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苏生.她叫殷若兰.
他来自一个偏远的县城的一个偏远的乡下小村子.她来自一个中国北方最大的一个大都市.他和她或许并不是一条线上两个人.只是突然的交叉,或则说暂时的相遇.纯属偶然而已.
在她出现之前,他还是个匆忙的孩子.从家里赶到学校还有几十里的山路.然后为学习忙碌,还有同学.他是班长,班里大大小小的事他都一一照应着.
像他这样的好学生,老师喜欢,同学们也很喜欢.他也很努力着做着.他感觉这样很好.这样虽然很累.但是却让他感到了匆忙的快乐.
他家的生活很落后.连吃饭都有点困难.他不敢向家里多要什么.除了不能再少的口粮,他从家里带过来.背了几十里的山路,缴到学校的餐厅,换回一个月的口粮.就是这一个月的口粮,他也不敢多吃.如果提前吃完的话,后面的日子他就只好挨饿了.
记得刚开学的时候.他什么都不懂.拼命地吃,不顾一切地吃.他从来没有如此畅快地吃过.他过了半个月饱饭的生活.但半个月一过,他就发现自己的口粮不够了,只剩下短短的几斤了.他一下子慌乱了,脑袋蒙蒙的.
他决定早饭不吃了.每天早上饿着肚子,顶着昏昏发沉的脑袋,他坚持着听课.可这并不能解决问题.口粮仍然越来越少.回家去要,他确实不敢,也无法张口.家里能让他来上学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又怎么能再去要求家里呢.
父母的身体都不好,还有繁重的农活等着他们.收成也并不太好.除了他,家里还有两个弟妹.妹妹今年上了初中,弟弟也马上就要考高中了.要和他一样要家里拿钱拿粮.父亲那天也对他说了.家里不让谁上学,谁也不会同意的.可你们兄妹又一个比一个学习好.父亲的话并没有说完.就不停地抽起了气味浓烈的黑烟袋.
他又把晚饭给减了.夜里挺着咕咕叫的肚子,他几乎无法入睡.白天脑袋更加沉重了,昏昏的.倒在桌子上就能睡着的样子.他忍着,坚持着.
最后是秦老师发现了他的情况,也是他突然饿昏在了教室里.所有的同学都被他吓到了.惊慌失措地去喊老师.秦老师赶快把他送到了学校的医院.检查结果是严重贫血,长期营养不良.
秦老师一把抱着他的头.孩子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老师已经四十多岁了,给人的感觉很温暖,很亲切.他被秦老师搂在怀里.突然地有了母亲般的感觉.沉默地流下了泪水.他的母亲没有这样抱过他.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被生活早已压弯了.整日忙碌于地里田间,然后回家做饭,从来没有得到过一分钟的休息.也根本没有时间来照顾她的孩子.
他那天不停地流泪,无法停止.把秦老师的衣服都浸透了.也把秦老师给吓到了.你怎么了,孩子.别这样.秦老师安慰着他,轻拍他的背,抚摩他的脸,拭去他的泪.可他的泪流出的更多了.
秦老师没有办法,只好带着他回了自己的家.在秦老师家里,他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从来没有如此丰盛的晚餐.他愉快地和秦老师交谈,叙述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心事,像在和自己的母亲在说话.
以后,秦老师为他提供了一部分口粮,有的时候还让他到她家里去.他用秦老师给他的口粮度过了后半个月.从下个月开始,他合理地计划了自己口粮的分配,虽然很紧张,但也不至于挨饿.他告诉秦老师,自己可以解决自己的口粮了.秦老师想再给他一些帮助,他都拒绝了.
那一天起,他像突然长大了一样.一件件地处理自己的事情,合理地安排.半年后,秦老师还让他当了班长.他变的更成熟了.友好地和同学相处,为同学解决问题.
有一天,他走在回家的路上.看到远处一朵朵的白云,在天空自由飘荡.郁郁葱葱地草丛树木在山地上挺拔而立.他望着,心里很舒坦地望着,顺着那远远的高山遮挡住的视线.他想知道山的那一边是些什么.
这些都是她来之前的事了.发生在他的高一.
她是高二末期来到这所偏僻的县城高中的.这是她妈妈的故乡.她也是随着她妈妈来到这里的.她永远都那样安静,沉默,没有太多的言语.不和人交流.整天一个人来来去去.这是他对她的影像.
他还清楚地记得她来那一天的情景.那天他和往常一样在学习.学期快要结束了,他要回家给父母带来一份惊喜.
秦老师突然来了教室.她拍了一下手掌,示意大家安静.他也抬起了头,看到了站在秦老师后面的她.她穿着白色的羽绒上衣,洁白而纯净.温顺而乌黑的头发,下面是一张让他一辈子都难忘的精致而美丽的脸.
秦老师笑着说,这是你们的新同学,她叫殷若兰.大家欢迎啊.秦老师拍了一下手掌,其他同学也或许被她的容貌惊呆了.半天才跟着秦老师的手掌一起拍起了手.他的手也不由的拍起来.声音很大,在整个教室回荡.
她向同学们点了一下头,再没有太多的动作了.表情冷漠,眼睛深邃.
然后秦老师安排她坐在离他不太远的靠窗户的地方.她很安静地坐下来.耳边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飘荡.
同学们都为这个新同学议论纷纷.大家从来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特别是班里的男生,更是像炸开了锅一样.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议论着,嚷叫着.她的周围的同学也围过去和她打招呼.她都好像沉默着,并不和他们说什么.
他看了一下时间,上课的时间快到了.站起了身,对着乱乱的教室说,大家请安静一下,马上就要上课了.大家好像没有听清一样.叫嚷的声音远远压过了他的.他拍了一下桌子,请安静一下,上课了.
一瞬间,同学们都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望着他,没有了声息.他坐下来,手掌还隐隐有些痛.事后有人对他说,当时他的声音很大,还带着愤怒,眼睛像冒着火.他没有对那人说什么.心里却奇怪当时自己怎么了.在同学们的心中,他一直是一个很温和的好班长,待人真诚而和蔼.而一瞬间,他却成了愤怒的狮子,也难怪同学们都拿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中午放学以后,她匆匆地收拾东西.他想自己是班长,多少应该和她打个招呼,算是认识吧.就走了过去.
他说,你好,我是这个班里的班长,以后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来找我.他把话说的很委婉,也很友好,还有礼貌.他想这样她也很好接受.
她没有说话,没有任何回答.似乎没有听到一样,依然在做着她的事.
他当时还怀疑她耳朵可能有问题.就把话重复了一遍.后面还加上了.对学校不了解的话,我可以陪你转转的.我是住校生,对学校很熟悉的.
她仍然什么都不说.把东西收拾好以后.提起她的红色书包就要离开.他正好站在她位置的出口处.
请让一下好吗.她说.声音很好听,却透出让人退却的冷漠.
他不禁呆住了,没有想到她会说这句话,就像把他冷冷地推到悬崖边.
请让一下.她重复着.声音更冷.
他从迟疑中一下子清醒了,慌忙退却地让开.让他从他的身边走过,就像淡淡的花香从他的身边飘过.不留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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