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个董斌谈生意的时候，徐亮刚开始确实挺爽！因为从小到大也没什么人说过他好听的。
老妈就不提了，臭小子混小子的叫个没完。好不容易有个美女班主任吧，还是个严肃脸。虽然知道许书南老师私底下其实脾气很好，那也是最近的事儿了。事实上，徐亮虽然一直学习不错，但还是常年生活在恐惧的阴影之中。
忽然来了一个满嘴恭维的家伙，虽然不是妹子，听着也顺耳啊！
但是很快，他就察觉出问题了。
先是上网查了一下个人所得税的事情：根本不是他说的什么35%！只有20%！而且这个20%因为是聘请性质的合同，还可以通过合理避税的方式降低！如果是纯粹以徐亮的角度来考虑的话，不签合同直接给钱才是最划算的！在查询了这一点之后，徐亮心理就不爽了。
而且眼前这个小子进门就对着徐妈一顿穷吼。他自己平常跟老妈穷吼是一回事，但是外人过来闹腾这绝对忍不了。所以才会一脚踹出去……至于老妈那个掉钱眼儿里的家伙，不管她！没出息！
那现在怎么整呢？自己也从来没有签合同的经验，再说了，其实5000块钱已经很多了。不就是上台随便吹几句牛X么？爱怎样怎样吧。徐亮虽然已经没什么心气儿了，但是还是打算做这一票。
董斌：“行，该说的我都跟徐老师您说好了。那咱就签合同吧。一式两份，给您！在这里签名字就可以了。需要正楷签名，不能签花体字。当然了，您的试卷截图我也在网上看过了，那字写得真是书法家啊！这对您来说完全没问题！”
徐亮没着急签字，而是翻到合同的前几页，慢悠悠的看了起来。
董斌（有点慌了）：“徐老师，您可是时间宝贵的！这种合同虽然看着有十几页那么多，其实全是公式化套路的东西，没什么内容的，您直接签字就行了。哎您还是真是认真的脾气，怪不得能考这么好！”
徐亮没理他。
董斌焦虑的喝了口水：“时间紧迫，我后面还要专门为您准备很多事务性的工作，您……要不抓紧点时间？”
徐亮慢悠悠的看完。指着合同上的一处，问道：“这句话不太明白，你解释一下？”
董斌看着他指着的那一行字，愣了一会没出声！
徐亮面色更冷了！
那一行字隐藏在合同里大量无效文字之中，写的内容是：【乙方徐亮的出场费报酬四千七百元整，将以牛概念培训费的方式，充值到乙方徐亮的个人培训卡上。鉴于每一期的培训课程费用是伍仟元整，乙方徐亮支取出场费报酬的时候，需要额外补足余下的300元！】
董斌半天没说话！
满头汗！
这句话是他自己，把合同模板修改以后加上去的，这就意味着，徐亮以英语满分，高考满分之强势帮他们牛概念英语做宣传，不但没有报酬，还要额外付钱！付钱之后，就可以上他们牛概念英语的培训班！就可以去他们牛概念学英语！
徐亮：“所以我帮你们宣传之后，就可以用很低的价格在你们牛概念英语补课了？”
董斌说不出话！
徐亮：“我算算……5000块钱的培训费给免了4700，就交300块就行，史上最低的0.6折呀。抓宝网的双13购物狂欢节都没这么实惠的折扣，是不是？”
董斌支支吾吾，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
本来，从他的上级彭经理接到这个任务，就是请高考满分获得者徐亮来帮他们牛概念英语做宣传的任务的时候，真的是满打满算的五万块奖金，一分不少！但是电话里、接触后，董斌感觉这个学霸徐亮太好忽悠了，典型的除了学习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啊，所以他就一步一步的计划把钱从这里抠出来。当然了，跟彭经理汇报的时候还是说花了50000块钱，这样，中间差的一部分不就到他自己手里了么！
平常吃死工资拿绩效可没这么多！
但是没想到，没想到这个徐亮……这个高考学霸……他完全不傻啊！
不但不傻，反而精着呢！
其他人连看都懒得看的合同，那么小的字体，那么密密麻麻的，你都能看这么仔细？这尼玛才几秒钟就把我藏这么深的一句话给找出来了？
真的不愧是学霸，这回小聪明没完好，让人给揭出来了……
徐亮：“不好意思。”
董斌脑门子上的汗都滴到桌子上了：“要不我再改一改？可能是公司那边的人没搞清楚，我再问问。您别急啊你等一下我打电话问问，肯定是公司那边的人搞错了！哎哎徐老师您等一下您等一下您别走您别走，我这边真的是弄错了！”
徐亮都站起来了，又回头：“等着上你们的培训班？你们想让我再提升一下我的高考英语分？”
董斌心理那个郁闷。您是满分啊，英语试卷前前后后撸一遍一共也就一百五十分，还继续提高？怎么题？教您？我们敢教吗，就算您真的来听课，谁敢教您英语啊？英语老师都不一定拿满分！我们哪找个能教您的英语老师啊？实打实的英国人都教不了您的高考英语！
“徐老师，您再等等，肯定是我们公司那边弄错了。不是我的问题啊，我就是跑腿的！我马上就给您查出问题来，我马上就给您换一份新合同！”
徐亮：“不用了。”
走出咖啡店，徐亮心理不爽。这算什么事？考了个满分，记者还没来，媒体还没来，倒是商业人士捷足先登，结果就来了这么个事！要不是他心思细一点，这亏就吃定了！不但没有出场费，还要倒贴！社会上这帮人也太黑了吧？
另一边，董斌见这个事情捂不住了，赶紧给他的上级彭经理打电话，把情况说了一遍。
彭经理那是谁？那是干了七八年的老牌经理。董斌这种人那点小心思他一听就听出来了！想赚的外快扣点回扣香风了？他直接给董斌回了句：去人事那报道，办离职手续。
董斌：啊？？！！
彭经理现在都顾不得董斌那点小事，现在当务之急是把高考满分徐亮给拉回来。他直接挂断了董斌的电话，然后给公司商务部让他们加急重新做一份正式合同，出场费金额改成十万！先给出场费！然后再请徐亮讲课！
赶紧把这个事情办完，然后他亲自拨通了徐亮的手机号码！
彭经理：“徐亮徐老师啊，我是牛概念英语的商务活动总监彭毅。刚才可能是有些误会，我这边再给您传一份出场费十万元的合同！您请一定要……”
电话那头：“没兴趣。”
“啪”的一声，电话干脆的挂了。
一点缓转余地都没有！
彭经理心都凉了，自从干这个经理，还没让小他十多岁的人挂过他电话！
但是现在这个事情，他还没法发火。因为他不请徐亮宣传，就有别的那些教育机构请！徐亮的新闻效应是他们牛概念英语最先意识到的，但是很快其他的教育机构也会意识到这个问题，也都会去请徐亮！如果被别人抢了先，这个锅就得他彭经理去背！彭经理眼看徐亮这条路是走不通的，本来十分沮丧，但是转瞬之间，又想到了一个新的补救办法。
徐亮这一边。
他现在是一听牛概念英语的名字就头疼，后面来个莫名其妙的什么总监，直接就被他挂了！这牛概念英语，人品太次！这么一会，电话忽然又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竟然是章大小姐。
“你在哪？来学校啊！”
“别提了，想赚点外快结果没搞成。”
“怎么回事啊？另外许老师找你呢，就在我边上，今天什么日子你不记得了？填志愿你都不来学校的？还要我打电话找你？”
徐亮：“都忘了这事儿了。许老师在你边上呢？找我？”
“对，找你，快点来学校。”章凝云说道，然后声音变小了那么一点，“还有，我也找你有事。”
俩大美女的事儿，徐亮都是知道的。这会眼看着都下午三四点了，连忙赶着去学校。教室也不去了，直接跑到许书南的办公室。推门一看，她俩都在呢。
“许老师，不好意思来晚了。”
许书南：“别人都填完志愿就剩你。忙什么去了？”
徐亮：“烂事。”然后把让牛概念英语的办事员董斌坑了的事儿简单一说。
许书南静静听完。隔了那么一会，都没说话。
漂亮的眼睛却眯了起来。
半晌，她才语气平稳的说了四个字：“坑我学生？”
章凝云看着许书南的表情，觉得她和平常不太一样！不像平时那么淡定！从来没见过许老师的这个表情！至于徐亮的心里面，可是听得出来的！许老师那是护着他的！
就在这时，许书南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忽然响了。
许书南按下免体键接听，电话另一头是个略带焦急的口气：
“请问是一中高三毕业班的特级英语教师，培养出今年高考唯一的满分学生徐亮的许书南许老师吗？”
许书南：“你是哪位？”
“我是牛概念英语的商务事务的总监彭毅，我们为您准备了十万元的出场费，想请您帮我们出席一个活动……”
许书南听到这里的时候，嘴角泛起一个极微小的弧度。好像是在微笑！
徐亮在旁边，手势示意：就是这个人！就是他们公司！
许书南安静坐在椅子上，表情平静的听完这个彭毅经理说的一大长串话，然后停顿了五秒钟，平稳说道：“可以。”
许书南说了俩字可以。旁边的章凝云没听懂！
徐亮也没听懂！
许老师不是向着他的吗？怎么又说可以了？
但是，许书南的话还没说完，正在那边连声道谢的时候，她又继续平静的补充道：“十万？有点少吧？”
电话那头的连声道谢戛然而止！
章凝云再次愣住！
徐亮表情一变！然后他听懂了！
许老师您厉害啊！
牛X啊！
原来您心理是想要这么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