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念雪手中的三尺长剑一直轻轻握在手中,握的力道很轻,但无论任何人也难以夺走那把剑。
他一手忽然轻轻捏住了剑柄,往外拉了一拉。
“嘶……”
这个声音很动听,如吐信的蛇一般。
而拉出的部分,发出了一道刺眼的白光,这一道白光下,屋内的灯火似乎都暗淡了。
连云秀也不由得被刺得眯了眯眼。
萧念雪道:“我的剑术并不高明,但总可以杀了我想杀的人。”
连云秀道:“你或许不想杀我。”
萧念雪问道:“你怎么敢这么确定?”
连云秀道:“因为我还没对你说一句话。”
萧念雪问道:“这句话值多少钱?”
连云秀道:“整个世界的钱加起来,都没有这句话值的钱多。”
萧念雪道:“我怎么确定你有没有骗我?”
连云秀笑道:“这简单,我可先说出半句给你听。”
萧念雪道:“我听听看。”
连云秀的嘴唇忽然没那么闪地快了,她一张一合,一张一合,约莫一分钟的时间,才吐出了第一个字。
“天。”
萧念雪疑惑道:“哦?”
连云秀不慌不忙,又吐出了第二个字:“帝。”
萧念雪此刻已明白了一半,他缓缓听着连云秀将后面两个字也吐出来。
“天……帝……宝……图!”
听到此,萧念雪忽然心中动了一动:这个条件,确实诱人。
天帝宝图,是几百年前皇帝陵墓的精确图,据江湖称,天帝宝图中并无一文钱的珠宝,但却藏着七件兵器。
这七件兵器,威力无穷,没有一件不比整个紫禁城值钱。
萧念雪疑惑问道:“你有?”
连云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萧念雪一笑,道:“还真是如此。”
又问道:“那你要我做什么?”
连云秀道:“要你当我的保镖。”
萧念雪道:“我的剑术并不高明。”
连云秀幽幽道:“但总可以杀了想杀的人。”
萧念雪突然明白了,问道:“你是要我当你的杀手?”
连云秀道:“杀手兼保镖。”
…………………………………………………………………………
翌日,天方破晓,已有一辆马车打苏州的城门闯进城,一路“得得”声响个不停,轻雪也被马蹄踏起,在车后飞扬起来。
这是,大概有了凌晨五点多,冬天的夜本就明得晚,此时还是刚刚有一点光从天边泛起的时候。
天气很冷,所以出门的人很少。
那马车在一个客栈外面停了下来,赶车的是一个虬髯大汉,上半身并未着衣服,他一拉缰绳,那匹白色的马便“驭”地一声长啸,收住了蹄子。
马车是一辆破旧的马车,马却是一只好马。
虬髯大汉掀起马车布帘,朝车内道:“大少爷,到了。”
车上缓缓走下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白面公子来,手中持着一把折扇,虽是冬天,但也不住扇风。
那公子微笑着走到客栈门前,叩响了客栈的门。
听得门内有个女人的声音问道:“谁呀?”
那公子喊道:“二娘,是我。”
门内的女人一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天儿来了。”
听得门内一阵“稀稀拉拉”声,想是女人在穿衣服,不多时,门被打开,连云秀走了出来。
公子看了面前之人的惊艳,还是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道:“想不到奶妈还是保养地这么好。”
连云秀嫣然一笑:“你爹爹这一月一直没有消息,我正好得空敷敷水。”
二人便一起进了客栈,只留那虬髯大汉在门外的马车上独自等候。
客栈内还是黑着,连云秀便点上了一盏灯,让屋内亮起来,而白面公子刚坐在一张凳子上,灯亮时,忽然如踩到尾巴的猫一般,“啊呀”一声就蹦了起来。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人,那个人的手中有一把剑。
他本身上是有些本事的,而且肯定不弱于那连云秀,不然定不敢只身进入客栈。
若不是连云秀点了灯,他竟然全然没有发现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人!
萧念雪看了看他惊讶地模样,笑道:“公子仿佛被什么惊到了。”
连云秀这时过来介绍道:“这是我丈夫前妻的儿子,人称玉面公子花酒天。”
萧念雪抱拳道:“实在对不住了,公子。我在此坐了半夜,本以为不会有人,没想到吓了公子一大跳。”
花酒天心中已有些胆怯,他虽不知面前这人武功如何,但定力实在高,抱拳道:“不必抱歉。”
萧念雪忽然一笑:“听公子的名字,想必是性情中人?”
花酒天笑道:“花酒天,花天酒地,旁人听了我的名字总觉得我是个放荡之人。”
萧念雪道:“实则呢?”
花酒天道:“实则我真是个放荡之人。”
萧念雪听罢,与花酒天一同笑了起来。
连云秀抱着一坛酒,拿了两个碗,放于二人中间的桌上,倒满了酒,也坐在桌边。
连云秀问道:“不知天儿来此作甚?”
花酒天道:“二娘与妹妹离家有一月余了,天儿有些想念,平日又忙碌,便乘着天还未亮,来看看二娘。”
说罢,又道:“如今见了二娘,却不知妹妹在哪儿?”
连云秀忽然眼中湿润,垂泪道:“你妹妹命苦,随我来了这里便一直咳嗽个不停,前些日子已经不在了。”
不料,花酒天听见妹妹不在了这消息,不但没有一点悲伤,面色反而忽然欢喜道:“不在了?”
连云秀抬头看了看,花酒天又转喜为悲,当下又抹起眼泪,道:“是我对不住二娘和妹妹,真是苦了二娘和妹妹。”
萧念雪望着面前这人,竟然眼中真的掉出几滴泪来,流在脸上。而他看似擦泪,却只抹抹眼睛,也不将流出的泪擦掉。
萧念雪忽然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连云秀道:“逝者已斯,天儿既然不嫌远来了,便喝杯酒再走吧。”
花酒天起身,抱拳道:“不了,家中还有些事未处理,我这来探完亲就得赶快回去了,二娘保重。”
说罢,便走出了客栈,上了马车。
那虬髯大汉一抓缰绳,道“驾!”马车如一发刚离弦的弓箭,冲进了苍茫的晨雾中。
不久,萧念雪已看不到了。
连云秀见他走了,关上门,掩住嘴巴,问萧念雪:“你刚才仿佛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