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打算(1 / 1)

自此以后,因为他心中的愧疚作祟,他再也不会每次回来都会兴高采烈的冲到郭欢的家里大叫着让他出来玩了,也不能理直气壮地正面面对他了,总是有些躲着他的意思。

一次两次不是问题,可是次数多了,郭欢可能也觉得维持这样的一段褪色的感情十分艰苦,渐渐的来的次数就少了,最后基本不来了。

原本他是舒了一口气的,虽然心中感觉有些失落,但是轻松还是占据大半。

他原本天真的以为,不看到郭欢自己就能不想起那天的事,愧疚感就会减轻,自己就会活得轻松些,然而出来做事之后,时常想起那件事的他一次次的琢磨,一天天的心里成熟之后渐渐地开始产生懊悔的情绪。

自己怎么可以那样的做!自己这是做了些什么混账事!

或许在自己看来那的确只是一件逃避心中责备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可能在村子之中,父亲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母亲也死去了的郭欢眼中意义就不一样了。

或许在他看来,自己这是讨厌他了吧。

这对本就灰暗、脆弱的郭欢的心灵世界来说,无疑是一记沉重的打击。

有什么,比从小开始交往,一直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这边,是自己发小的同伴讨厌疏远更加让人无法接受的呢?!

自己……真是糊涂啊!

这可以说,一直是韩汉晗内心煎熬的所在之一了吧。

“你好像不高兴的样子。”郭欢蹲在他的旁边,随手摘了一个狗尾巴草在水渠的面上拂动着,一会顺流,一会逆流。

“没有。”韩汉晗转了转身子,直视着前方,不敢看这个发小。

他此刻体会到了,或许那一段时间之内自己确实轻松了不少,但是却并没有根除源头,愧疚一直在心灵最深处滋生着,此时窜出,让他心中阵阵难言。

今生,一定!

一定不会再让事情重蹈覆辙!

“你怎么了?”郭欢转过头来看着他,郭欢只感觉此时的韩汉晗似乎与昨天的韩汉晗有些不一样,但是具体在哪他也说不上来。

随即他想到了昨日的事情,露出想通的神色,想当然的以为韩汉晗是因为昨日的事情而心情低落,所以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玩了。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然后拉着韩汉晗道:“没关系的,不就是破了个洞嘛,不用几天就好了,走走走,我带你去我家玩去。”

此时的他虽然也有些不讨村里人喜欢,但是绝对没有后来的那样强烈,那样的令人心酸。

不过……果然还是和韩汉晗的关系更好一些!

韩汉晗当时身体就是一僵,因为郭欢的家要去的话只有一条路,而且要过去的话必须要经过刚才的那个废弃小屋。

怎么办?韩汉晗心中乱如麻,明明说好了不能再辜负了这份感情,而且他的出发点也是为自己,他该拒绝么?该怎么说?可是如果不说的话……

韩汉晗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想到了一计,他也顺势站起来,不过却是反拉着郭欢朝另一个方向跑去,道:“郭欢郭欢,我们不去你家了吧,你陪我到村后头去看看怎么样?那个小树林。”

“哦。”郭欢身子不自觉的就顺着韩汉晗的力道跟着走了。

虽然感觉和以前记忆里的场景还不是一样,但是不代表韩汉晗不知道怎么走,虽然会有些卡壳,但是他还是认得一条人很少走的一条小径能够从这里绕到后村去的。

走在路上,两人此时的气氛缓和了许多,韩汉晗也不再像之前的那样尴尬僵硬了。

“韩汉晗,你的头没事了吧?”郭欢在田埂上和韩汉晗一前一后的走着,看着韩汉晗头顶的还包着的头顶不由问道。

韩汉晗摇了摇头,道:“小事小事,你不是也说了么,过上几天就好了。”

郭欢笑了笑:“不会疼么?”

韩汉晗仔细思考了一下,道:“还有点不时的阵痛,但是和昨天刚破的时候相比要好上许多了。对了,你报上幼儿园没有?”韩汉晗微微转头的问道。

郭欢摇了摇头:“没报上,说是要八岁才能报名,是国家的规定,不让我上。”

韩汉晗貌似惊奇了一下,也有些兴起的道:“你也是啊?我也是也!”

他并不觉得这个话题有什么幼稚可言,总要找个话题说着,不能冷场,所以表现的很自然。

每一个孩子都曾试着从其他的人身上找到与自己相似的地方,然后在慢慢地接近他,与他交上朋友,这是一个过程。

虽然现在他们已经是朋友了,但是韩汉晗这样的说法无疑是将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缩小,处在同一个平面上相处,自然而然的会有亲切的感觉用涌上。

郭欢虽然比他稍微大几个月,但是也还是同龄人。

郭欢的脸上笑容更甚了一些,用力的点了点头:“恩,到时候咱们上学放学都一道。”

“好,到时候你来叫我。”

“恩。”

在路上,他们也不是一个人没见到,也遇到几个扛着锄头的中年人,只是他们虽然都与韩汉晗打着招呼,却从来没有人正眼瞧过郭欢,似乎他不存在一般,和郭欢说话的人很少,目前来说仅仅只遇见了一个。

韩汉晗认识的、有些影响的自然是一个名字加上一个叔的问好,不认识的也不要紧,他保险起见也都叫着叔叔伯伯好。

此时,韩汉晗是尤为注意郭欢的反应的。

他发现,郭欢的神色可以说是木然,对于这些人的无视无动于衷的样子,也好似没有看见一般的站在韩汉晗的旁边,无聊的看着地上的石头,偶尔踢一踢碎裂的房上屋瓦。

韩汉晗察觉得到,虽然郭欢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兴致还是降下来了,眉宇间有一丝的寂寞,这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好的反应。

韩汉晗不自觉得加快了脚步,想要尽快走完这一段路程。

终于,人烟都远去,他们所看到的被修起的田埂渐渐地长齐了杂草,而不是露出土地,显然不经常有人走过,韩汉晗知道,他们就要到了。

终于,在拨开一个垂下来的树木的枝叶之后,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潺潺流动的流水,前面的土地都长满了水草,泥土也是潮湿的,踩下去绝对会弄脏鞋子的。

因为他们走的不是什么正常的路径,所以才会这样。转个弯,朝下游看去,哪里会有一座桥,是联通村子和后村的唯一通道。

而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拐弯处,比较宽敞的地方。

韩汉晗凭着记忆,来到一株树前,朝它看去,果然,这株树是斜着长得,那带着弯曲的弧度的粗壮树干,就算是让一个成年人坐在上面也没事,而且还能欣赏到下面的潺潺溪水。

他记得这应该是上幼儿园的时候,村子里的某一个小孩子发现的,离村子,离幼儿园都不远,当时他们经常在这里玩,可以说是一个基地了。

村子里的这条小溪并不深,只有成人的大腿高度,小孩子就算是掉了下去,只要站稳了,也绝对不会出什么事故,所以大人们也很放心孩子来小河旁边玩。

虽然这小河不是全村取水用水的生命线,但是因为靠的近,所以在不远处的上游铺了几个水泥板,专门为村子里女人们洗菜洗衣服所用,洗农具什么的都会在自己家的压水机或者小溪的下游洗,不会有什么脏不脏的问题。

这个时候,农药还是稀罕物,所以溪水是可以用的,喝起来甚至有些甘甜,不想后来,这里飘满了农药瓶子,让人老远的看着就不想靠近。

郭欢神色惊异的四下看着,将四下的一些荆棘给折断,来到韩汉晗所在的地方,率先走到树上去,坐下来晃着脚丫的看向下方流动的溪水还有里面米虾游动的样子,再加上耳边传来的鸟鸣声,郭欢的心情一下子就沉浸下来,从他不说话,眼神直勾勾的样子就可以看出。

因为村子里的男人几乎都会打鱼、逮蛇,所以村子里面的蛇很少,从来没出现过蛇伤人的事件,所以韩汉晗也敢放心的四处钻。

韩汉晗一笑,也接着走了上去,坐在他的旁边,呼吸着树木产生的清新空气,只感觉自己来到了森林氧吧,仰着头,看着绿叶之间透出的点点金色斑驳阳光怔怔出神。

因为是夏天,所以太阳升起的早,虽然还不毒辣,但是要是晒久了也够受的。

郭欢忽然从出神之中摆脱了出来,相当新奇的道:“韩汉晗,这是你发现的地方吗?”

韩汉晗想着,现在那位村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这里,所以说是他发现的也不是不可以,与是点了点头道:“算是吧。”

郭欢看着这里,摸着沧桑的树皮道:“咱们以后把这里做基地吧,不跟其他人说,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这里好不好?”

小孩子的心智还没有发育完全,对于发现新地方总有一种很强的占有欲和领地感,会有这样的想法也不稀奇。

韩汉晗点了点头,道:“可以啊,那约定了,就咱们两个人知道。”

郭欢开心的笑了,韩汉晗也笑了,充满童稚的笑声回荡着,与鸟儿的鸣叫声相映成趣,宛若在演奏一章人与自然的交响曲一般。

韩汉晗他们在这块大约八十不到一百平米的林间空地上玩闹着,不敢太靠近河边,否则铁定要遭。

累了,韩汉晗还有郭欢于是停下来,在之前那棵长势奇异的树木上坐了下来,享受着和煦的风吹拂。

韩汉晗闲来无聊,手中摸到了一小节的干枯树枝,兴致一来,随手一甩便是将它扔了出去。

扑通!

水面登时激起了一朵很大的水花,吓得韩汉晗还有在树上画着什么的郭欢一大跳,郭欢因为跨坐着,而不是像他那样横坐着,更是一抖,差点掉了下去,还好抓稳了。

他回过头来,也没生气,好奇的问道:“韩汉晗,你刚才扔了什么东西下去了?怎么激起了这么大的浪花?”

韩汉晗不自然的掩饰笑了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随手摸到了一块大石头,扔下去了,没想到声音会这么大。”

郭欢也不起疑,点了点头,忽然眼前一亮的提议道:“怎么样?要不要我们在这里比赛谁用石子打水漂打得更多?”

韩汉晗看着这里,道:“可是……这里的小石头不多啊,大部分都是泥土,大石头又漂不起来,怎么玩儿?”

郭欢指了指上游的方向,说:“咱们可以先出去,绕道村子的路上去啊,哪里不是有很多修路却不要的随处扔的都是的小石子嘛,鹅卵石一样的,找到扁平的还能扔的水漂更多。”

韩汉晗也不犹豫,点了点头道:“好,听你的,我们出去捡吧。”

两人说做就做,朝外面跑了去,不一会就消失在了这里。

韩汉晗在路上想着,一会一定要小心的控制自己的力量,可不能在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了,刚才是没看到,糊弄一番就过去了,要是再出了差错,被郭欢看到的话可就不好解释了。

“呐,郭欢……”韩汉晗一边扔着手中的石子,一边的喊道,没有转头。

郭欢“恩?”了一声表示疑问,不过也是专注的扔着自己的石头。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以后的打算?指什么?”郭欢的动作微微放缓了一些。

“就是,长大了想要干什么?”韩汉晗也知道自己现在问的有些唐突,也有些早了。

这个时候的孩子能够知道什么呢?更别谈对自己未来的人生规划了。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韩汉晗一样有着成人的灵魂的。

郭欢想了下想,摇了摇头:“没什么具体的打算,如果说是梦想的话,可能是成为一个飞行员吧,多威风!能够天天在无垠的天空飞翔。”郭欢的神色露出向往的神色。

韩汉晗苦笑的摇了摇头,这显然是不可能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可能就是一个孩子的妄想吧。

这个时候,飞机在国人看来还是那么的神秘,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重的铁架子就能飞的上去,更不知道这东西要消耗什么,也不知道这其中所代表的危险。

还记得韩汉晗小时候在自家的灶屋墙壁之上的某一个角落所画的第一个东西,就是直升飞机,而粉笔的来源则是自己完整的写下了1到10的数字所得到的奖励。

这一年,歌曲还是罕见的享受;这一年,男女之间的感情依旧是有距而守节的。

总之,这还是一个较为干净的时代。

郭欢摇了摇头,将脑中的一些畅想甩了出去,同样问道:“韩汉晗,你呢?你想干什么?”

韩汉晗有着三十二岁的灵魂,所以想法自然是比较实际和务实一些的:“我?我嘛……想做一名从事机械专业的工程师。”

就算是可能自己掌握了一样了不起的力量,但是他也不打算去刻意的改变自己的现状,那样的生活太没意思,平平淡淡的生活中自然有着千滋百味可以去品尝。

韩汉晗清楚地记得安徽省在国家出台政策之后,因为三个经济带的原因,工业飞速发展,人均收入也不断提高,从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地方一跃而上,成为国内有名的一块充满机遇的土地。

而且韩汉晗掌握着将近十年的工作经历,关于这一方面的专业知识也是知道的不少,到时候学起来或许开始的时候会有些陌生,但是肯定要更加的好上手些。

这一次,韩汉晗是打定主意在这上面建立起一番事业了,不会再像当初那样逃避到外省,从而错过了一次工业大飞跃的大时代,泯然众人。

“机械专业,工程师?那是什么?”郭欢疑惑的歪了歪头看向他,不明白这两个词语所代表的意思。

韩汉晗此时恍悟了过来,赶紧摆了摆手,讪讪的笑了笑解释的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修理东西的职业,我也是听我大伯说的,他就是电工。”

“哦。”郭欢虽然还是没有弄懂,但是很快他就将之望到脑后去了,点了点头转了过去,继续丢着自己的石子。

韩汉晗微微有些汗颜,自己可真是够不小心的,一不留神就说出了太超现代的话来,虽然是因为自己穿越的第一天,但是还是值得警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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