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就在陈善思索是扔块骨头还是抛块肥肉的时候，朱元璋问道：“汉王一向安好？”陈善道：“父王近来前方督战，战事大有转机，越发精神抖擞。”朱元璋道：“张士诚目光短浅，岂是汉王的对手。”顿了一顿，又道：“不过近来传言，汉王屡战屡败，为了扭转乾坤，动用了大半水军，不知道这个传言是真是假？”陈善道：“是谁谣言惑众？”朱元璋道：“道听途说而已，大公子不必放在心上。”陈善道：“屡战屡败的一方是张士诚，这些谣言定是他散布的。”
朱元璋道：“大公子器宇轩昂，二公子陈理骁勇善战，你们是汉王的左膀右臂，真是难得。”顿了一顿，又道：“大公子，我本是外人，自知不该胡言乱语。可是有话不说，藏在心中，实是如骨梗在喉，难受之极。”陈善见他欲言又止，道：“干嘛吞吞吐吐，有话尽管直说。”朱元璋神情为难，道：“还是不说为好，免得说错了话，惹得大公子动怒，还冤我多嘴多舌。”他越是这样装模作样，陈善越是要听，道：“你说便是，我不怨你。”
朱元璋犹豫再三，终于道：“听说二公子只小大公子半岁？”陈善做了个手势，道：“八个月。”朱元璋似有所悟，道：“这就对了。”陈善不解，道：“甚么这就对了？”朱元璋道：“为父母者皆疼爱小儿子，视若掌上明珠，无论民间还是皇家，概莫如此。大公子来濠州这块穷乡僻壤，二公子却在甚么地方？”陈善道：“他一直跟随父王左右，迎战杀敌。”
朱元璋道：“是了，二公子一直在汉王身边，一来汉王能栽培教导他，二来也是疼爱他。汉王若不怜爱二公子，怎会召至身边，日夜服侍？”陈善越听越觉得不对，面色一沉，道：“你挑唆咱们父子兄弟之情？”朱元璋慌忙认错，道：“岂敢，岂敢。”陈善怒道：“还说没有？”朱元璋道：“我说不能说，大公子非要我说。早知道大公子果然动怒，责备于我，就算看破，也应该烂在肚子里，一个字也不能吐露出来。终究是仗义执言，落个挑拨离间的罪名，实是冤枉。”一边说话一边唉声叹气，显得无比委屈。
陈善问道：“你究竟看破了甚么？”朱元璋摇头道：“不能说，大公子就不要追问了。”陈善道：“遮遮掩掩可不是大丈夫所为，既然说了一半，不如索性说完。”朱元璋见火候到了，道：“我其实是为大公子不平，都是汉王的儿子，汉王厚此薄彼，不能一碗水端平。二公子在汉王身边，但有大捷，功劳是不是都是二公子的？”
陈理勇武过人，十六岁起便随军征战，屡立战功。陈善则掌管钱粮，在后方筹措转运粮草辎重。干的活虽然又脏又累，可是却偏偏吃力不讨好，时常受到陈友谅的斥责埋怨，甚么‘粮草不足，你未尽心尽力’，‘棉衣不够，你未准备充足’之类的话，早已听得耳朵发麻。反观陈理，不过一场可有可无的小胜，就能说成斩获无数的大捷。每战下来，必受赞赏。正是上行下效，众将趋炎附势，及尽阿谀奉承之能事，众星捧月，把陈理捧到天上去了。
其实陈理一向是陈善的一块心病，陈善越想越觉得陈友谅不公。朱元璋决计再火上浇油，又道：“汉王毕其功于一役，这次大捷之后，势必称帝，大公子想想，他会立谁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