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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大喝:"你们都走不了啦。〃众人转头望去,只见温都率领麾下一千名武士,大步流星走来。那一千名武士都身穿黑衣,这么齐步而来,仿佛一片移动的巨大黑云,气势委实震慑人心。

元清平喜道:"二弟,想不到你也来了。〃温都'哼`了一声,却不答话。元清平见应天鹏等人在温都身边,又是惊讶又是诧异,问道:"二弟,你怎么回他们几个人在一起?〃应天鹏嘿嘿一笑,道:"秦王殿下,久违了。〃钦差大臣道:"我刚刚宣读完圣旨,他现在是太子殿下了,请你改称'太子殿下`。应天鹏又是一笑,看了看温都。

温都怒道:"你何德何能,能做太子?〃钦差大臣道:"这是皇上的旨意。〃温都道:"把圣旨给我看看。〃不待元清平递出圣旨,早已劈手抓在了手里。仔细看了一遍,脸色变得无比愤懑,大吼一声,竟然将圣旨撕得粉碎。钦差大臣大吃一惊,道:"晋王殿下,你撕碎圣旨,这可是欺君之罪。〃应天鹏道:"晋王殿下知道这圣旨是假造的,因此撕了。〃

钦差大臣道:"这是皇上亲手交给我的圣旨,怎么会是假的。〃温都道:"你们串通好了,因此假造了圣旨。〃钦差大臣见他颠倒是非,大声道:"你撕碎圣旨,我要上奏皇上。〃温都面目变得狰狞可怖,尤其目光寒冷,充满杀机,咬牙道:"只怕你回不了大都了。〃钦差大臣惊道:"你说甚么?〃温都忽然伸手,抓向钦差大臣,将他的喉咙抓碎。钦差大臣虽然死于非命,可是两眼仍然睁着,满是惊恐之色,显然死不瞑目。给元清平传旨,原本是大大的美差,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祸从天降,自己竟然丢了性命。

元清平大惊,道:"二弟,你杀了钦差大臣?〃温都满是黑毛的大手上粘满鲜血,他霎时之间失去理智,眼中满是血丝,张大嘴巴,露出满口森森白牙,仿佛变成了一头发狂的野兽,道:"我不但杀他,还要杀你。〃元清平道:",我们是同胞手足,你为甚么要杀我?〃温都怒道:"你抢了我的太子之位,我便要杀了你。〃言罢抽出弯刀,大声道:"杀了他们,岛上的人一个也不要放过。〃他身后的千名武士齐声呐喊,纷纷抽出弯刀。

原来当夜应天鹏抓住元清平,指挥使听说歹人劫持了秦王,不禁大惊失色,心想堂堂京师,天子脚下,歹人竟然胆大包天,劫持皇子,那还了得,当即点齐兵马,阖城追捕应天鹏等人。应天鹏武功绝顶,轻功更是独步武林,虽不惧怕,但是知道招惹上官府,势必后患无穷,麻烦不断,于是进了晋王府。

温都见他来到自己的王府,颇感意外,问道:"应先生怎么会来我的王府?〃应天鹏嘿嘿一笑,道:"许久不见殿下,我甚是想念,于是来瞧瞧你。〃温都知道他言不由衷,自是不会相信,道:"你会有那么好心吗?〃应天鹏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给官兵追杀,于是来到你的王府,你是皇子,官兵绝想不到我会进来。〃

温都终于知道他给官兵追得走投无路,因此来自己的王府避祸来了,当下问道:"官兵为何要追杀你?〃应天鹏道:"只因我劫持了你的兄长。〃温都吃了一惊,问道:"你劫持了我大哥。〃应天鹏嘿嘿一笑,点了点头。温都道:"你为何要劫持我大哥?〃应天鹏笑道:"还不是为了殿下你。〃温都大惑不解,问道:"为了我吗?我不相信。〃

应天鹏道:"殿下想过没有,你大哥是长子,而且身怀绝世武功,处处高你一等,只要他活在世上,你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我抓住他,逼他交出逍遥派的武学,然后毁尸灭迹。如此一来,你这个晋王就是皇家的长子了,以后天下不就是你的了吗?〃温都大声道:"胡说,他是我的大哥,你不能杀他。〃这声断喝,声音并不太响,显得中气不足。应天鹏见多识广,知道他已然给自己说动了心。这般说法,不过是装腔作势、掩人耳目的举动罢了。两人一个暴戾狂妄,一个阴险狡诈,竟然相谈甚欢。

经过深思熟虑,妥欢帖睦尔为江山社稷永固之计、为大元朝千秋万代之计,终于下定决心,册封元清平为太子。于十月间诏告天下,大赦天下。温都得知父皇册封大哥为太子,并已诏告了天下,不禁暴跳如雷、气急败坏,当下进宫,与父皇理论。

其时妥欢帖睦尔正在端明殿和迦玺真论说佛经,温都不经值事太监禀告,就怒气冲冲闯进大殿,大声道:"父皇。〃妥欢帖睦尔正闭目谛听迦玺真说经,听得温都的叫声,于是睁开眼睛。赵不花小步跑了进来,躬身道:"启禀陛下,晋王殿下着急要见陛下,不待奴才禀告就进来了。〃妥欢帖睦尔摆了摆手,赵不花当下退了出去。

妥欢帖睦尔站了起来,道:"皇儿着急要见朕,所为何事?〃温都咬了咬牙,道:"听说父皇已经诏告天下,册封大哥为太子?〃妥欢帖睦尔点了点头,道:"朕已下了诏书。〃温都大声道:"听说父皇要册封我为太子,为甚么却又要改封大哥?〃妥欢帖睦尔问道:"这些话,你是听谁说得?〃温都抬手一指迦玺真,道:"是国师亲口告诉我的。〃

妥欢帖睦尔问道:"国师,这些话是你亲口告诉晋王的吗?〃他的语气虽然平静,也没有龙颜大怒,可是神色冷峻,不怒而自有一股震慑人心的威严气势,让人莫敢直视。迦玺真诚惶诚恐,当即俯伏在地,道:"贫僧知罪。〃他自己认罪,已是承认泄露机密了。

妥欢帖睦尔事先再三叮嘱,不可泄露机密,可是迦玺真竟然鬼迷心窍,还是说给温都知道了。妥欢帖睦尔知道就算不赐死他,也绝不能留他在身边了,当下道:"你既然知罪,那就说说罢。〃迦玺真知道,只要皇上一声令下,自己的项上人头便会落地,于这生死一线之间,顿时大彻大悟,道:"贫僧此前六根未净,利欲熏心,以至犯下这等弥天大错,现在终于大彻大悟,请陛下许我回去西域潜心钻研佛法,普渡众生,为陛下祈福,为大元朝祈福。〃妥欢帖睦尔见他大彻大悟,收了杀心,道:"去罢。〃迦玺真当下退出大殿。

妥欢帖睦尔踱了几步,道:"你大哥性情文弱,读汉书穿汉服,看上去简直就不像蒙古人。而你的面目很像朕,又弓马娴熟,血性十足,朕一直就对你疼爱有加,也想把皇位传给你。大臣们很早就联名上奏,要朕早立太子,他们搬出汉制,说道立嫡长子,才是王道。朕存了私心,想传位于你,因此一直和大臣们拖着,还暗中扶持你。这件事朕只告诉了国师一人,他自能心领神会,可是他不能守口如瓶,朕自不能留他在身边了。〃

温都眼中喷出怒火,咬牙切齿道:"原来是大臣们从中作梗。〃妥欢帖睦尔道:"大臣们也没有错,你不要怨怪他们。〃顿了一顿,又道:"朕大病之时,你大哥服侍左右,任劳任怨,那时你在哪里?〃温都道:"儿臣在草原训练武士。〃妥欢帖睦尔点了点头,道:"当日你校场练兵,朕说过大病初愈,你也没有问候一声。〃

温都想了一阵,却没有想起父皇曾经说过'大病初愈`的话,可是父皇既然这般说法,他也只得道:"是儿臣疏忽大意了,请父皇不要怪罪。〃妥欢帖睦尔叹息一声,道:"你我是父子,朕怎么会怪罪于你?〃温都道:"既然父皇没有怪罪儿臣,就请收回皇命,封儿臣为太子。〃妥欢帖睦尔见他开口讨封,行迹近于无耻,越是觉得他面目可憎,只得道:"朕已诏告天下了,无法再收回皇命了。〃顿了一顿,道:"朕还要批阅奏章,你退下罢。〃温都沮丧之极,垂头丧气出了皇宫。

其实当日温都校场练兵,妥欢帖睦尔体恤众武士,要他们解甲,凉快凉快,可是众武士只遵从温都一人的号令,于皇帝之言,竟然置之不理,恍若不闻。众武士公然违抗皇命,妥欢帖睦尔犹是心生猜忌。他唯恐温都做了太子,拥兵自重,自己皇权旁落,因此改变主意,册封元清平为太子。妥欢帖睦尔和温都虽是父子,可是这些话,就算撕破脸皮也不能说出来,温都自是无从知晓。他只道元清平着意阿谀奉承,哄得父皇开心,骗到了太子之位,心中大骂元清平阴险狡诈,太不要脸。

应天鹏见温都气急败坏回来,当下询问缘故。温都道:"父皇原本是要册封我为太子的,可是大哥不知使了甚么手段,骗得父皇改封他了。〃一股怒气冲上脑袋,当下大吼一声,掀翻桌子。应天鹏嘿嘿一笑,道:"我当是甚么大事惹得殿动怒,原来竟然是这件事情。〃口气轻描淡写,显得满不在乎。

温都怒道:"这是小事吗?父皇已经诏告天下,册封大哥为太子,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太子了,可是我甚么都不是。〃应天鹏道:"从前你是晋王,以后仍是晋王,没有吃亏,也没有占到便宜,原该心满意足了。〃温都咬牙切齿道:"不行,太子之位原本是我的,却给大哥抢了去,我要抢回来。〃应天鹏道:"殿下想物归原主,倒也不是甚么难事。〃温都道:"你有甚么法子?〃

应天鹏一改常态,慢条斯理道:"此前我就说过,他是长子,又身怀绝世武功,只要他在,你便永无出头之日。〃温都听懂他话中之意,道:"你说杀了他?〃应天鹏嘿嘿一笑,算是默认了。温都虽然鲁莽,可是知道杀害太子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当下摇头道:"他是我大哥,我不能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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