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贯都是拿好东西勾搭才能。一套偃甲,这是天大的诱惑。天下没有几个巧匠偃甲师能抵抗这个诱惑。
只要人来了,他总是有办法留下的。
“好嘞。”
苏青青得了指令,也不道别便撒着欢儿便跑了。
徐瑾送沈宴回了熏风院,便准备离开。
“等等。”
沈宴出声唤住他,将两盒点心匀出一盒递给徐瑾,说:“今日得了你一个小盒子,这点心便当是回礼。”
“好。”
徐瑾笑了笑,爽快接过食盒。
“我以为你会让苏青青将他和其母亲都请到府中来。”
沈宴难得问他一些问题,徐瑾便欣然回答,却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可知机枢阁为什么会发展到如此的地步?”
“招揽贤才。”
沈宴果断回答,徐瑾笑了笑,说:“你说的对。只是真正的偃甲师都有一颗高傲的心。有时候礼贤下士,远没有让他看到自己的价值来得有吸引力。”
徐瑾一番话说得通俗易懂。
沈宴明白了。
他是想让公输玉知道自己在徐瑾这里可以变得更强大,或是说,能变成一个名满天下的偃甲师,得到足够多的珍贵资料,还与别的偃甲师切磋。
这是多少钱财都买不来的机会。
徐瑾在告诉公输玉,若他是千里马,自己便是伯乐。
这一招属实高明,沈宴想明白之后说道:“你是对的。”
“你早些休息。”
话已经说完,徐瑾笑着拍了拍沈宴的肩膀,提着一盒子点心转身潇洒离去。
他对公输玉如此,对沈宴也是如此。
甜言蜜语可以哄骗一时,但只有真正的强大才能留住一个人。
他不急于一时。
……
小星和风暇侍候在远处,眼看着徐瑾离开,有些不解地看向沈宴。新婚夫妻就分房了?
待到徐瑾离开,夜风乍起有些凉意,沈宴缓过神来,将袖中的小盒子递给小星。
“我觉得,你可能想要吧。”
沈宴笑着说道。
小小的盒子躺在她的手心,温柔的烛光之下显得更加古朴。
她记得小星与公输玉在别苑时有那么一段前缘。当时鲁班木里还刻了‘静女其姝’四字,原是一段不错的开始。
只是这还没有冒芽的感情,随着小星进宫便烟消云散了。
小星看着她手心中的小盒子,笑了笑,终于还是伸手取了过来。
她手攒着盒子,喃喃道,“那个呆子,还是这么呆。这么一个小盒子就算做得再精巧,那也只是一个小盒子啊。做个大点的不好吗?”
听到她故作愁丝的俏皮话,风暇噗嗤一笑。
“说不定他有大的盒子,只是没拿出来。”
沈宴颇为认真说道。
这么一个小盒子看似简单,但是足以看出此人的耐心与执着。懂的人都明白。
小星自然明白,说完俏皮话将心中复杂的感情排遣一番,笑了笑,将这盒子收下。
“你与他终有一日相见,记得提前想想怎么解释,再告诉我。”
公输玉与小星在别苑时相识,但小星现在摇身一变成了长公主身边的女史,一旦解释不对,便会引起人的怀疑。
按照徐瑾的意思,这公输玉只怕很快便会来到徐府。事情既然瞒不住,还是提前想好说辞的好。
小星握紧手中的东西,郑重说道:“小星知道。”
……
事后打听过,沈宴才知道苏青青是何人。
“想不到他其貌不扬,竟然是这般厉害的巧匠。”沈宴知道自己那套华丽至极的发冠是出自他手,不由赞叹道。
风暇给她添了茶水,也说:“听说这位苏大师是机枢阁的能人……”
“听说机枢阁招揽天下巧匠能人。只是想不到,打造首饰竟是比司珍房的女史都厉害。”
小星在一侧搭腔道。
当日大婚的发冠可是华丽至极,流苏上的水晶更是璀璨夺目。只要是见过的,都赞叹万分。
“今日天朗气清,待府内有些闷,不如我们出去玩玩?”
沈宴还记得当时对小星的承诺,等到一日出了宫,便许她能任意出去游玩。
风暇自小入宫,现在随沈宴出了宫更是一颗心放开,听到她的话便激动地点了点头。
“近日来风眠总是拉着你去练功,想来也学会一招半式了吧?今日便靠你保护我了。”
沈宴调笑道,眼看着风暇的脸扑通一下就红了,低头笑着也不说话。
这番少女纯真的模样,沈宴看了也颇感心动,只是不知道她看上风眠这个闷葫芦哪点了。
风眠什么都不说,却总是冷着一张脸拉风暇去后院练功,美其名曰是让她练功保护长公主。
满院的护卫偏偏要教一个毫无根基的侍女,沈宴也不想点破风眠的心思,她乐得当个糊里糊涂的红娘。
只要风眠不出格,她不想管。
调笑完风暇,她与小星去翻找了几件素净衣裳,三人装扮一番,俨然是三个少年人。
沈宴转了转手中的折扇,衣摆飘飘,端得风流才子的模样。
她走到梳妆台前看了看铜镜中的脸,拿起眉粉将眉毛画粗了些,再点了几颗黑痣。
看起来便像那么回事。
朱雀大街上人来人往,最平凡的烟火气。两侧高阁楼耸立,叫卖声阵阵。往来有带帷幕的小姐,也有书生公子,有挎篮的妇人,也有满身珠翠的夫人。
“公子,我们去哪儿?”
三人站在街边,看着来往的路人。风暇此时睁大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沈宴,问道。
公子打扮的沈宴对她的上道十分满意,思索几番,晃了晃手中的扇子,说:“我们今日去歌舞坊看胡姬跳舞!”
小星与风暇皆是一惊。
自家主子出身皇室,怎么能去歌舞坊看胡姬跳舞!据说那胡姬跳舞都是露着腰身的,舞姿泼辣激昂,毫无顾忌……
实在不妥。
小星抖了抖自己的面皮,颇为震惊说道:“不可以!公子你不能啊。徐公子知道会杀了我的!”
“走吧。他没这胆子。”
沈宴率先走在前面,一副自在得意的模样。
小星与风暇对视一眼,都颇为无奈。之前那个沉稳老练的殿下去哪儿了?如今也过于天真散漫了。
然而这种自在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