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现在,萧英是契丹人,明娘子是女真人,难道视为仇敌?再说以后,也少不了与蒙古、契丹、党项、女真等民族打交道,尽灭其族,屠灭其俘,想来却是不现实的。
而类似国籍、公民、自由人这样的概念,显然又太超前;华夏子孙,中华民族,也有个概念推出和规范的过程。
好吧,现在先这么搁置着。金朝残苛待民、横征暴敛,蒙军屠戮劫掠,就这两个理由目前也有很大的号召力。
……….
应该是足以抵挡寇掠贼人了吧?
赵天成走在城墙上,望着城下忙碌掘壕立桩的民伕,又抬头看了看热辣辣的太阳。
红巾军进入日照县的时候,他便得到了消息。作为日照县令,面对汹涌的叛金浪潮,也只能保住县城,并无力弹压县境。乱七八糟地凑了不到三千人马,守有余而攻不足,让赵天成根本没有冒险出击的念头。
也是仗着城墙工事,赵天成才勉强能保住城池不失。所以,得到消息,他便开始准备坚守。一边召集民壮掘壕固城,一边召回驻守在周边寥寥数个村镇的部队,一边继续监视刺探红巾军的动向。至于求援,赵天成也派出了人,可谁知道哪里能派来援兵呢?
红巾军,是属于红袄军吧,抑或是独立的武装?赵天成还不清楚这突然杀来的人马的来历,不由得烦恼地拍了拍城垛。面前腾起一团干燥的灰尘,他皱了皱眉,向前走了两步。
“大人。”团练使邵凯带着兵丁和民伕上了城墙,上前施礼。
赵天成收回思绪,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他是县令,但到底是文官,对仅存的两三位武将也得以礼相待,“邵团练,辛苦了。你巡视城防,可看出还有什么疏漏?”
“禀大人,卑职觉得已甚坚固,寻常贼寇来个几千也只能顿足于城下。”邵凯相当自信地说道。
赵天成也觉得挺有把握,毕竟那个时候的攻城能力普遍都不高。想那红巾军又不是什么正规部队,有齐全的攻城器械。
指着城下已经成形的壕沟,赵天成又问道:“你看这壕沟的深浅和距离,是否能阻遏敌人攻城?”
邵凯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城下,估算了距离,说道:“大人布置得极好,壕沟距离适当,城上又居高临下,定能压制敌人。”
赵天成微微一笑,说道:“大敌当前,可不是说这些虚话恭维的时候。依你看,红巾军前来攻打城池,我军有胜算吗?”
胜算,自然是说要击败敌人,而不只是简单地婴城自守,逼敌自退。
邵凯低头想了想,说道:“我军兵丁有三千余,又倚坚城而守,敌人无功而返是肯定的,但要获胜,却要出城反击。卑职觉得,有些冒险。”
赵天成轻轻点了点头,说道:“红巾军顿于坚城之下,久而无功必然退兵。待敌疲惫、士气低落之时,我军再视时机作反击与否的决定吧!”
“大人分析得精僻。”邵凯又恭维了一句,说道:“如此,县城可保,贼寇必败。”
“呵呵。”赵天成笑了两声,说道:“若能击退贼寇,保住城池,介时朝廷论功行赏,邵团练高升一步,那是确定无疑。”
“全靠大人美言。”邵凯连忙躬身拱手,嘴上说得极是漂亮。
赵天成伸手虚拦了一下,又说了些笼络人心的话,方才带着邵凯前去巡视城防。
……………
不说赵天成准备依城坚守,挫折红巾军锐气,甚至还要反击获胜,两支红巾军已顺利会师,大军抵达了日照城下。
尽管城池被赵天成屡次修葺过,还算坚固,但却有一个缺陷,那就是没有护城河,只是以宽阔的壕沟阻隔。
虽然兵力占优,但王忠峰和韩守仲看过城防后,并不是特别的乐观。攻城啊,没有三倍以上的兵力,或者更高的比例,对于攻方来说,是没有太大的优势的。
而孟九成却显得胸有成竹,大军扎营后,他便带着护卫、工兵队、炮兵的人员开始观察城池,寻找突破口。其实,关于日照城的情况,事先是打探过的,大致情况已经了解,现在只是再一次的确认。
日照原来是镇,后来升为县,也不过是几十年的事情。城池算不得古老,采用了当时最常见的夯土构筑。
西城墙略矮,无疑是比较好的突破口,但赵天成显然也注意到了这里,城上布防比较严密。
壕沟深有丈余,宽有十尺,城下还钉了“梅花桩”。这些木桩错落布置,以阻碍敌人的云梯、楼车靠近城墙。木桩都是崭新的,显然钉入地下的时间很短。
孟九成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城门上都有城楼,却很简陋;有角楼四个,敌台三个,钟楼、鼓楼各一个。防御设施虽然算不上高大坚固,但还是比较完备的。
几个士兵举着大盾,保护着工兵营的人员靠近壕沟。工兵用绳子吊着,下到壕沟底,查看土质和积水情况。
城上守军并没有开弓放箭,似乎觉得对这几个敌人不值得浪费箭枝。而距离也有些远,放箭的效果也不会很好。
“将军,火炮阵地置于西面吗?”炮兵队长钱邦见孟九成观察良久才放下望远镜,便开口询问道。
孟九成不太确定,毕竟工兵队的人还没有回来,从这里穴攻爆破是否合适,他也不知道。如果土质和积水情况允许,从这里爆破当然是首选,城墙矮,则容易炸开,且更显威力。
“在不在这面,你们也要仔细测量勘察,做到心中有数。”孟九成沉吟了一下,回答道:“每面都须如此,临时抱佛脚,岂不贻误战机?”
“将军教训的是,卑职这就去安排。”钱邦脸色一红,退了下去。
在历史上,最早采用坑道爆破的是明末李自成起义军,但将这一古代战法真正发扬光大,并发挥到极致的,却是清末的太平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