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牢中的杜郎中洗干净了身子,浑身感觉清爽,在牢房中的这些日子,对他来说真的算受够了,不管是出不去还是看不到妻儿,不曾想过囚徒是这样的感觉。
柳承玉被征召去了京城,说是弘文馆需要修缮古典,就把这个管宗卷的给带走了。杜郎中这下是真的意识到,自己在安平县原来看起来只是看起来风光。
不知疲倦地喊了多少天冤情,总算把中央派来的官员给惊动了,对方说的很清楚,既然搜集出证据是你杜郎中贪赃枉法,那么你就要搜集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至少要证据里头出现的十户人家为你做保人。
这下杜郎中就算抓住了救命稻草,联合家人们给安平县的各类人送礼的有,叩头的也有。
曾经有个因为卖肉而得罪了街头贩子的,看到是杜郎中来了,还是愿意给他做担保,但前提是不能影响到自己。另一个青楼女子是杜郎中的情妇,杜郎中瞒着家人把女子给包养了,几乎整个安平县都知道此事,因为青楼女子又被其他人给调戏,杜郎中一念之间,将粮仓中的粮食给做了假账,把女子赎身,还了她一个自由身。可不曾想到,女子一旦有了自由身后,一旦在杜郎中出事,转头就嫁给了一个商贾,没多久就跟着他走了。
都还没结束,杜郎中算是个黑白通吃的聪明人,给了土匪一些好处,暗中摆平安平县附近治安紊乱的情形,此事王格冒心知肚明,但从来不提,好处是怎么来的?自然还是老样子,可是哪有人会让土匪给官员做证明的?这条路更是走不通。
至于被检举出的裁缝店和酒肆,包括虎踞阁和望青楼两地,林老爹和杜郎中的联系算是十分密切,但是一旦和贪赃枉法、贿赂官员扯上了关系,只怕是生意不保,手底下多少人就会流离失所。这么多年林老爹维持收入的一个不二法门,就是暗中会收留一些所谓的“黑户”,这样的人口工资从来都不高,并且勤劳能干要求还不多,黑户们心里都清楚,除了林老爹给了他们一个暂时的庇护。对于老朋友杜郎中,林老爹心里还是拎得清,要是帮了他,自己可能就玩完,最终一番思量,还是选择放弃了。
匡相德嘛,阿宁被韩冲带走私奔后,对望青楼就是严加管教。直接关了所有人禁闭,曾经生意不景气时,那正是罕见大雪灾,杜郎中在那时给匡相德借了一些钱,可杜郎中算不上什么仗义帮忙,这钱可算是高利贷。粮食私自贩卖和匡相德有很密切的联系,原因很简单,在那些青楼女子出去演出时,许多粮草不方便在安平县消化掉的,都让她们坐的马车给运了出去,这样一来二去,给了匡相德一分力。如今东窗事发,谁都知道不能帮助什么杜郎中,原因很简单,在匡相德认为,一旦是帮助了他,给他做了保人后,就等于是自首了,认同自己是有罪的。
无奈之下,杜郎中只得去找了张老大这里。张老大因为自己弟弟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看到杜郎中这个扫把星来了,从囚牢里头来的人上门,算是什么好事?好死不死的张季锋此时又生命垂危,张老大一气之下,用扫帚把杜郎中这老头给打了出去,一点面子可都是不给的,最终杜郎中算是心灰意冷,扭头回去。
中央官员:“此行你可是找到了十个保人,为你担保了?”
杜郎中声泪俱下:“回禀巡查,没有。俗话说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不过就是这个意思。但是我就算是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为民除害。”
王格冒兴奋地拍打桌面,大声称赞李不二做事果然干脆利落。
王格冒:“交给李捕头做事,果然是最为让人放心的!”
李不二面无表情:“没有什么,不过就是去传个话,是个人都会做。”
王格冒盯住李不二,往他身边走过去。
“好在我预先就想到了有这么一出,果然早准备就是好的。”
衙门里头暗流涌动,里面藏着王格冒的阴谋。很显然,王格冒在背后一手操纵了这一切。他先是跟中央官员求情,说是杜郎中这么些年尽职尽责,虽然有行为不当,但是深受百姓爱戴,中央官员自然是不信的,法就是法,但人情怎么能开脱罪名?
好在王格冒苦口婆心,再三劝说,才让十个保人的想法被中央官员给接受。但是,事情远远不是表面的这么简单。王格冒很清楚十个保人都是谁,另外安排了李不二等人,去十个保人里头动了手脚。跟他们说清楚,中央官员此行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想要为杜郎中开脱,而是要斩尽杀绝,拔草除根,直接将牵连到的人一网打尽。
说出这番话后,几乎所有人都被震慑住,清楚自己要帮助杜郎中无疑是走入火坑之中,谁都不敢毫无顾忌地帮助他,更多的是看到了杜郎中的下场后,想象到自己的妻儿可能遭此大难,纷纷避而远之。
之所以是妙计,就是因为王格冒想到了张老大,绕了这么一圈,唯独没有告诉他们家这个消息,并且自己上门去说了反话,说是杜郎中前来就是要揭发张老大的,中央官员怀疑张氏家族有不良嫌疑,王格冒为他们尽力开脱,希望他们好自为之。所以张老大对此感觉到莫名其妙,不明白杜郎中此行的目的,直接将杜郎中赶跑。
这就正中王格冒下怀,杜郎中最终选择将张老大一家都给揭发了,弄的彻彻底底,鱼死网破,大义凛然。从张老大赶杜郎中出去,到他自己也入狱,前后不到半天,事情就结束了。
中央官员异常愤怒,地方痞子竟然搞得安平县乌烟瘴气,隔天就要问斩。还没等到张季锋病情好转,自己的哥哥就和杜郎中一同被推到法场去了,整个安平县的人都来围观。
杜郎中到死时,反而超脱了世俗的羁绊,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看看你所做的,我说过你会遭报应的。”
张老大发出声嘶力竭的喊叫:“凭什么啊?关我什么事啊?那么多人凭什么就告我啊!你个歹毒的老东西!”
法场上人们熙熙攘攘,都在期盼着血洒法场,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