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像一枚炸弹投在了凉亭里,轰的一声炸开了,秦思橙的脸色整个都变了。呆立了足足数十秒,她才扯了扯嘴角,强作镇定地笑着说,“这算什么问题?跳过!”
“任何问题都可以提,这可是你说的。”他扬眉,吃定了她。
秦思橙心里盘旋着无数个疑问: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难道说他看出什么了吗?是她表现得太明显?还是他故意抛出这个难题来逼她认输?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她现在都是骑虎难下,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因为不管答案如何,她犹疑的表情都泄露了她的心事。
偏偏小艾还在一旁起哄,“小姐,我们等得花儿都快谢了,你还是快点回答吧。”
秦思橙憋了许久,终于迸出三个字,“我弃权!”
在一旁早就等得干着急的丁玲跺了跺脚,唉声叹气地说,“哪有弃权这种玩法的,一点都不好玩!”
秦思橙哀怨地回头,“奶奶,您倒是帮我还是帮叶衍啊。”
丁玲倒是一点不给她面子,“当然是帮我的孙女婿!”
“奶奶!”
叶衍知道秦思橙脸皮薄,逼急了她恐怕会适得其反,既然她选择了逃避,而不是否认,那么可以肯定的是,他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一定是特别的。
所以,他主动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好啦好啦,弃权也行,但该罚的必须得罚。喏,你得把这颗酸荔枝吃下去。”
叶衍不再逼迫她索要答案,秦思橙暗自松了一口气,顺从地接过荔枝后就开始剥皮去核,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想要吃掉某种东西,并不是因为嘴馋,而是因为想要尽快让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剥掉了荔枝的壳,再将核也去掉,一想到那酸酸涩涩的滋味,她就忍不住咬紧牙根,她刻意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吃了那么一小口。
真的是一小口一小口,就好像是指甲壳那么小的一块,可是当那一小块果肉吃进嘴里后,占据味蕾的并不是想象的那股酸涩滋味,而是一股甜甜的新鲜果味,味道鲜美极了。
她豁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叶衍,他正含笑盯着她的脸,一对褐色瞳眸里有她看不懂的深情。
就因为这一眼,秦思橙整个人都慌乱了。
接下来大家继续玩游戏,而秦思橙则借口去解手,避开叶衍炙/热的视线,小艾问她要不要自己陪着,她笑着说自己能行,于是独自去了不远处的简陋茅厕。
出来的时候,放在轮椅上的新手机就响起了音乐声,她一瘸一拐坐回轮椅上,掏出手机划开了接听键。
“女人,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我好空虚寂寞,需要找个人陪。”电话一接起,便听到同学兼好友乔娜颓废的声音。
听到好朋友的声音,秦思橙的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了,“少给我装!没人赔的时候,你肯定是去酒吧找鲜/肉/哥/哥去了!”
乔娜可不是省油的灯,“喂,好容易让你逮着机会,你就开始嘚瑟了啊?老实交代,新婚洞房夜过得怎么样?”
一听说这件事,秦思橙就忍不住要抱怨了,“别提了,太狗血!我奶奶为了让我们圆房,居然把门给锁了!”
然后,秦思橙就将洞房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包括叶衍要她装圆房的整个经历说了一遍,听完之后,乔娜已经憋不住了。
“太搞笑了!我就知道,你天生就是来治愈我的!”乔娜在一瞬间化悲愤为喜悦,差点笑岔了气。
秦思橙却是懊恼得很,联想到刚刚被他逼问的那一幕,她手指紧紧地抠着手中的轮椅扶手,如果叶衍此时此刻就在眼前,她说不定真会扑上去狠狠咬他一口。
虽然那么做,她也会小小的心疼一把……可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既爱又恨的吗?
“话说回来,你跟你老公结婚这么多天,除了拥抱kiss,就没有点实质性发展,你们俩难道一直都在神交吗?我真是搞不懂,反正都结了婚,那么矜持做什么?要是我,那么大一个帅哥站在我面前,肯定是先扑上去啃个干净再说!”
“我呸!你个腐女!”
秦思橙的脸色早就涨得通红了,难免会想起那天早上看见的惊艳一幕:叶衍光果着身躯,精瘦的身材,毫无赘肉的腰腹,以及……
想到那副画面,秦思橙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虽然我跟他已经结了婚,可我们才相识多久啊,就,就,就那个啥……咳咳,反正不急啦。”
秦思橙没跟乔娜说起过她跟叶衍是协议结婚的事情,只是说她跟叶衍打算先慢慢谈恋爱,时机成熟后才会洞房,乔娜也没有怀疑,信以为真。
“你不急,我不信叶衍不急,我告诉你,秦思橙,男人可都是冲动的!”
秦思橙懵了懵,想着这几次叶衍的擦枪走火,屡屡犯戒,一次比一次更过火的行为,不由得警铃大响。
讪讪地笑了笑,她说,“不大可能吧,叶衍可是优雅的钢琴王子,人家有内涵,怎么会是你说的那种人呢?”
“内涵?哎哟我的天,秦思橙,你居然用这个词来形容叶衍。你知道男人在我眼里是什么样儿的吗?”
秦思橙呐呐地问,“什么样?”
“就两个词形容。”
“什么词?”
乔娜轻嗤一声,“食肉型和食草型。据我目测,叶大师属于食肉型。”
“……”秦思橙嘴角抽了抽,摇头说,“不可能啦,他……挺绅士的。”
“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他迟早会吃了你!尤其是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再绅士的男人也能变成野/兽!”
“……”秦思橙再次语遏,直盯着前方数十米远处,浑然不知自己正成了话题主角的某个男人,若有所思。
乔娜说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再绅/士的男人也能变成野/兽,可乔娜却不知,他喜欢的女人并不是她……
思及此,秦思橙的一双秀眉不自觉地微微蹙起来,看着远处那道高大的身影,有些出神。
心口有些微微的窒闷,刚吃过荔枝的口内竟莫名其妙蹿出一股酸酸涩涩的滋味,她敛了心神,打算推着轮椅往凉亭的方向去。
没多远就听见身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怪声,她蹙眉回头看去,却还来不得看清人影,一股极端刺鼻的味道掩唇而来,骤然间天旋地转,她来不及挣扎已是眼前一黑,整个人软绵绵地躺在轮椅靠背上,手里的新手机滑落在地。
紧接着,两个身穿迷彩服又戴着面具的男人用极快的速度,将秦思橙搬到了一旁的杂草堆里,看见她的手机掉在了地上,其中一个精瘦的男子忙弯腰将其拾起来,抽出电池后又迅速返身,遇另一名男子抬起秦思橙就朝无人的密林深处逃走。
两名男子将秦思橙搬上了吉普车,这才将脸上的面具取下,正是亮子和光仔。
喘了口气,光仔问道,“亮哥,那曹家的大儿子怎么办?”
“抓住了秦家的宝贝千金,你还怕抓不到曹家的大儿子?我拿她当诱饵,不怕鱼儿不上钩!傻!”说着,亮子甩回去一记白眼,发号施令道,“别说了,趁人没注意,赶紧开车离开!”
“哦,好!”
话落,光仔放下手刹,猛踩下油门,轰地一声响,吉普车沿着来时的路,驶出了果园。
秦思橙是在颠簸的车内醒来的,感觉到自己是躺着的,眼睛还被蒙着黑布条,双手都背在背后,已被绳索绑紧,就连双腿脚踝也无法动弹,且张嘴不得,唇上应是被人封了胶条。
她一下子慌了神,开始努力挣扎,并使劲儿蹬腿,这一踹,无意中踹中了某个男人的命根子,对方“哎哟”了一身,破口大骂,“麻痹的,被绑了票也不老实!不给你点儿教训,看来是不知道劳资的厉害!”
说着,就伸手狠狠地扇了秦思橙一耳刮子。
“啪——”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一个女人的脸上,可想而知冲击力有多大,秦思橙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半张脸都火剌剌的。
最糟糕的是,她不曾防备,对方又用了狠劲,这一个猛甩,她的脑袋被甩得偏向了一旁的车门上,刚刚好砸中某块尖锐的东西,发出沉重的“砰”声……
温热黏腻的液体自秦思橙的额角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眼底只剩一片血红。
她深吸口气,呼吸里立即涌入血腥的气味,喉咙口也一甜,下一秒喷出一口血箭,一阵晕眩,彻底昏死过去。
……
秦思橙离开凉亭去茅厕后,叶衍有些不放心,偶尔会回头看她几眼,方才的那个游戏,他小心试探,她不出所料地回避,他也就没再逼问。
后来她借口去茅厕,他也不好跟去,知道她脸皮薄,肯定是不会让他跟去的,再说她一个女人,他又是男人,一个男人跟着一个女人去茅厕,怎么着都让人觉得尴尬。
最后一次回头看秦思橙,发现她正在打电话,叶衍也就松了口气,后来又过了几分钟,却发现她迟迟没有回来,于是起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