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稀罕。”
小梓悠也没占到上风,嘴角破了,绑头发的丝带也不知道到哪去了,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长发,手里还不停的招呼着对面的小雁。
一起玩的那几个小伙伴,都被吓呆了,看着疯狂打架中的两个身影,谁也不敢上前拉架,唯恐打到自己。
俩人的身体越贴越紧,几乎是拉开又黏上,楚牧不敢对着小梓悠使劲,眼看她就要吃亏,心里一狠,用力的一把扯下黏在小梓悠身上的小雁。
被拉狠了的小雁,大声朝着楚牧哭喊着,“她每次都欺负你,干嘛要帮她?”
楚牧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她没有欺负我。”
他不允许任何人评论小梓悠,就算被她欺负,他也愿意。
“我们都看见她欺负你了,你这个笨蛋...”
气急了的小雁,不管不顾的朝着楚牧大喊大叫。
楚牧没有理会她,转身朝着小梓悠走去,抬手想要替她把两鬓散落的发丝拢到耳后,却被她伸手一把打开,“就是要欺负你。”
几乎用吼的力气说完这句话,然后转身小跑着离开,整个过程没掉一滴眼泪。
楚牧一直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防止她再次跑掉,故意离她远些距离,只要还在他的视线里!
兜兜转转,小梓悠在离之前那条抓螃蟹的小溪距离不远的小山坡停了下来,然后背对着他坐了下来,楚牧也在她身后不远处找个了比较隐蔽的地方蹲了下来。
看小丫头的肩膀一高一低,起伏不断,看样子是在哭,人前硬是不肯掉一滴眼泪,如今找着个没人的地这才狠狠的哭了出来。
“才不稀罕和你们做朋友...”
“楚牧大坏蛋...”
随着清风时不时传来的声音,楚牧心中泛起一阵阵心疼。
两人一直待到太阳下山,远处的烟囱里都已经飘起了炊烟,小梓悠用裙摆擦了擦满脸的泪痕,又用手顺了顺乱糟糟的头发,这才笨拙的起身,缓缓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楚牧看着眼前的小身影,瞅着她两腿走路时有些不自然的僵硬,估摸着她是坐得太久,脚麻了!
确定她是往回家的方向,楚牧这才松了口气,为了不让她发现他一直偷偷跟着他,特意超了近道,先她一步回家。
小梓悠进院子时,发现楚牧正站在水池边上,用手不停的朝着脸泼水。
楚牧好像发现了她,突然停了下来,低着头朝她嘿嘿笑了下,小梓悠厌恶的撇了他一眼,径直进了屋。
收起笑容的楚牧,眼神落在了自己的右手上,拇指与食指间的虎口处,有很大一处破皮,那是他回来时翻过一座矮墙被上面的铁丝刮到的!
“说,谁先动的手?”康浩没好气的朝着刚进门的小梓悠喊道。
看着披头散发的小梓悠,康浩心中更加笃定,看来那女的没说错,他家闺女今天还真和人打架了!
他刚下班回来,脚还没来得及踏进院子,就见一个女的牵着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来到他面前,朝着他劈头盖脸的一阵说,“康教授,你瞧瞧,我女儿被你女儿都打成什么样了。”
他认得那女的,是隔壁修鞋铺赵大海的老婆,上他家修过几次鞋,见过几次也就认得了。
低头一看她手上牵着的小女孩,康浩猛的一愣,小女孩的脸上有好几处抓伤,头发也乱糟糟的,衣服也被撕坏了好几处,满脸的泪珠。
这真是他家闺女打的?心想,还是先把她打发了再说,不然一会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这老脸可受不住。
“赵大嫂,你看我这刚下班回来,孩子的影还没见着呢,估摸着还没回来,”康浩陪着一脸笑容,“小孩子嘛,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咱们大人犯不着动气,这邻里邻居的伤了和气可不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看要不这样,一会我女儿回来,我弄清楚原因,要真是她的错,我让她上你家赔礼道歉去,可以吗?”
斯文人讲话句句在理,也句句都是软刀子,赵家媳妇语塞的一句话都没,愣是一口气憋在了喉咙,却没法发作,最后只听她闷声闷气道,“今日这事要不给个说法,一会我还来。”
说完拉过自己女儿的手,气匆匆的走了,康浩则是黑着一张脸进了院子。
“什么...”小梓悠怯生生的看向康浩,眼神有些闪躲。
“你和人打架谁先动的手?”康浩上前一把拎起小梓悠,往沙发上一摔。
生气归生气,康浩的行为看似暴力,其实分寸还拿捏的很好,为啥偏偏往沙发上摔,缘由是摔不着她,顶多吓吓她罢了!
倒在沙发上的小梓悠,眼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愣是忍住没掉下来,眼角刚好看到从屋外进来的的楚牧,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咬牙切齿道,“你不仅讨厌,还会打小报告,简直坏透了!”
楚牧是听见康浩在屋子里大声说话,才急急忙忙进的屋,那晓得他脚还没站稳,就被小丫头一顿莫名其妙的骂。
打小报告?
楚牧一下子明白过来,想来她以为打架的事是自己说的。
这能解释吗,其实他很冤枉...
“不是小牧说的,别在那东拉西扯,再问你一次,谁先动的手?”康浩的分贝不由的加高。
“康伯伯,不是小悠先动的手。”楚牧替她向康浩解释,哪里知道,这句话倒成了她发作的根源。
看着门边上的楚牧,小梓悠气不打一处来,看着他那副假兮兮向爸爸解释的样子,她破罐子破摔的开口,“不用你假好心,是我先动的手,怎么样?”
小梓悠扬着下巴,孤傲的瞪着康浩。
“你这是承认了,那好,你这就跟我去给人家道歉去。”康浩上前,一把拉起沙发上的小梓悠,不容分说的拖着她往院子里走。
“康伯伯,放开妹妹,你弄疼她了。”看着小梓悠手上那圈被康浩拉扯出来的红印,楚牧想都没想就上前去拉康浩,企图扳开他在小梓悠手上的钳制。
由于力量的悬殊,楚牧不仅没有拉开康浩的手臂,反而被康浩一个大力,推倒在地上,过程中后背还撞到了某个坚硬的物体,让他一阵生疼。
“哎呀,这是要干嘛...”下班回来的李玉琪刚进院子,就见康浩硬拉着小梓悠从屋子里出来,瞧见自家女儿满脸的委屈,爱女心切的她急忙上前扯开康浩的手,一把将小梓悠抱在了怀里。
从地上勉强起身的楚牧,在看到李玉琪的第一时间,双眼一下子亮了,只要李玉琪回来,小丫头就不会受委屈了!
康浩的气息有些不稳,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头疼的厉害,“看看你的女儿都干了些什么好事,这都和人打架了,以后指不定还能干出什么来。”
“有话不能好好说?干嘛动手动脚,不就是打架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女儿不是你生的,你当然不知道心疼。”看着小梓悠手腕处的一道道红印,李玉琪心疼的不得了,嘴里出来的自然没什么好话。
“无理取闹...你。”
康浩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从裤兜里掏出包烟,拿出一根点上,在那吧嗒吧嗒抽着闷烟。
平时工作原因,康浩很少抽烟,随身携带的香烟只是偶尔拿出来做做场面的,如今,一根接着一根,不大一会功夫,地上就多了五六个烟头。
难道他愿意这样,女儿平时他也很宝贝,只不过今天都有人为她都骂上门来了,在不严加管教,以后养出个刁蛮跋扈的性格,可怎么好?
小梓悠一把挣开李玉琪的怀抱,怒冲冲的朝着屋里跑去。
她没有回自己的卧室,而是冲进了隔壁楚牧的房间,不等楚牧细想,小梓悠再次出现在院子里,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楚牧脸色蓦的一白,那是...自己的行李包,小丫头要赶自己走?
“哐...”行李包摔在院子水泥地上的声音,“你滚啊,滚出我的家,再也不想看到你这个讨厌鬼。”
一张小脸气的通红,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头,身子止不住的发抖,用一种看仇人似的目光怒视着楚牧。
行李包的拉链没有拉上,导致里面的衣服裤子全部掉了出来,一件件散落在地上,有的甚至滚到了楚牧的脚边上。
懵了有半分钟，楚牧缓缓蹲下身子,一件件的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
现在属于自己的,应该只有这几件已经洗的泛白的衣物了吧。
当小丫头把他衣物丢在地上的那刻,他再次感到了孤独无助,像是回到了她母亲离去的那刻,感觉再一次被抛弃了。
好难受...
昏暗的灯光将他瘦弱的身板投影在地上,细小的,飘渺的,像是有一阵风就会随时吹散了的可能。
李玉琪沉默不语,只是走过去把小梓悠再次圈在了怀里。
自从楚牧来了之后,女儿的情绪一直不好,她现在都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梁慧,让他住进家里,所以对于小梓悠的所作所为,李玉琪虽然沉默,但在心里也是默许的。
女儿不喜欢的,她也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