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朕让你来所为何事?”
入殿后,出乎意料的,传皇上旨意,凤钰在别殿等候,而燕鲤却是直接面圣。
行过礼后,燕鲤看着似是十分好相处、已年老色衰却不减威仪的苏皇,闻言,垂首道:“回皇上,草民不知。”
苏皇的手放在龙椅一侧,看着下方看不清楚表情的燕鲤,道:“今中外多事,燕国有喜让天下见闻,各国闻事祝贺,特遣皇华使而尊其乐其,并促咨诹善道,将以增两国之情。朕这几天都在为此而着急,日思夜想,身心交瘁,劳形苦心,财殚力痡,日不能睡,夜无法眠,愁云满面不知该如何能解决此事才为妥当。”
话语一顿,见燕鲤仔细听着,苏皇舒出一口气,闭上了眼,又睁开,“大皇子谏言为朕分忧,乃苏国之福,朕十分欣慰。可这毕竟未能想出解救之法,故此,朕如同火锅之蚁。近日,三皇子献策,倒是帮朕找出万全之策。”苏皇接着道:“三皇子向朕推荐一人,便是今年高榜之上的楚状元,但,本国不能失其威,朕打算再派遣一人前往燕国道贺。”
苏皇瞥了燕鲤一眼,突然笑道:“朕看,燕爱卿便可胜任。”
态度转变之快,让燕鲤始料不及,她作辑道:“草民不敢。”
“有何不敢?朕准了!”
苏皇定下来后,燕鲤面无表情的面上有些松动,最终只是垂了眸,道:“谢主隆恩,草民定当不负圣上所托,以苏国盛态面见,不为楚状元所累,与他国和平往来交流,以苏祝贺,以全归来。”
“好、好、好!”
三个“好”过后,苏皇笑得合不拢嘴,只觉得本就不错的心情更是锦上添花般,随即赏了燕鲤一些银两及马匹。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
当燕鲤与楚景文会晤时,对方的表情很是古怪。
像是惊奇,又像是了然,时而皱眉,时而闭眼,后才一挥袖,“不知阁下贵姓?”
“免贵姓燕。”
燕鲤回答完,将目光落在了别处。
楚景文会觉得尴尬也属正常,毕竟狼狈的一面被她撞到过。会觉得古怪也是不足为奇,想必是猜测她的身份,觉得是贵族子弟,被派遣去燕国有些匪夷所思。会觉得了然也成水到渠成,大概是楚景文觉得她是被皇上派遣过来磨练、顺带检查楚景文实力的。
今日不是出发日,两人互相讨论后便分离,燕鲤看到了坐在马车里已等候多时的凤钰,她撇眼看去,只看得那一片雪白似云衣角,上面的暗色花纹翩飞其间,像是一寸寸的幽焰在绽放着光芒。
燕鲤脚一抬,跃进马车。
“上来吧,那辆马车半时辰后自有用处,莫要耽搁了。”
凤钰微冷的声音传来,有些轻,有些凉,似二月之风,七月之雨。
燕鲤原本大半个身子已探入马车,闻言又退了回来,也不问凤钰为何出声如此之慢,她一转身,下车,转入另一辆里面,坐在凤钰对面,正襟危坐。
凤钰端了茶正饮,见燕鲤进来,抿唇道:“皇上让你担任皇华使去燕国祝贺太后生辰之事?”
“表面上的确如此,只是我依旧不知苏皇到底有何意图,毕竟我来历不明,既苏皇对我一知半解,那又为何将此重任托负与我?”燕鲤将细指枕在头后,有些倦怠。
凤钰微微眯眼,“圣上旨意难测,我们只要安守本分做好自己还做之事便可。”
“凤世子倒是挺有自知自明。”
燕鲤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笑了笑,已明白凤钰话中之意。
静观其变,再做对策,敌不动我不动。
半个时辰后,那辆马车果然派上了用场,路逢下雨,出宫去青理寺烧香拜佛的长公主未带纸伞,情急之下找地方避雨,正巧,凤钰在中途经过,善解人意的请公主上了马车。
目睹一切的燕鲤半笑不笑的开口,语气调侃,“凤钰错过与美人独处的时间而选择与我同车,在下对此真是感到十分荣幸啊。”
凤钰未出声,只是在想着什么。
“世子夜观星象之力令燕某佩服,可以将天气预测的如此之准,令燕某大开眼界。”燕鲤饶有趣味的看了看凤钰,对此他的才智也是更了解一分,这种能力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学来的,至少,凤钰对天气气候规律有一定的了解。
凤钰指尖一滞,“这个时辰,应该到了。”
燕鲤对他莫名其妙的话而有些疑惑,后又不再去想。凤钰的计划,她没有参与,不知道也是在所难免。
后方马车:
“长公主……”
旁边为了护住长公主而被淋湿的宫女见自家公主面目恍惚,目光飘忽,整个人似木头一般无精打采,忍不住轻唤一声。
长公主回过神,对宫女佩依笑了笑,少许被雨水浸湿的乌发被她拂到耳后,拂过冰肌玉骨,拂过凉意。她看向窗外,道:“佩依,将车帘拉上吧。”
佩依连忙将车帘拉上,长公主闭了眼,又睁开,将手中的茶递给佩依。佩依下意识接过,垂首而立。
“把茶喝了吧,暖暖胃,莫要着凉了。”
佩依手一抖,跪下,“奴婢不敢!”
“不喝的话,可能就再也喝不到这杯茶了……”
长公主微微阖眼,手指一曲,看到了小几上冷掉未倒的碧螺春。
她的手无意识的攥紧。
那杯碧螺春,应是冷掉不久的。也就是说,在她之前便存在了。
略苦笑,却不知将笑吞入何方,长公主按了按太阳穴,叹气,“起来吧,这杯茶算是本宫赐予你的,趁热喝了吧。”
佩依犹豫了一下,看到长公主已思绪万千,无心他事,才道:“奴婢遵命。”
见长公主阖眼,佩依小心翼翼的喝完这杯茶,时不时抬眸看前方一眼,只觉得这还未满的茶水带着莫大的温度,一直延伸到四肢百骸,灌入心里,甚至暖了她被淋湿的身体。
只是,窗外的雨还在下。
今夜无眠。
这马车走了很久,久到燕鲤都不知道马车是要通往何处,久到凤钰似乎又做了些不为人知得事,久到雨停水蒸。
燕鲤赶去了倦意,看见凤钰依旧坐在原处,只是面色更苍白了几分。
“王府还没到?”燕鲤蹙眉。
凤钰不急不缓道:“我何时说过要回府?”
燕鲤这下子本来半窝在马车坐垫的身子立即起身,整理好衣服因旧压而产生的褶皱,拎眉,“那凤世子可否金口一开,为我解惑你此话何意?”
不去王府,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