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车子离开，薛佳佳渐渐收了笑容。
顾婷挽着没心没肺的陈佳就要走，看见她探究的视线，顿时收了手。
“你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陈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嗫嚅道：“老大，有什么事我不能听吗？”
“今晚就是选拔赛，你先去练，我和顾婷说会话就来。”
虽然很不情愿，可薛佳佳的口吻有些强硬，陈佳只得缓缓收手：“那行，我先给你们占衣柜。”
她说完还在原地磨蹭了下，可看见老大飞来的眼神，顿时一步三回头地撤了。
“究竟什么事，神秘兮兮的。”陈大傻抓了把后脑勺，觉得最近寝室的气氛莫名其妙。自从那天被人莫名其妙地关在舞蹈室，薛佳佳的态度就有些奇怪，先是冷落秦卿，后来莫名其妙地对秦小卿好得不得了，而后对顾婷一直很冷淡。
她越想越糊涂，索性甩手大吼一声，冲舞蹈室发泄去了。
这边顾婷跟着薛佳佳走到冰化了的湖边才停下。她先沉默一会，而后露出惯有的笑：“佳佳，你想说什么？”
薛佳佳眯起眼睛，直直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
顾婷的笑有些僵：“怎么了？”
薛佳佳笑了下：“我只是想看清楚，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顾婷的笑容转淡，声音却比方才平稳：“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薛佳佳前进半步：“论坛上那个白色身影，是你吧。”
顾婷一僵，刷地抬头：“我？”
“说秦卿被包养的发帖人也是你吧？”薛佳佳继续往前，逼得顾婷步步后退：“对我们宿舍了若指掌，偷拍秦卿东西的机会也就我们有。你的确很聪明，跟她留一样的发型，你们个子也差不多，趁秦卿回韩氏，偷穿她的衣服出去幽会，到了晚上自然会被认错。”
“你聪明的地方在衣服，露出破绽的也是衣服。”薛佳佳冷笑，忽然一把抓过顾婷把她转过来，飞快拍了一张，再将背影与论坛上那个对比，100%的吻合。
她刷地亮出手机，声音都是颤抖的：“我有怀疑过秦卿，可是，她怕冷，随时把自己裹得跟熊一样，怎么会露出窈窕的背影？反而是你，顾婷，你从来都穿得少，因为你的腰是我们之中最漂亮的。”
顾婷的眼睛闪了闪，看着手机屏幕沉默了阵，表情有些难过：“背影相似的人那么多，反而怀疑我？”
“我也不想怀疑你，可是你的眼睛随时随地都在告诉我，”薛佳佳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在嫉妒她，很嫉妒。所以你要这么做。那天秦卿关心你，而你说了什么？全是伤她的话。我刚才才想，论坛里几个帖子都是你吧，先把她推在校花的位置，不停夸耀不停夸耀，引起大家的注意，喜欢的有，嫉妒和黑她的人也会有。而后再开始“铁证”抹黑，效果自然好得多。”
“你真厉害，薛佳佳。”顾婷的声音比之前还要冷，可她还是没有亮出底牌：“枉我当你是好朋友……”
“你知道为什么我从舞蹈室出来那几天会冷落秦卿么？”薛佳佳喘了口气，声音带着自嘲：“我是在试探你。我冷落秦卿后，你对我比以往殷勤很多。可当着秦卿的面，你依旧对她好得不得了，扮演者知心姐姐的身份。顾婷，你累不累啊？”
顾婷没有再说什么，愣在那里，眼睛慢慢变红，泪水滚落。
“我也不想的，佳佳。”
“她什么都好，我呢？从小家里条件就不好，爸爸是个酒鬼，喝醉了就打我跟我妈，现在我妈病了，他却拿着全部的钱跑了。我要的东西都必须很努力才能得到，而秦卿呢，撒个娇，或许连这些都不用做，什么好的都能得到。我是很嫉妒啊。”
“最让我受不了的是，我想着这么好的一个人，肯定有缺点，哪怕是心眼坏些都行，这样老天才公平。可她拥有那么多，人却那么单纯，大家都喜欢她！我怎么能不嫉妒？”
“薛佳佳，你能说你不嫉妒吗？传说中的韩少渊是她的监护人，大明星凌然对她那么特别，连陈墨白都一心扑在她身上，卡捷琳娜虽然表面对她恶声恶气，可哪次不是单独给她指点很多？还有这次……”
薛佳佳红了脸：“够了，顾婷！”
顾婷捂着眼睛，哭了一阵，继而露出苍白的笑：“我错了。真的，佳佳，你别告诉秦卿，我不想失去她这个朋友。我错了，在她那天来救我的时候，我已经后悔了。”
薛佳佳仔细盯着她，顾婷哭得难受，既愧疚又彷徨。有人路过，看着这边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她舒了口气，声音不再那么严厉了：“算了，你的境地我们都清楚。我单独找你，就是想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谁没有犯过错呢？我只希望你好好想一想，每个人的生活注定有起有落，秦卿是幸福，她是拥有很多，但你也要知道，她同时也牺牲了很多东西。”
“她跟我们相处都是讨好似的小心翼翼，谁能坚持18年没有朋友生活的？她与韩少渊朝夕相处，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他，可是喜欢那样一个男人，注定路比我们坎坷很多。有时候，做普通人其实幸福得多，因为不是所有的幸福都是金钱来衡量的。”
顾婷哭着点头。
“算了，这里凉，我们先回去吧。为了你的妈妈，今晚加油，希望你能顺利通过。”
“恩……谢谢你，佳佳。”
“不用谢我，我希望我们还能做姐妹的。”
顾婷跟在她的身后，泪水滚落，可眼里的神情却是一片冷漠，像一条阴鸷的毒蛇。
她幽幽道：“是啊，毕竟，我们还是姐妹。”
既然是姐妹，薛佳佳，为什么你不帮我，却去帮秦卿？
你以为自己把秦卿围得团团转，就能得到好处了？
是，她能给我们买包，能给我们买曾经都不敢肖想的衣服，可是，这一切难道不是跟施舍乞丐一样？
让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