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w?w?w.
天元城乾盛(城君元霸年号)六年正月初十,大雪纷飞。
不知是否因六年前北村的变故抑或其他,从那年始,建邺城冬季的雪下得又多又久,如今年尚未过,下雪量已顶往年二三月份有余。
建邺城主府膳房中,一位身形消瘦,面容刚朗洒逸的少年立于主灶前,只见他双手挽袖,右手持刀,左手压一小捆蒜苗,异常熟练地切着,若是细心点观察还能现,那蒜苗是每一刀均切得一模一样,毫无二致。
乍一看灶旁,一体形更壮,满脸胡茬的大汉正悠闲地坐在小板凳上点着草烟,他瞥了一眼那少年的刀法,打趣道:“切得一手好蒜呀!”
少年微微笑笑,以娴熟的手法掀开大锅,锅内是焖熟了的大鱼,皮开肉裂,汁态鲜美,少年右手菜刀一挑,把全部大小相同的蒜苗一把洒向锅中,“呲~”锅中传出一声响。
“搞定收工!”蒜苗一下,锅一端,一大盆色相俱全的蒸鱼便是正式完工!
“小子,敢不敢明早上山打几只豹子?”大汉望了望屋外渐暗的夜色,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提议道。活儿都让云羽做完,反倒让他滋生了些许惰性。
“谁怕谁不是?上次跟您去打老虎可没被吓死,现在可不一样!”少年笑着说道,人已经往外走了。
大汉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嘴角微扬,不知在想什么。
离开的少年正是云羽,六年过去了,他已成长为一位翩翩少年,虽名义上还是大厨牛柏彪的帮工助手,但实质从去年开始,城主府大小菜肴几乎都出自云羽之手,也让牛柏彪乐得清闲。
“吱呀!”云羽回到住所,推开了房门。
“呜~”一头蓝白色壮硕的大老虎扑了上来,差点没把云羽按倒在地上。
“哇,小白,你又胖了!”云羽爱抚着这头大老虎,嬉笑道。
那蓝白大虎似听得懂人话,龇牙咧嘴地表达着不满,若是旁人看见,可得吓得半死,云羽从它还是幼虎时一同成长到现在,自然是习惯了它的脾性,丝毫没有惧意,反而觉得更加亲切。
六年前,他十岁,当年北村被神秘暴徒偷袭,大火烧村之后被城主元守城收留,醒来的第三日便被牛柏彪带到“魂断山脉”分脉腹地打老虎,那时起就与这蓝白老虎结缘了,不过好多时云羽都略感愧疚,毕竟自己亲手将它从它家人中带走,那与自己失去了父母有何不一样?
云羽多次试探着要带它回青睛虎巢穴内,它都是百般不愿,誓要留下的样子,这才是完全让云羽定下心来,好好将它培养。
想起以前,云羽不由得沉静下来,双手再次握紧了拳头,六年以来,他一直没有关于当初偷袭他全家的暴徒的消息,天元城对此也一无进展,直到前年,才无奈之下正式将之列为天元悬案之一。虽然无奈,但无法改变,毕竟当年的事情诡异太多,除了那小铜球的线索之外,几乎再无其他,而那小铜球,更是无迹可查,难以调查出其来源。
云羽握紧的拳头松了松,叹了一声,“还是不能操之过急啊!”他起身脱去衣服,又坐入了放好热水的浴桶之中,身体变大了,浴桶也显得一年比一年小,不过并无妨他泡澡的兴致。
“呼~”云羽头后仰着靠在浴桶中,笑着喊道:“小白,你要一起洗吗?”却不想小白远远朝其小吼一声,似在抱怨云羽的调侃。
“还害羞呢?不过你要来也装不进了!你可也胖了好多,抵我一半高了!”云羽趴在浴桶上远远看着蓝白老虎,笑道:“母老虎就是害羞!”
蓝白老虎索性不理云羽,在云羽床边埋头睡起觉来。
云羽想起元世心,六年前那个夜晚她从这个房间出去之后,第二天就听牛柏彪说她着凉烧,那时起就再没见过她。期间云羽偶尔也向牛柏彪或马大婶打听过多少,大概得知是到学院去了,“那可是修行的好地方”马大婶笑嘻嘻地跟他说。
云羽自然知道学院是修行之地,可那学费,并非是一般人能交得起的,六年中云羽只见过城主元守城一次,那次他问他想不想也到学院去提升一番,云羽感激之余有愧修为的停滞,以及不愿多求于人的性子,最终还是选择继续留在牛柏彪的身边。
“情况倒也不坏!”云羽兀自笑笑,想到这些年牛柏彪对他的“凶猛”对待,虽如今有时还要中上几招,可相处下来,竟也现在厨房中帮工对于勋法的磨练也不见得落下太多,再说,偶尔他们还会上山打打老虎哩。说来奇怪,那玄雪虎期间竟然还遇见了一次,用牛柏彪的话说就是“一辈子的稀罕事都凑一起了。”玄雪虎可是奇兽,连牛柏彪这等深藏不漏的高手遇见了也只有绕路的份儿。
“咳~”云羽小叹一声,想起以前与元世心的短暂相处,仿佛还只是昨天,到底他最初接触的人就是那个小公主了!不过随即也是自嘲一声,道:“好久不曾想起她了,怎么今就这么得闲?”
云羽甩甩头,坐直身体顺势在浴桶中打起坐来,“六年时间,我已经从当初的城护晋升为城司,仅仅只是跨了一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云羽始终想不明白,从初跨入城护开始,几年间他的修为进展十分缓慢,许多时候吸纳起的勋元经常时在忙乱中消失不见,造成了许多费损。
“可又不清楚它去了哪儿……难道真如城主所说,被我身体当中的火毒所吞噬了?”云羽微微皱眉,再次尝试着窥探那于身体中的不明残留,数遍之后,终究是无功而返。
夜幕已完全降临下来,从小居室的窗户可见外面的雪还在继续落下,云羽此刻依然赤身果体地静坐于浴桶当中,他已经习惯了在浴桶之中修炼。初始时浴桶中的热水总会从热变为冷,但到了近年,云羽已经能够在修炼之中轻松控制水温,省却了初始时常常来回添加热水的麻烦。
屋内一片宁静,此时已经不知睡了多久的小白抬起头来打着哈欠,它起身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飘雪,双目微微泛光,好多时才是转身迈着细碎的虎步,来到了云羽的跟前。
“呜~”它望着云羽眨了一眨虎眼,低吟一声,仿似在说“又光着膀子在浴桶里修炼,真是没眼看了!”随之又调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继续入睡。
“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突破到城都阶了啊!努力!”云羽这般想到,朝房中敞开的衣柜处一抬手,隔空抓来一条大毛巾便从浴桶中跨出披上。
趴睡的蓝白老虎睁了睁眼皮,抬起爪子挡住视线。
云羽走过来摸了摸它的头盘坐到了床上。
方才这隔空抓物乃是陈管家所教授,六年间虽与陈管家无太多接触,却也接授了几门勋法,言语相传虽也只有寥寥几句,却皆是核心所在,勤加修炼之余大有收益。
正月初十的晚上,建邺城又下了整整一夜的雪,等到第二日天明云羽出门时,外面的积雪已铺得老厚。
云羽还未到膳房,牛柏彪已经是在膳房门前的小院子中打扫起积雪来。
“大厨早啊!”云羽与牛柏彪打了声招呼便进了膳房之中一如既往地打点活计,虽说今日要入山去,可活计还得先安排妥当来不是?等到云羽一切就绪走出院中来的时候,牛柏彪才是对其说道:“一会儿还有两人同行。”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