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站起,却不是我自己站起来的,这感觉,太诡异了。
老头控制着我的身体,活动了几下,嘴里默默嘟囔了一句:“典型的肌肉男,满脑子都是肌肉的夯货,身体倒是锻炼的不错。”
涤魂不就是锻炼身体的吗?反正我现在的身体就是魂魄,我这么理解,应该不错。
你是傻波衣。我能够清晰的“看见”老头转过身来之后的嘴型。你他妹的居然还会拼音!
我和老头在我的意识里天人交战,老头却是控制着我的身体站起来,朝着周围望了一眼,道:“我是傻波衣,我能打过他,只是我傻波衣的忘了点事,放心吧,一个魂境一重的小家伙而已,我这傻波衣可以轻松拿下。”声音依然是我的声音,腔调虽然差了一些,但是青衣他们看见的,却是真真切切的是“我”干的。
青衣几人脸上的变化绝对精彩,从痛惜,到惊讶,再到震惊……,每一个变化都清晰的写在几个人的脸上,就连一直都无比崇拜我的小七也是一样。
我一世英名,涤魂这个老货只用了一句话,就给我败了个干干净净。我以后绝对会被冠上一个称号:傻波衣任意大侠。
老头溜溜达达的站回原来的位置,斜着眼睛看着弃婴。
弃婴似乎有一些诧异,突然说了一句:“你变了。”
“能修到心剑的程度,你算是不错了,可惜呀,你这剑,太杂了。”老头说,当然也是从我嘴里冒出去的。
弃婴听见声音微微一愣,随后咧嘴一笑,道:“谢前辈指点,请前辈赐教。”弃婴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随后手中长剑一抖,剑身再次窜出一截。
澎湃剑气再次涌至,璀璨的光芒照的我的脸上毫发毕现。
脚下微微一动,老头身形已经闪开。
惊蝶步配合拳定天下的力量,老头居然只用处了八成的力量,也就是我之前的力量的一半,但是感受着这一半的力量,震惊的却变成了我自己。我一直以为十六成的力量能够造成的破坏,就是我全部的能力,但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我能够感觉到身体中的每一分力量的掌控,这一刻,每一寸的魂魄都在提供着力量,八成的力量甚至早已经超过了我之前十六成的力量,这个时间,每一寸的魂魄都是兴奋的,似乎因为其中保存的力量终于被释放了出来一样,欢呼着涌进它们该去的地方。
我的身形闪过,剑气几乎贴着我的面颊冲过,我看见我突然伸出手掌,抓向了剑气的尾巴。
嘭!
轻声传来,本来狂暴掠过的剑气真的就像是实物一样被我抓在了手里。
我手臂一转,剑气划过一个圆弧折回,停下来的时候前端却是笔直的对着弃婴。
“我送你三剑,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我”说。
手中丈许剑气快速缩小,“我”说完的时候,手中丈许剑气已经只有弃婴的长剑大小,光芒也是从之前的璀璨变成了平淡无奇的淡白色。
现在“我”手里的剑气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玩具,和之前那有着斩天裂地威能的剑气一比,这就是屎,臭狗屎。
只是弃婴“看着”这玩具却是脸上一片震惊之色。
“剑气就是剑气。”“我”说话,随后手腕一抖,长剑缓缓朝着弃婴飞出,看那架势,我真怕老头玩的太大,半路直接啪嗒一下,臭狗屎一样掉在地上。
弃婴的反应却与我完全不同,手中长剑瞬间再出一截,璀璨剑芒一闪迎上。
嘭!
短短的剑气被击散,璀璨剑芒击碎剑气却没有停止,而是继续朝着“我”狂斩而来。
“我”的身形在晃动,却从容的如同闲庭信步,身形微侧,再次让过剑芒,随手抓上,上一幕的场景重演,剑气缩小之后被“我”在手里。
手指轻弹,剑气再次冲出,依然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剑就是剑。”“我”的声音再次响起,又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我依然还是听不懂。
这一次弃婴却是脸色陡变,身形一冲而起,手中长剑只剩下一个剑尖还留在剑鞘里。
剑气依旧是暴斩而出,没有任何的花哨,剑气冲过,依然被“我”抓在手中。
手指再弹,剑气依旧是那半死不活的样子。
噌!
有虎啸龙吟之声传来,抬眼看去的时候,弃婴已经完全抽出了长剑,长剑普通,没有任何的雕龙画凤或者是剑刻七星,就是一把看起来甚至都不算锋利的长剑。
剑出,弃婴头上绑着的破布突然崩碎,弃婴双眼第一次暴露在“我”的面前。剑眉星目,眼中更是有锐气千条,又哪里失明的迹象。
弃婴眼中精光爆闪,如同有千万支剑顷刻涌出,汇入手中三尺青锋,长剑剑身一抖,龙吟之声再起,仿佛剑中有巨龙要脱困而出一样。
眼中光芒不在,弃婴手持长剑爆射而出,目标正是空中那“蹒跚”的剑气。
啪!
有轻响传来,像鸡蛋磕在桌子上,随后便是一阵细碎的碎裂之声,整个过程安静至极,却又异常清晰的响起在这片空间之中。
下一刻,弃婴手中长剑片片碎裂,像被打破的镜子一样,光芒闪闪的掉落在弃婴身前。
剑气却没有停止,在弃婴一脸的震惊中,停在了弃婴眉心三寸之外,只需再前进半点,弃婴就会落得一个剑气贯脑的结果。
“你就是你。”“我”说。
说完话,我的眼前一黑,我再次掌控了我的身体。
老货真是潇洒,想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大爷的,你当老子这身子是城门呢?想来想走,全凭你高兴?
老子的确是城门,老子无能呀。我突然想到了老货这几手,却发现,说自己无能,可能还是有点过。
再次掌控身体,我没有任何悬念的,再一次一屁股坐在地上,正在仰着头,瞪着眼前的弃婴。
老头!老头!老头!我在意识里疯狂的喊着老头,老子现在坐在人家面前,身体里几乎没有半点力量,弃婴只需要一个手指就能搞死我。你他大爷的,好歹把我弄到个安全的地方,然后你老人家再闪人呀。
片刻之后,弃婴从震惊中惊醒过来,星目中再次恢复了光彩。
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弃婴微微一笑,伸出手。
讲究!你是个爷们。我在心里夸着弃婴,看样子,这家伙应该是不想为难我,不然的话,也没必要非要把我拉起来,直接一脚踹过来,我百分之百保证,我立马就死。
弃婴看看我,突然开口:“谢谢。”
看着我惊讶的表情,弃婴再次咧嘴一笑,道:“放心吧,我谢的不是你。”
“那就好。”我揉揉脑袋,有点头疼,而且身上也是疼的如同要散架一样,而最恐怖的还是来自身体里那种虚弱的感觉,我相信,我现在的状态,估计连一个普通的壮汉都未必打的过。
“我和你们走。”弃婴突然说。
“和我们走?”这家伙是脑袋被剑气伤到了吧?我瞪着眼前的弃婴问。
“相信这会,阴风岭那边已经有人朝着这边赶来了,也许只需要半个时辰,就会追到我们身前。”弃婴说。
“哦,那快走吧。”我扭头就走,没有丝毫的推脱,却是在一瞬间把弃婴晾在了那里,带着一脸的震惊和尴尬。
一行人转身走出。
本来我们的目的就是来勾引一些阴风岭的狂蜂浪蝶,当然,我自己是失败了,但是,涤魂那个老货却是极其成功的,很明显,现在的弃婴明显是要报答“我”的不杀之恩,还有教诲之恩。
“看来,你和阴风岭也就是那么回事。”我试探着说,眼前这家伙,我现在肯定打不过,所以还是小心点好,免得这家伙突然暴起,我们五人嘁哩喀喳一顿切成了饺子馅。
“一部分人。”弃婴说。
“一部分?”我想知道弃婴说的一部分有多大,然后也好衡量弃婴的胜算。
“嗯,除了我和师傅以外的那部分。”
“快走,快走。”我催着青衣和其他人。
“你们走吧,我走不了了。”弃婴突然说。
“怎么?”我问。
“他们来了,千米之外。”弃婴说,随后手掌伸出,一把短刀出现在手掌之上,在弃婴的手心里闪着妖异的红芒。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来阴风岭,而且是直指我们的内城。不过,你终究是饶了我一名,这个送你吧。弃婴说着,已经把手掌朝着我递了过来。”
“保重昂。”我跑了,手里抓着弃婴送来的短刀,给就要,打不过就跑,老子没那么的感性,还要来上一出生离死别,
身后有铿锵之声传来,弃婴手中不知道在何时又出现在了一把长剑,长剑顿地,弃婴转身,冷冷的看着前方,身后是我那正在努力奔跑的身影。
“你是不是有点太不仗义了?”青衣说,很难得,青衣居然有这么正义的一面。
“仗义?仗义能让咱们活呀?”我说完,脚下继续努力的捣腾。
“你说的对。”青衣说,随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小柔道:“小柔,你扛着他,他跑的太慢了。”
小柔用力的点头,随手在我腰带上一抓,我已经被小柔扛在了肩膀上。
一群人速度陡增,速度不错,可惜小柔的减震效果不行,我颠的快要吐了,别人都是跑的一身飘逸,脚步滑动间,百米已过,小柔则全是靠着两条腿捣腾,虽说速度绝对不慢,可惜这跑起来的样子实在是太难看了。
身后有剑光炸起。
“弃婴,你想做什么?”当先一人看着拦在身前的弃婴,面色阴冷的喝问。
“你们不能过。”
“你吃里扒外,你想保护他们离开?”
“你们不能过。”弃婴的话没有丝毫变化。
“你个捡来的野种,你那要死的师傅惯着你,我们可不惯着你。”当先之人冷冷说着,话语如刀一样。
剑光一闪而逝,当先之人一愣之后,身体仰天栽倒,眉心处一点殷红缓缓散开。
野种吗?弃婴想笑,自己这名字真的是够嘲讽,就像自己的商标一样,只是不知道自己那师傅却是为何,给自己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弃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自己的师傅也不知道,所以阴风岭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叫自己野种,当然都是在背地里叫,因为当面叫的都已经像面前躺着的人一样,脑袋被一剑洞穿。
不知道为什么,弃婴居然突然想起了之前“任意”的话,你就是你。
我就是我?我就是我。我就是我!
野种、弃婴,又怎么样?我就是我!
弃婴长剑抽出,之前只有在九剑之后,才会把长剑抽出,不是因为酷,也不是因为功法,而是因为弃婴不想伤了自己的剑,就像自己的衣服不想粘上脏东西一样。
剑就是剑!弃婴轻弹手中长剑,长剑龙吟响起,下一刻弃婴长剑平举,眼神冷冽的望向眼前的众人,口中话更是冷冽:“你们不能过。”
“大家一起上,杀了这个野种。”有人喊,有人应,所有就有人冲上,有一个,就有两个,就有一群。
弃婴嘴角咧开,雪白牙齿露出,像是饿极的野兽。
眼前众人,一部分是瞧不起自己的有身份的人,一部分则是嫉妒的人,当然更多的是想要弄死自己,借着自己上位的人。
血雾凭空炸开,众人嚎叫冲上,却在无声中倒下,面对弃婴,几乎没有一合之将。
弃婴收回剑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里有说不清的感觉,很痛快,很高兴,像扒开了勒紧脖子的套索一样。
嗖嗖嗖的声音响起,数人从天而降。
小野种!有老人怒吼。
一只手掌当空抓下,弃婴看也没看,长剑轰然刺出。
却是下一刻,手中一麻,长剑再也把持不住,脱手而出。手掌继续抓下,自己的肩膀也被抓住。
咔咔……
弃婴清晰的听见自己的肩膀上传来的骨裂之声,弃婴眉头微动,疼痛难忍,却依然被弃婴咬牙忍了下来。
肩膀上疼痛加剧。
嘭!
鲜血喷出,如雨如注。
弃婴右臂被生生扯掉,此时正被握在老人手里。
手掌再动,已经朝着弃婴的脑袋当头抓下。
“你敢,我灭你满门。”一个声音暴躁的响起,一道身形从空中落下,落在弃婴身边。
手掌硬生生停在弃婴头上半寸之处,只要再慢一点,弃婴一定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爹。”弃婴喊了一声,嘴角勉强扯开一丝笑容,却因为疼痛,扭曲成了诡异的形状。
“干的不错。”弃婴的老爹红通通的眼睛,满身的酒气,大巴掌啪啪的拍在弃婴的另一只肩膀上,拍的弃婴嘴咧的没完没了。
弃婴老爹也不去止住弃婴肩膀上直冒的鲜血,就那样大大咧咧的把弃婴往身后一拉,袒护的意思一目了然。
“你想袒护这个野种?”老人大喝。
“去大爷的野种。”弃婴老爹抬脚踹出,对面的老人那样的高手,却是不能移动半分,只能任由这一脚蹬在肚子上,身形被蹬的踉跄后退。
“老四,住手。”又有人声响起,一条人影从天而降。
切!弃婴老爹,也就是被称为老四的人,牙缝里钻出一丝声音,脸上更是浓浓的鄙夷。
来人落地,眼神微微扫了周围一眼,在满地的尸体上停留的时间绝对没有超过半秒。
“老四,你这是做什么?弃婴杀害本门弟子,这里边甚至有老六的亲外甥,老六也是略施惩戒,你这么做,难道是想一起包庇弃婴吗?你要知道,就算是咱们这些长老,可也得秉公办事。”来人一脸大哥的模样,只是那拿腔拿调的语气却让人听的牙根直痒。
“他的亲外甥?亲儿子吧?”老四哈哈大笑,半晌之后,更是朝着自己的身边吐了一大口浓痰,浓痰似是有意无意的刚好吐在老人的脚边。
“二哥!弃婴这样杀害门下弟子,如果不能给大家一个交代,这阴风冷怕是再也不能让大家安稳的呆下去了,今天是我的外甥,明天只怕就是各位的儿子了。”老六咬牙说着。
“大家说呢?”被称为二哥的人,看向周围,语气中满满的全是阴阳怪气。
“老四,你这样做实在是不对。”
“是呀,老四,弃婴杀害本门弟子,你理应该严加管教,这要是放在我身上,我早就大义灭亲了。”又有人附和。
“老四,你这样确实是不对,不如,这样吧……”一名满脸正义的老人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如就废掉弃婴的修为吧,但是起码也能留他一条性命。”
“废老子儿子的修为?我看你们谁敢?别他妈的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在这里给老子装腔作势,老六,你外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比谁都清楚,你妹妹?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老三,你儿子当初为了一名子女,屠人全村的事,你以为老子不知道是吗?大义灭亲?要不要老子现在就去灭了你儿子?老五,你屋里那娘们的事,要不要我给你说道说道?”老四双眼如刀,挨个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老二脸上,微微停顿一下,继续道:“老二,你可知道老大死之前是怎么和我说的?”
“大哥死时没人在场吧?”老二说。
“当然没人在场,因为当晚就是你清的场!”老四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