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交换电话，甚至没有问姓名，可秦卿潜意识里却为自己认识了一个朋友而高兴。
在W国呆了这么久，她出门都是超市商场加公司。公司里虽然年轻人不少，可男孩子因她跟着韩少渊而对她恭谨，女孩子则有些若有若无的疏离，所以能开怀长笑的对象并没有。
她费力地开门，把东西放下，看着空荡荡的屋，忽然觉得有些孤单。
“秦卿？”
楼上传来男人沉稳的声音，孤单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秦卿忙不迭脱了外套和鞋子，一口气跑上二楼。
天色有些混沌，书房内的灯亮着，韩少渊的声音就从这里飘出。
她轻轻推开门，脑袋歪着往里看。男人穿着家居服，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份材料，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朦胧了英挺的轮廓。
韩少渊眼睛也没抬就知道秦卿在门口偷看他，于是一手捏着文件，一手把杯子往前推：“来点热水，谢谢。”
“哼，一回来就使唤我。”
嘴里虽然这么说，可她还是欢快地蹦跳去拿水壶了。
韩少渊难得有些诧异地盯着她的背影看，等秦卿把水壶拿进来才收回视线。喝了一口温热的茶后才开口：“片场好玩吗？”
“原来你还记得知道我去做什么啦，我以为你眼里只有项目，合同和文件，”秦卿顿时来了劲儿，坐在旁边的小板凳，双手撑着脸歪脑袋乐：“今儿没去片场。”
“哦？”韩少渊来了兴致，把那份文件放在桌上，从旁边取出秦卿用的粉红色的瓷骨杯倒上热水：“那这么久，都去做什么？”
“曼欣姐把我直接带去见他们公司的上层啦。”
韩少渊闻言微微皱眉，几滴水落在干净的桌面上。
秦卿丝毫没有意识到什么，亢奋地从包里拿出合同：“喏，今天的战果，嘻嘻，我能拿到5万人民币！”
男人倒完水，把合同结果翻了翻，顿时冷笑出声：“秦卿，你有没有长脑子？”
双手奉上的热情仿佛被冷水浇头，秦卿愣住，继而委屈地站起来：“你又什么意思？我能自己赚钱了，还不算对？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韩少渊看着秦卿有些激动的样子，缓缓叹了口气：“坐过来，我帮你分析下这份合同。傻姑娘，被人骗了还在帮人数钱。”
“被人……骗了？”秦卿的心一下就凉透，抓过合同仔仔细细地看：“不会吧，我签合同的时候，那人仔细跟我说过分成的事。在这个MV后，会让我再拍广告和代言一个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酸奶，3个事儿分5万，他们说比三线以外的明星还拿得多呢。”
韩少渊抽出合同，摊开指着上面的一行：“仔细读清楚，乙方在签订该合同后，义务为按甲方要求进行指定广告拍摄。那么，广告的内容，你知道吗？”
秦卿茫然：“他们说，是一个APP修图软件。”
“仅仅是口头承诺？”
好像……还真是。秦卿把合同挨着翻来翻去，也没看见关于广告内容的实质性字句，顿时有些心虚：“如果没写……会怎样？”
“会怎样？”韩少渊叹了口气：“好一点的，是你吃些亏，他们会无止境地要求你不断为那个产品拍广告，即便你以后成名身价飞涨，也不会再得到半分钱。坏一点的……”
“坏一点的是什么？”秦卿忍不住靠过去，双手搭在韩少渊的手臂上，眼里全是忐忑。
“或许，广告内容就不再是什么修图软件，有可能是……内衣，沐浴，甚至……”
秦卿一下就慌了，立马捂着耳朵：“你别说！”
韩少渊拉下她的手，让她乖乖坐在自己身边：“那么，告诉我，你在签合同的时候，究竟有没有认真看过？”
小姑娘垂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蝴蝶翅膀般的影子，颤动了几下后悄声：“我没有……我看不太懂。”
“没看，就签合同？”韩少渊的声音有些严厉：“秦卿，你不是小孩子，18岁早就具有完全的民事能力。如果这份合同上写着，你要你身上秦盛的股份，你岂不是稀里糊涂地就给签了？”
秦卿哪意识到问题会发展到这么严重，和自己签约的那个张先生看起来很和蔼，周围的人都对她不错，连带着曼欣姐……
她垂头，开始抹眼睛：“曼欣姐当时也在，如果合同有问题，她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我的。”
周曼欣竟然在……
韩少渊意识到了什么，修长的手指在凳子上不自觉的点了点。
秦卿还在那里懊恼地抽泣，之前的喜悦全部烟消云散，当场都想把支票撕了。可是这么一撕，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件事，你先不要多想。既然想尝试拍MV，就放手去。”
韩少渊把合同收了起来，语气不再那么严厉。看见秦卿还是没什么精神，忍不住伸手顺了下她的发顶：“这件事给你长个记性，以后再遇上这样的情况，一定要先告诉……你父母，或者哥哥。”
秦卿揉着眼睛：“可在这里，我只有你。”
男人垂下视线：“你的人生，我做不了主。”
心底腾升起一股酸涩，秦卿放下手，忽然觉得眼前的他离自己有些遥远，于是她忍不住伸手，握住韩少渊结实有力的手腕。
男人起身的动作顿住，侧头看着她。
在这样的视线下，秦卿忽然有些胆怯，刷地一下收手嗫嚅：“我在你眼里，是不是一直很笨？”
“怎么？”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娱乐圈，也不喜欢去抛头露面。我答应拍MV，想着签合同，就是想在你面前证明一下，证明我其实是能有些用的。”
秦卿站在韩少渊的背后，尽量把自己缩进他的背影里：“可是，我发现，我每次都会做得很糟糕。”
她的情绪很低落，滴落到声音都是沮丧的。男人察觉到这点，转身安抚地按着她的肩膀：“笨只是偶尔，但大多数原因并不在你。”
“恩？”
“继续这么单纯下去，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秦卿仰着脑袋：“你在说什么呀？哦对了！”
她想起那袋子板栗，双手合十歪着脑袋：“板栗你喜欢怎么吃？我买了一些，可以养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