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晟帝那是欢天喜地得呀,前几日刚看好了二儿子的婚期,今日早朝,户部尚书以及礼部尚书齐齐上奏了有关太子太子妃婚礼的座位图册、流程安排等安排,晟帝想象着儿子娶妻的场面,越想越开心。
然,御史大人走出队列跪到中央来,“臣有一事,求圣上相助。”
阮措挑眉看着一把年纪佝偻着腰的御史大人,“哦?爱卿有何难处?”
“臣有一女,现已二十有二,却仍在深闺之中,还望圣上仁慈,为小女寻得一门亲事。”
“这个……”阮措有些为难地看着御史,“此事还是稍后再议吧。”
御史似乎早就知晓阮措会拒绝他,又道,“圣上曾说会应允臣一件事,不知此事可否是请求陛下为臣的女儿寻一门亲事?”
“呃……”阮措摸了摸鼻尖,知晓此事是过不去,扫视了一下文武百官,阮措突然灵光一闪,“朕想起来,朝中尚有几个未婚配的官吏……”
下首站着的几个未婚配的官吏几不可闻地抖了几抖,下意识把头埋得低低的,就盼望着阮措别看到他们。
“光曦——”阮措一把将目光投向站在宰相身后的江光曦,笑得像一只狐狸。
“陛下不可,”江光曦当即跪下,铮铮有声道,“臣——断袖。”
满朝一片哗然,四处窃窃私语起来。阮措威胁地眯了眯眼,“当真?”
“句句属实。”江光曦看上去甚是镇定,丝毫不顾及旁人的眼光,“陛下难道从没想过,为何光曦早已弱冠却未娶吗?臣,确是断袖。”
“……”阮措半信半疑,但想来,让江光曦娶了御史之女也的确是他不厚道,便放过他吧,阮措又看向武官最前首,“浩远——”
“陛下不可。”齐浩远亦当即跪下,全不顾御史在一旁气闷着。
阮措甚是无奈道,“你又是为何?”
“臣……臣,有隐疾。”齐浩远毕竟是个武人,着实想不出什么借口来,憋了好一会才想到了一个。
阮措似乎震怒了,一把拍下扶手,喝道,“混账,朕不是说过,无论是招奴才还是招官,都要没病没灾的吗?啊?都当朕的话是耳旁风?”
“臣等不敢。”满朝文武皆惶恐跪下。
齐浩远却依旧不卑不亢地跪着,“陛下误会了,臣这隐疾,只与……只与夫妻生活有关……”
齐浩远编得自己都不敢相信,却强作镇定地看着阮措,阮措揉了揉眉心,为了不娶御史之女,这些臭小子一个断袖一个有隐疾的,接下来几个还不知道会折腾出什么借口来,真是半点都不懂得为君分忧啊。
良久,晟帝挥了挥手,“都起来吧,别跪着了。”
“谢皇上。”众官员松了一口气,心下依旧还在为方才所发生的事而感到震撼不已,御史仍倔强地跪在殿中央。
“徐青……”阮措又看向站在文官队列中间的徐青,毫不意外地又是那句“陛下不可”。
许久,阮措长叹了一口气,满朝文武也就这么七八个未婚配的官吏,如今一问,个个都有理由……当皇帝好难啊,还是寻个日子找个由头把帝位传给太子吧……
阮措一脸遗憾地看向御史,御史早已气得直抖,脸黑得跟锅底似的。阮措又叹了口气,“爱卿,你也看到了,朝中上下,并无令千金的良配。”
御史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岁,颓然道:“老臣谢陛下相助。”说罢落寞地退回队列中去了。
……
一待退朝,今日朝堂所发生的奇闻便迅速传遍了后宫。
玉歆玲与昭阳二人兴起聊着此事,逗得哈哈大笑。玉歆玲笑着笑着,突然道,“你说,这御史的女儿究竟是哪般模样,竟让满朝文武避如蛇蝎?”
昭阳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道,“我不知,我也是近日来才回的京城,对这些官家小姐并不熟悉,也懒得与她们打交道。”
“桉桉在就好了……”玉歆玲戳着桌面,“她认识的人多,一定知道御史之女是何等模样。”
“别想她了,”昭阳直接躺倒在圆桌周围的草地上,五指张开比对着太阳,“她下月要嫁与二哥,这会还在母后宫中听道呢!”
“不就是成为太子妃嘛,那么讲究作甚,自在多好。”玉歆玲瘪了瘪嘴。
昭阳当即向她丢了几根草,一脸恨铁不成钢,“si不si傻啊?桉桉以后可是要像母后一样掌管后宫的,若像你一样没心没思,估计没俩天就得被玩死。”
“这么复杂吗?”玉歆玲一脸懵。
“你真的活在深宫中吗?”昭阳一脸怀疑地看着她,“你没发现每年都有嫔妃争宠,奴才仗势?你没发现母后每年都处理掉好些嫔妃奴才?”
玉歆玲缩了缩脖子,“没……没有。我在后宫日常几乎都是陪母后说笑,偶尔遇着哪位娘娘了就跟人家说说话,然后就带着应雨她们去玩什么的……其他的……我……我没发现……”
昭阳顿时服了,“你可真厉害,这样都能在后宫里好好活着……”
玉歆玲吐了吐舌头,“这不是有人罩着嘛。”
昭阳斜睨了她一眼,突然想起一事,道,“对了,那晚刺杀你的主谋我查到了,是阮荻儿身边的红姑,前齐王妃的侍女。”
“又是她?”玉歆玲都有些难以置信了,她自问从未得罪过红姑,甚至连见都没见过她,这红姑怎么就对她敌意这么重呢?
昭阳点了点头,“嗯,不过很奇怪的是,刺杀你的当晚,红姑就在自个儿的房中暴毙身亡了,据说是死不瞑目。可惜了,还没问出她为何憎恨你!”
“怕什么,不还有个阮荻儿吗?”谢织桉自树上跳下来,险些踩着昭阳的衣摆。
“桉桉,你来啦。”玉歆玲一看她就笑了起来。
“嗯,我来啦。”谢织桉照例揉了揉玉歆玲的头,“只要阮荻儿还活着,我们就能知道红姑为什么对你抱有敌意了。”
“那我去把阮荻儿抓了严刑拷问?”昭阳躺在草地上手脚并用,声色并茂。
谢织桉恨不得踢她一脚,“你傻啊?把她抓来问了以后呢?让她去找母后哭诉?”
“是喔……”昭阳抚着下巴,突然醒悟道,“咦~桉桉,你改口得可真快啊哈?”说罢一脸戏谑地看着谢织桉,“这声母后叫得可真顺溜啊……”
谢织桉小脸俏红,睨了昭阳一眼,却听玉歆玲道,“好啦好啦,先不要说这个啦。”
“怎么啦?”谢织桉与阮释悦齐齐看向她,一脸疑惑。
“嘿嘿,桉桉可知道御史大人的女儿究竟是哪般模样?”玉歆玲一脸笑意地看着谢织桉,眼眸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对对对,差点忘了正事,那姑娘究竟是长什么样啊?”昭阳亦是一脸亢奋。
“怎么啦?好端端的,好奇这个干嘛?”谢织桉一脸茫然地看着突然亢奋的二人。
“你不知道今日朝堂发生的事吗?”玉歆玲有些惊讶地看着谢织桉。
“不……不知道呀,我一直在凤鸾宫待着,哪里知道啊?”谢织桉是绝不会承认自己在阮释沐前往凤鸾宫向皇后问候时落荒而逃。
见她是真的不知晓,玉歆玲与昭阳毫无配合地七嘴八舌地给她讲了起来……
谢织桉也不顾什么矜持,哈哈大笑起来,“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哈哈哈哈哈。”
“所以,桉桉,御史家的千金到底是长什么样啊?”昭阳推了推她,催促她快些说。
谢织桉也笑够了,回想了一下,道,“膘肥体壮,虎背熊腰,饭量大如牛,力道猛如虎。”
玉歆玲与昭阳此时有些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却又听谢织桉道,“不过,銮阳向来美人如云,鲜少有丑者,这御史千金长得倒还是可以的。”
——————
午后,南城门。
温蕲烨牵着玉歆玲的手,“玲儿,此去一别,你可会想我?”
玉歆玲抽出手,“想你有什么用?”
温蕲烨又牵上她的手,“有有有,有用有用,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玉歆玲再次抽出手,“那行,如果你能给我二两月光五两晒干的雪,我以后都想你想到骨子里去。”
温蕲烨牵住她的手,“你怎么连刁难我都能这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娶回家去。”
俩人站在城门,一个一直在牵手,一个一直在抽手,倒是一道惹人笑的风景。阮释沐突然想起不日前与温蕲烨的彻夜长谈,如果玉歆玲喜欢,他倒是很乐意让温蕲烨来当他的妹夫。此人虽然平日里看着赖皮赖脸放浪不羁,但其远见与格局,是阮释沐无比欣赏的,此人,配得起玉歆玲。也正因为如此,在温蕲烨提出向玉歆玲告别时,阮释沐大方的遣人去请玉歆玲出来与他告别。
临走前,温蕲烨又张开双臂,看着玉歆玲笑着挑眉道,“玲儿,快,投到我的怀里来,我俩抱一抱,再来个离别前的定情之吻。”
玉歆玲瞪了他一眼,微微侧身让出身后已经亮出了三分雪白剑身的应柳。
“呃……”温蕲烨摸了摸鼻尖,又笑了起来,“无妨,你尚未嫁与我,难免不好意思,”又凑到玉歆玲跟前,“你可以多试几次,以后就不会不好意思了。”说罢又迅速推开来,果真看到玉歆玲身后的应柳默默拔出了剑身……
胥寅“噗嗤——”一声笑了,察觉到温蕲烨瞪他,又偏开头故作严肃地看风景。
温蕲烨磨磨蹭蹭地跟玉歆玲搭着话,“玲儿玲儿,你其实也可以不用太想我的,”不顾玉歆玲看智障一般看着他的眼神,他指了指一旁的阮释沐,“待下月释沐兄大婚,我必会再来看你的。”
“……”玉歆玲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多自信,无奈叹了口气,又好奇地问道,“你此去到西隽,需要几日?”
温蕲烨骄傲地扬了扬下巴,“我带这几个侍卫一路轻功回去,也就七天路程,若是似我二哥那样,怎么着也要小半个月,怎样,我比较快吧?”
在他一脸期待夸奖的表情中,玉歆玲默默点头道了一句,“嗯,挺快的。”
惹得温蕲烨一阵欢呼,胥寅不忍直视地别开了头。
磨蹭了许久,温蕲烨终是骑上了马与众人告别,随后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玉歆玲,踱着马一点一点地往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