇、豆腐和虾仁,个个只有指肚大小,精巧可爱。
鸳鸯轻声对贾母解释了:因着黛玉脾胃娇弱,一时之间不习惯京城的口味,昨晚平儿把扬州来的厨娘安置在了小厨房。
贾母正是疼爱黛玉都来不及的时候,怎地会反对,连连夸女婿林如海考虑周全。
这番话听在三春耳朵里有什么滋味,就不得而知了。
刚一上桌,混世魔王贾宝玉就回来了,他倒是想挨着新来的林妹妹坐,可是空出的只有贾母左手边的位子了,只得坐下,好在林妹妹就坐在老祖宗右手边,距离还是挺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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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和凤姐在一处拆金陵来的书信,又有王夫人的兄嫂处遣来的两个媳妇儿来说话。议论金陵城中居住的薛家姨母之子--薛蟠,倚财仗势打死人命,现在应天府案下审理。
如今舅舅王子腾得了信,遣人来告诉这边,意欲唤其进京。
且说贾雨村得了林如海的荐书,授职应天府,现下,就有件人命官司详至案下,却是两家争买一婢,各不相让,以致殴伤人命。
被告正是薛蟠,表字文起,性情奢侈,言语傲慢;虽也上过学,不过略识几个字,终日惟有斗鸡走马,游山玩水而已。
其寡母王氏乃现任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之妹,与荣国府贾政的夫人王氏是一母所生的姊妹,今年方五十上下,还有一女比薛蟠小两岁,乳名宝钗,生得肌骨莹润,举止娴雅。
近因今上崇尚诗礼,征采才能,降不世之隆恩,除聘选妃嫔外,在世宦名家之女,皆得亲名达部,以备选择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
因着哥哥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薛宝钗有意进宫搏个前程,薛家人便将家中事务一一嘱托了族中人并几个老家人,收拾了往京城去。
贾雨村左右思量,终是把这人命官司从中维持抹平了,薛家人更是高枕无忧地离开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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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几日,王夫人已知薛蟠官司一事亏贾雨村就中维持,才放了心。又见哥哥升了边缺,正愁少了娘家的亲戚来往,略加寂寞。
月余,忽家人报:“姨太太带了哥儿姐儿合家进京,在门外下车了。”
喜的王夫人忙带了人接出大厅来,将薛姨妈等接了进去。姊妹们暮年相见,悲喜交集,自不必说。叙了一番契阔,又引着拜见贾母,将人情土物各种酬献了。合家俱厮见过。又治席接风。
(此段原文)薛蟠拜见过贾政贾琏,又引着见了贾赦贾珍等。贾政便使人进来对王夫人说:“姨太太已有了年纪,外甥年轻不知庶务,在外住着,恐怕又要生事。咱们东南角上梨香院那一所十来间房,白空闲着,叫人请了姨太太和姐儿哥儿住了甚好。”王夫人原要留住。贾母也就遣人来说:“请姨太太就在这里住下,大家亲密些。”薛姨妈正欲同居一处,方可拘紧些儿子;若另住在外边,又恐纵性惹祸。遂忙应允,又私与王夫人说明:“一应日费供给一概都免,方是处常之法。”王夫人知他家不难于此,遂亦从其自便。从此后,薛家母女就在梨香院住了。
至此,宝钗黛玉纷纷聚至荣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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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在碧纱橱住了月余,深的贾母宠爱,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细。
与宝玉、三春、宝钗都熟稔起来,性子也开朗了不少。
王嬷嬷觉得,果然还是同龄人在一处有利于青少年身心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