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去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无生剑,只剩下一个剑柄的无生剑。
百碎山鬼王倒是也没有催促,只是在那里安静的转动着酒杯,嘴角上挂着一丝嘲弄的笑容。
神级功法,地府中所知道的功法里最顶级的功法,甚至有得神级功法便可得天下的说话,虽然有些夸张,但是如果有了一本神级功法的话,即便是一个傻子,却也能够练就成一方高手。
小柔站在鬼王的身后,眼中的焦急没有丝毫的掩饰,直直的盯着低着头的尚不去。只是自己的师父在场,却哪里又有自己说话的份。
半晌之后,尚不去抬头,双眼中没了通红的颜色,反倒也是升起了一丝嘲弄的神色,即使自己面对的绝对是神境的高手。
“青衣,我记得上次我们在擒龙猿那里的时候,你帮助洪波把龙鳞改变成了命器,是吧?”尚不去转头,看向青衣,一脸的平静。
“是。”青衣抬头,嘴角的笑容也是咧开,同时咧开了嘴角的还有小柔,脸上的焦急之色也是一扫而光。
“帮我。”尚不去伸手,手中是无生剑光秃秃的剑柄。
众人脸上瞬间变色,因为无生剑。因为此时的无生剑哪里还能算的上是剑,只剩下一个剑柄的剑,就算是一块砖头可能都比这东西有威胁力。
“你确定?”
“你确定?”
“你确定?”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我、青衣、百碎山鬼王。
“确定。”尚不去抬头,看向青衣的眼神之中看不出任何的波澜,平静的就像是再聊着一句今天的晚饭要吃一点什么一样。
“还是不要冲动的好,你了解命器吗?”百碎山的鬼王插话。
“不了解。”尚不去如实回答。
“命器……”百碎山鬼王嘴角带着嘲弄,又是看了一眼尚不去,微微停顿了一下,开始了关于命器的讲述。
命器,我们知道的只是命器这个东西是与自己的生命相连的,一旦自己的命器毁掉,那么自己也将是彻底的魂飞魄散,没有任何一点活下来的可能。再有一点便是一旦将一件东西改变成为自己的命器,那么这东西便会变的如同自己的身体一样,使用起来自然也是方便的多。
但是听了鬼王的讲述之后我们才知道,我们对于命器这个特殊的存在,真的是了解的太少了,少到了无知的程度,即便是拥有着命器的青衣和洪波也不会知道的更多。
命器,拥有器灵。鬼王第一句话便是这话,而我们瞬间便被雷成了一群呆子,即便是青衣这个学识渊博的家伙也是满脸的震惊。
器灵是一种很虚幻的东西,依附于命器存在,介于灵魂和意识形态之间的一种东西,能够感觉到存在,但是却无法真正的触及,而且器灵也是一个独立的存在,有独立的思想,所以,这个东西也分好坏。当然,这好坏之分还是取决于所谓的主人的培养,培养成好的,护主人一世安泰,如果不小心培养成一个坏的,那么行了,一生专做大奸大恶之事,到最后绝对是落下一身的千古骂名,没准人死了,别人路过坟头的时候还得狠狠的啐上两口浓痰。
当然,器灵这种东西也不是非要培养的,有些东西,甚至会自动的衍生出器灵,当然,那个时间起码也是万年以上了,所谓的器物成精,就是这个道理。
“比如说你的无生剑。”鬼王指了指尚不去的无生剑,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双眼直直的盯着尚不去,继续道:“你的无生剑,绝对是有器灵存在的,而且,就算是这无生剑如今只剩下一个剑柄,那器灵也绝对没有因为剑身的损坏而消失,而且,如果我猜的不错,之前你们所见的那个人影,应该便是把自己生生的炼成了器灵,依附于无生剑之内,从而达到另一种形态的永生。无生剑,长生剑,你确定你选的明白?”鬼王说,脸上全是蛊惑的神情。
我觉得自己的脖子后边都在嗖嗖的冒着凉风,依照之前我们看见的一幕,再想想鬼王所说的一切,我甚至感觉这器灵应该就是属于坏的那一类,没有任何的理由,只是直觉。
“不去。”我手掌搭上尚不去的肩膀,尚不去扭头,我朝着尚不去摇头。
鬼王不至于骗我们,因为没有必要,如果他想要,有无数种方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尚不去的手中拿走无生剑,所以,他这么说,一定有他的意义。
“任意,我一生练剑,剑便是我的生命。”尚不去说,眼神中的坚决我根本没有办法回绝,剩下的话也被彻底的憋回了肚子之中。
“认识你们,我尚不去这一生值了。”尚不去的目光扫过众人,随后停留在我的脸上,继续道:“如果有鬼王前辈所说的问题出现,任意,不要留情,我可是不想让自己背上一个十恶不赦的千古骂名。”尚不去嘴嘴角扬起,朝我挑着眉毛,语气轻松无比。
“我做不到。”我说。的确,让我去砍杀敌人,即便是素未谋面的,我绝对不会手软,哪怕是老弱妇孺,我相信,即使是挣扎,最后我也一样会动手,但是让我一拳轰了兄弟的脑袋,我做不到。
“我信你,记得帮我。”尚不去说完,便不再说话,而是扭头转向了青衣,眼神很明显,他需要那个方法。
青衣无疑是最难的,从未见过的犹豫的神情瞬间便已经占满了青衣那张速来平静的脸。
世界似乎就停止在了这一刻,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去,只有鬼王手掌中转动着的酒杯底部摩擦着石桌发出一声声的沙哑声音。
半晌之后,青衣抬头,手指点出,点在尚不去额头之上,微弱的光芒亮起,青衣的眼睛也是闭了起来,他没有办法去看尚不去的脸,不是不想,是不敢。
众人盯着尚不去,却没有人看见青衣手指点出,尚不去的额头上光芒亮起的那一刻,鬼王的眼中一丝精光一闪而过,精光之中似乎带着一丝欣慰。
光芒很快便是消失,尚不去似乎也是学会了这门功法。
手掌抬起,一拳已经轰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一口鲜血哇的一声喷出,顿时,干干净净的无生剑剑柄完全被血污覆盖。紧接着,尚不去手中的印诀掐动,很简单的几个印诀,尚不去掐动的很慢,很生涩,像是一笔一划的学着写字的小学生一样。
印诀终是掐完,尚不去的手指伸入血污,点在了无生剑剑柄上。
一道光芒从无生剑剑柄之上升起,很微弱,但是只是一个瞬间便已经变的如同一轮太阳一样,晃的众人不敢直视。
光芒嗖的一声收敛不见,我们也是面前的看见那一丝光芒似乎钻入了尚不去的灵台,而伴随着光芒一同消失的还有那无生剑的剑柄。
众人都在等着尚不去的变化,担心几乎挂在每个人的脸上,甚至我们冥冥之中都感觉到了一些事情将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半晌,没有变化,尚不去的眼睛也没有睁开,面色平静。众人的心却根本放不下来。
再过半晌,变化总算出现,尚不去双眼睁开,眼神中带着一丝痛苦和挣扎。
尚不去的手掌抬了起来,似乎是要抓向脑袋。
变化紧接着便是发生,尚不去脸上的表情突然变的僵硬,双目瞪的如同两只铃铛,却是没有任何焦距的直直看着眼前,好像那里有一只正扼住他的咽喉的手掌一样。
跌倒发生在一瞬间,尚不去直挺挺的朝着身后倒了下去,甚至那两只惊恐的眼睛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不要!”所有人的声音几乎出奇的一致。
青衣是距离尚不去最近的人,手掌伸出已经扶向了尚不去的后背。
啪。
一个清脆的响声响起,在这个略显嘈杂的环境里却是显的异常清晰。
尚不去倒下的身形悬在了半空,青衣的手掌距离尚不去的后背只有尺余的距离,却也是停在了那里,好像那中间隔着的不是尺余的距离而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一样。
唉……
叹气声响起,来自鬼王。
此时鬼王刚好放下手中的酒杯,想来那清脆的响声也是来自于他手中的酒杯和石桌的撞击。
“真是没想到,你们这些小家伙,境界一塌糊涂,这胆子倒是比天还大。”鬼王站起身,脸上的笑容很无奈。
看着鬼王的笑容,还有那犹如被施了定身术的尚不去和青衣,我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鬼王看来是有法子的,不然这个表情就是在调戏我们,作为一个高深的都不知道境界的鬼王,应该没有大老远的跑过来只为了调戏我们一下的特殊嗜好。
鬼王摆摆手,青衣的身体终于是能够活动了,但是却已经远离了尚不去。
“你师父没有告诉过你命器认主的时候一旦遭到反噬应该怎么处理吗?”鬼王看着青衣,眼神很严肃。
“没有。”青衣苦笑,自己的师父,他相信,自己的师父如果知道这样的情况,绝对不会不告诉自己的,那么结果就只有一个,自己的师父肯定也是不会。
“服了你们了。”鬼王再次苦笑,屈指一弹,一道光芒从指间弹出,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落到了尚不去的灵台之上,如同觅着花香而来的蝴蝶一样,在尚不去的头上盘旋了一圈之后,没入了尚不去的灵台之中。
尚不去的身体似乎也再次恢复了行动,眉头紧皱,一脸的痛苦之色瞬间升起,却紧接着便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一脸的平静,看起来倒更像是睡着了一样。
“你欠我一个大人情。”鬼王斜着眼睛看着我。
“这人情,求之不得。”鬼王没有什么高手那种盛气凌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子,所以,我倒也是轻松了很多。
“小柔,咱们明天上路。”鬼王说了一句,然后身形一转,已经缓缓的迈步而去,而尚不去的身体也如同有一只大手轻轻的托着一样,漂浮在鬼王的身后,随着鬼王一起离开了。
“怎么回事?”直到鬼王的身影彻底消失,我才赶紧抓过小柔,问了起来,众人也是齐刷刷的投来好奇的目光。既然尚不去没事,那么大家自然也就是彻底的放心下来,而剩下的时间,自然便是八卦时间,而八卦时间,在我们看来,这时间段才是整件故事的精髓之处。
“啊?”小柔有点懵,众人也是有点懵,毕竟,我的问话太有技巧了,谁都没听懂,就连青衣也是一脸迷糊的看着我。
唉,你们都不懂我,终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小柔,你怎么会认识无生剑的?而且,看样子,你好像很懂这些东西。”青衣插话,我的问题已经被大家选择了忽略,没办法,毕竟太有“技巧”了。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打铁……”小柔痛苦、悲伤、苦涩的声音响起,几乎带着哭腔。
小柔的经历的确是惨痛的,甚至是不人道的,没有自由是最基本的限制。至于每天千斤的寒铁,那是最基本的达标标准,如果达不到,那简单,不给饭吃,这种惩罚,对于很多人来说,尤其是我之前生活的人间来说,小意思,绝大多数的女人都会选择不吃晚饭,为了减肥,毕竟减肥是女人一生的事业。但是,当这种惩罚变成一种常态的时候,那么便足够将一个七尺高的汉子逼疯。
因为小柔正在颤抖着和我们分享千年寒铁的味道、口感、色泽。
而这还不是最惨痛的,惨痛的是,这种惩罚只是单纯的惩罚,和“产量”是两条平行的标准,互相之间绝不掺和。也就是说,小柔如今今天查了一百斤,那么明天就必须补回这一百斤。
所以,小柔有那么一段时间是混沌的,每天徘徊在疯癫和正常之间。
“你们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小柔眼睛通红的看着我们,端起面前的酒杯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似乎不过瘾,索性直接抱起了旁边的坛子,朝着嘴巴里猛灌,如果不是因为坛子的口实在是太小,我非常相信,他会把自己的脑袋直接摁进酒坛子里,用酒泡上。
“你们知道当一个七尺高的汉子瘦到不足三百斤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你们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吗?”小柔在继续,我们却全部都是趔趄了一下,赶紧伸手扶着面前的石桌,免的把自己扔在地上。
“七尺高,三百斤,应该不算瘦吧?”刘结巴对着自己比划着。
嗯,差不多,看结巴比划自己的样子,再结合结巴那瘦得快要成了一条狗一样的身材,应该能够装得下三个。
“你滚!”小柔吼,双眼通红的瞪着刘结巴,上下打量了一眼,随后一脸嫌弃的转过了头去。
玛德,为什么我感觉好像在小柔的眼中看到了一副太瘦,不好吃的神色?
这个货,不会是已经饿到这个程度了吧?不过想想倒是也能理解,千年寒铁都尝过的人,他还有什么东西是不敢吃的,别说是刘结巴,就是呼噜和白绫两个大神,如果小柔的实力足够,我甚至相信它们俩可能会成为第一个选择,狐狸肉虽然不知道,但是狗肉却是绝对好吃的。
小柔的故事在继续,小柔讲述的悲悲切切,我们听的津津有味。
小柔如今不应该称为一个修炼者了,我认为他应该被称为“铁匠”。当然,地府之中不可能只是打铁,就像我们人间也不能全都是铁一样,制作器具的东西很多,有铁,有钢,有合金,有橡胶,有乳胶,还有超薄橡胶,还有满布颗粒的……
总之呢,现在的小柔,对于各种材料,尤其是制造装备、武器的材料十分的敏感,几乎达到了,伸手一摸,就……的地步。
而这种后天培养出来的天赋,当然与小柔的“刻苦训练”有着离不开的关系。只是到底是自愿还是被强迫的,我们没有深究。
而与这种天赋所配套的,当然便是那些打造的图纸,或者是一些比较出名的神兵利器,所以,便有了小柔只一眼便认出了无生剑这件事。
直到半夜的时候,小柔的故事才在小柔悲悲切切的声音中结束。
“那你那个老梆子师父为什么会忽悠尚不去去拿那无生剑呢?”我问小柔。
咔嚓!
一道雷电劈在距离我不足一米的地方,几乎贴着我的后背劈了下去,我甚至能够清楚的感到后背上那如同火烧一样的疼痛,随后便是一阵的冰凉。
尼玛!
我惨嚎一声,因为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衣服正在顺着自己的肩膀滑下去,就像是刚刚洗完澡的女人身上披着的薄纱一样,虽然她是故意滑落的,我是无意滑落的,但是结果却都是一样,凉风灌体,清洁溜溜。
靠,老子就说了一句老梆子,至于吗?你徒弟说你怎么不劈他?
我瞪向小柔,你丫的给老子一个解释。
“他习惯了。”小柔趴在我的耳边低声说。
习惯了?那他劈老子干啥?
“他对你不习惯。”
草!双标!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