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之上，一人披头散发正襟危坐着。
“陛下。”一队侍卫在底下紧张环护着，匆匆赶来的皇后惊出一头冷汗，“墙高危险，陛下快下来。”
墙上之人不为所动，向墙的另一侧微微倾身，似是要跳下去。
“陛下危险。”皇后急于奔去，没有留意脚下的石子，扑倒在地，狼狈不堪。
宫墙上的人饶有兴趣地撑着下巴看着下面乱成一团，哈哈大笑，身子在墙上摇摇欲坠，底下之人看得心慌意乱。
“陛下，就算你从这里翻过去，你也出不了这皇宫。”皇后推开扶着她的宫人，仰头对着那人道。
话音刚落，墙上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眼神突然暗了下来，转而对着皇后轻笑，“朕早就知道，这皇宫出不去，朕只不过逗逗皇后，皇后何必如此当真，朕这就下来。”
皇后脸色突然一白，一声“陛下”还未说出口，他便径直从墙上跳了下来。
“咔擦”一声，听得旁人一阵恶寒，皇后慌忙上前扶住他，厉声传唤太医。
他却不以为然，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不过摔断了一条腿，皇后不必惊慌。”
“只是朕需静养，无法上朝了，还望皇后告知丞相，一切就交给丞相了。”
皇后扶着他的手突然僵了一下，低眉应了声，“是。”
他一瘸一拐地在走出寝宫，门前的牡丹开的鲜艳，就像皇后身上一直穿着的耀眼衣裳，他上前温柔地拂过牡丹的花瓣，突然眼神一变，开得灿烂的牡丹在他手中应声而断，他脸上笑意不减。
陛下大病痊愈，大设宴席，还请来了京城有名的傀儡戏院。
许是太久没有见过这些新鲜玩意，他看得格外入迷，酒杯放在嘴边，许久未入口。
戏台上，几条细线操纵着傀儡的命运，铿锵一声，尘埃落定，即使是**纵的傀儡也得了美满结局。
他重重放下酒杯，拊掌大笑，惊得傀儡师一个踉跄，险些摔下戏台。
他掀翻面前的酒案，踩着满地酒水走向傀儡师，经过侍卫身旁的时候顺手抽出佩刀。
“唰”的一挥，直指害怕的瑟瑟发抖的傀儡师，“你们回答朕一个问题。”
傀儡师战战兢兢。
“傀儡戏里，不论生死离别，还是美满一生，都由你们操纵，难道傀儡就没有自己的人生吗？”
代替傀儡师回答的是皇后突然皱起的眉头，她无比端庄地看到他面前，“陛下醉了，来人，送陛下回寝宫。”
他放下手中佩刀，任由宫人上前搀扶。
“朕酒后失言，皇后莫怪。”略带讽刺的自嘲传到她的耳边，她的眼神微动，却没有过多的表情。
“这个冬天真冷。”他倚靠在窗前，不用转头，就知道身后站了谁。
“陛下，喝了这酒就不会冷了。”
他转头深深地看着她，突然轻笑，“皇后真不愧是朕的贤后，丞相的好女儿。”
“当然，”她摆出唇角最完美的弧度，“父亲曾教导我，得不到爱的人那就将他毁了，陛下去后，我会是将来的太后，一生荣华。”
“那么，我再给你一个恩典如何，太子随你之姓，这万里江山，百年基业，我尽数予你。”
她伏身在地，叩首：“谢陛下隆恩。”
他拿起案上酒杯，尽数入口。
“陛下，可有心愿未了？”
“心愿啊，”他安静闭上双眼，多希望你还是初见的模样。
外面大雪纷扬，宫室里人声再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