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桃走在前面,罗甘紧紧跟随,一层层红纱布拂面,颇有迷离之感。
幸福来得有些突然,上一刻还是千钧一发将被压走,下一秒就是技惊四座揽得美人归,不可思议,难不成这就是游戏光环?
看着珺桃曼妙的背影,罗甘陷入陶醉,甜蜜转瞬烟消云散,想一想这仅仅是游戏中,别的玩家怕也是经历过这关,斩了龙当了猪,跟这珺桃……
越想越是不堪入目,亭亭玉立的一美女怎么堕入风尘?越想越可惜,也是好端端的蛋糕给人分着吃,越想越不是滋味。
珺桃止住前进的脚步,罗甘险些撞上。
珺桃面带笑意:“到了,请。”
罗甘入屋,一间宽敞的客厅,摆放琴棋书画,麝香味芳香四缕,沉香木点燃颇有格调。这放到现代,应该就是茶室或会所,但绝不会让人想起轻佻的地方。
珺桃用桃花扇示意罗甘坐下,罗甘视野中桃花扇仍然闪烁着光芒,这扇子肯定是一条线索,跟案件有什么关系呢?
罗甘坐下,陷入沉思,不一会儿珺桃已将茶沏好,放在罗甘面前。
珺桃:“看先生不像县城本地人。”
罗甘:“哦哦!之前是在别处打点家中产业,现在来安平县做点小生意。”
这话也是一种本能反应,罗甘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一下子吹牛也不打起草稿,怕是觉得这美女要是知道自己只不过是种种庄稼没志向的小人物,这良辰美景大概就余额不足了吧。
珺桃似乎立刻明白:“是最近刚开张的裁缝店吗?”
罗甘见这线索对上了,赶忙点点答“对”,但珺桃看起来还是有些惊讶。
珺桃:“都说如今太平盛世,大家都纷纷念起书,盼一朝求得好官名,那先生一……商贾,读书是为了什么?”
罗甘忙不迭:“读书并非只为功名,成王侯将相。我把读书看成是修身养性,对自身的升华。”
珺桃微微一笑,眼间像一根芦苇荡漾,笑靥如花。
珺桃:“可真是高洁,先生渴望的是成为隐士吗?”
罗甘:“隐士?”
说到隐士,就想起那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两袖清风如菊高雅,自己肯定到不了这个地步,如今也将隐士之名压在自己头上多少有些可笑。
罗甘:“倒也没有,远到不了那个境界,只是对他们很是崇敬。”
珺桃:“呵呵,先生很是谦逊,那对哪位隐士更是崇敬一些?”
罗甘深思熟虑,突然忘记了陶渊明是哪个朝代的隐士,担心贸然说出乱了时间,造成不良后果,一直在脑海中翻找有没合适的隐士,一下子想起琴。
罗甘:“我个人较为推崇嵇康。”
珺桃两眼微张,桃花扇开始摆动,似乎对这个答案十分有兴趣,淡然的笑意摆上了脸颊。
珺桃:“这位隐士是真性情!”
罗甘开始发挥:“更是跟姑娘你一样,弹得一手好琴。”
珺桃莞尔一笑,只觉得面前这人也开始有些那么些可爱。
珺桃:“琴,也是要遇知音,曲高和寡说的就是嵇康。”
罗甘:“何尝不是呢?不要功名,不随世俗,不畏强权,不惧死亡,既然是隐,那就是不。”
珺桃更是讶异:“这几句评论,倒真说到点子上,既然是隐,那就是不,有趣!”
罗甘自得其乐,就那么些墨水没想到也能得到称赞,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遂接着问珺桃姑娘。
罗甘:“姑娘,那你青睐的隐士是什么样的?”
珺桃倒是脱口而出,不是突然想到的答案:“喜好王戎这般的,有烟火气。”
罗甘疑惑:“王戎?这个答案可真的是特立独行,这位可是竹林七贤中最不隐士的,后来当了官留下的传闻都不太好。”
看着罗甘这样苦苦得不出答案,珺桃更是觉得得意。
珺桃:“那就看大家怎么看隐士,世人偏好看隐,我则看士,光是有才放着性子,就有恃无恐,有人为了保持自己高洁的品相,又不得不伪装成梅兰竹菊,实际上……呵,可不就是那淤泥吗?”
罗甘这下理解其中意思:“那既然如此,隐士不就是个伪命题吗?大家都不能理解,也暗自揣测个中奥秘。”
珺桃:“伪命题?”
这‘伪命题’可不是这时候说的话,可平时说的顺口还是给托出来。
罗甘干笑:“哈哈!随口这么一说,也就说姑娘觉得隐士实际上是不存在的了?”
珺桃作出深沉的模样:“也许有,但我还是喜欢不完美可是真实的。隐士未必真要居于山林之中,即使出仕也是隐士,终究还是看自己的修行。”
罗甘:“修行?”
珺桃:“你不觉得上天是在给每个人考验吗?我就不觉得帝王将相有什么可羡慕的,王有权势,可终日担惊受怕有虎傍君侧,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国力不强而国家沦丧,国家富强则内忧不断。”
罗甘心想,一青楼女子,竟然生的如此多感悟,暗自惊叹。
罗甘端起茶杯敬珺桃:“倒不如我们如今借茶聊天地畅快。”
珺桃端起茶杯回敬:“是啊,一杯一觉又是一天,没太多忧虑。”
罗甘:“历史吧,也是惊人地相似。”
珺桃:“哦?是说今朝诗人风骨?”
罗甘摇头:“听过一句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无论换了哪个朝代,都有内忧外患,历史就像同个人,穿着不同的衣裳登台演出一样。”
珺桃哈哈大笑。
珺桃:“这是我听过对历史评价最是有趣的,今夜真是受益良多。”
两人交杯饮茶,也不沾酒,像知己一般畅所欲言,相谈甚欢。
罗甘盯着这桃花扇,心想时机应该也差不多高问问了。
罗甘:“姑娘,对你这把扇子十分有兴趣,想拿来看看。”
珺桃稍微有些警惕,担心罗甘别有用心,但随后还是将扇子给出去。
细看这扇子,十分精美,木雕还是木质都是上好的,上面有桃花的工笔画,洋洋洒洒写着几行字——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好诗!可罗甘总觉得哪里不对,还是将扇子还给珺桃。
没多久后,两人告别,罗甘回到客栈看着二虎依旧鼾声如雷,摇摇头不觉得时间过得真快,罗甘捂着耳朵侧身躺在二虎身边,慢慢合上眼。
突然罗甘一睁眼,越想越不对。
罗甘:“不对啊,这桃花扇上面的诗,总觉得不是当代的,这不是唐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