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吟和皓然正在客厅内等待着伯年的消息,皓然怎么会相信梦中的事呢,一直在劝香吟不要太多担心,“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看太阳都要落山了,肯定是没有找到什么,别再想那么多了。”
香吟何尝不是希望只是一场梦呢,她正自我安慰着,就看到一个家丁匆匆地跑了过来,不由紧张地站起身来迎了上去,心跳加速地问:“怎么样?”
那个家丁气喘吁吁地道:“夫人,……,老爷,……,二小姐,二小姐……的尸骨找到了,马上就抬回来了。”
“啊-”香吟顿时眼前一黑,站立不稳地倒了下去,皓然飞身扶住她,“夫人-,夫人-”他仍是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云嫣……她真的去了,天呀,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伯年等人到了门口,刚醒过来的香吟扑了上去,抓住伯年的胳膊:“伯年,是你二妹吗?是她吗?”连心都在颤抖着。
“伯年,你可辨认清楚了,是云嫣吗?”皓然仍抱有一线希望,扶着香吟盯着他问。
伯年咬着牙,痛不欲声地望着他们,沉重地点点头,就连他自己也还没有办法接受呀。
香吟由皓然扶着走到尸骨旁,蹲下身子颤巍巍地伸出手掀起白布,抚着这具白骨,泪如雨下,“女儿呀,女儿……到底是为什么?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云嫣,难道爹一心让你好却害了你吗?”皓然也不禁潸然泪下,他心中明白她是为了什么,是自己逼她走上这条路的,让她选择了这种方法解脱。
孟府顿时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之中,除了一个人,肖金彤,只有她面无表情地站在角落看着所有人为自己难过,为自己流泪。
灵堂很快设好了,皓然一直陪伴香吟左右,他实在是担心她会支持不住地再次晕倒,三更已过,香吟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皓然对伯年和江雪道:“你们回去休息吧。”
“爹,我没事,我想多陪二妹一会儿。”伯年和云嫣的感情一直都很深,除了朱玉龙这件事自己不可以帮她,平时可是会为她做任何事的,就是充当她的试验品也没有皱过一下眉头,可是就是因为这一件事就让自己永远地失去了这个好妹妹呀。
江雪靠在伯年身边也没有动,可是眼皮却已经开始打架了,二姐,我可不是不难过,可是我实在是太困了呀。
“女儿,听说半年来你阴魂不散徘徊在无名湖,一定是怨气难消吧,你在怪爹不让你和朱玉龙在一起逼你嫁给俊文吧,爹这么做,只是希望你可以过的好一点儿,可是没想到却……,女儿,难道你要让爹一辈子内疚吗?如果你在天有灵的话,就告诉我,是不是爹错了,是不是?”皓然望着她的灵位道,心痛难抑。
“爹,你不要这样了,二妹这样,谁也不想的,你也别太自责了。”伯年劝道。
“香吟,你在想什么?”皓然注意到香吟四下张望眼神充满期待地寻找什么,不由问。
“她要来了。”香吟感觉的到她的存在,她的眸子迸发出期翼的光。
“谁要来了?”皓然不解地问。
“云嫣,云嫣要来了。”香吟很肯定地说着,已经感到了她在接近,在接近。
“啊-,娘,二姐已经死了,如果……那不是鬼?你别吓我。”江雪一下子眼睛瞪的大大地紧紧抓住伯年的胳膊,惶惶地左看看右看看。
“鬼又如何?她还是我们的亲人呀。”伯年拍拍她安慰道。
“可是…….可是……”江雪还是很害怕地躲在他的身边。
此时一阵风吹过,房中的烛火都熄灭了,门“吱”地动了起来“怦”地关上了。
“啊呀-”江雪吓得抱着伯年,把头埋在他的怀中,“大哥-,我怕-”
屋内静的吓人,皓然大声道:“云嫣,是你吗?如果是你回来了,就出来吧,这里没有别人呢,只有你的爹娘兄妹,你不要害怕。”
“可是我怕。”江雪颤抖着小声道,伯年望着她不由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一个白色的人影渐渐出现在灵位前,背对着四人,一身白衣,长发披肩。
“女儿-”香吟梦中曾经见到过她这个样子,确定是她,就要扑过去却被皓然拉住。
云嫣幽幽地道:“娘-,爹-,大哥-,小妹-,我是来辞行的,如今可以入土为安总算了了我的一件心事,我只希望可以将我葬在无名湖柳树下,娘,这把金锁就给金彤妹妹吧,我已经用不着了,我走了……”白影渐渐散去,灯奇迹般地又都亮了,屋子里充满着一种别样的平静。
香吟看到灵位前放着的金锁,她走过去拿起来,在手中来回地抚着,就像是爱抚着云嫣娇艳的脸庞,女儿,你是在让我把金彤当成亲女儿看待吗?
一夜之间,香吟的头发白了,人也苍老了很多,云嫣看到她心中甚是难过,欲言又止默默站在灵堂的外面,香吟看到了她,叫道:“金彤,你过来。”
她走过去,轻问:“伯母有何吩咐?”
香吟将金锁在她的脖子上,望向云嫣的灵位:“这是云嫣姐姐留给你的。”金彤会意地走到灵位前上了三柱香,以示哀悼。
当云嫣跳入湖中,感到一切都在挤压着她,世界在逐渐变得模糊,昏迷之后沉入了湖底,被湖底的长藤缠住,才会一直都没有浮出水面。
当她发觉自己身子好轻好轻时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脱离了自己的躯体,我死了,我已经死了,她初确有一种恐惧,而后便看透了,对于自己活着跟死了已没有了分别了呀,于是她白日留在湖底,夜晚浮出湖面,如果搜抓游魂野鬼的黑白无常经过她便隐身金锁内,这金锁让她逃过了黑白无常的神眼,锁住了她的魂魄。现在她要让金锁将魂魄锁在金彤的身体内,在自己弄清楚一切之前不能让黑白无常发现自己。
下午时分,一匹马闪电般向孟府疾驰而来,到了孟府外用力勒住马缰,从马上跳下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风尘仆仆的样子看起来是连夜赶路而来的,英俊的面孔格外肃然,大步进了孟府。
“二姑爷,二小姐她……”有家丁迎了上来,哽咽着摇摇头,怎么说的出口。
“带我去灵堂。”原来他就是云庄大少爷云俊文,他急急地道。
那家丁领着他来到云嫣灵堂外,俊文混混噩噩地走过去,站在灵位前望着那冷冰冰的灵牌,云嫣,这是为什么?你怎么会这么傻,这到底是为什么?闭上眸子紧紧咬着玉唇,有一股咸咸的液体滴落在心头,她就这样一走了之了,竟然完全不顾自己的感受。
皓然叹了口气,劝道:“俊文,云嫣命薄福浅,也许这是天意吧,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俊文点点头,毕竟他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虽然他一直都知道,从云嫣嫁给自己的那一天就知道她心里有一个人,他不知道是谁,但他知道云嫣一直都忘不了那个人,无论自己怎样对她好,她都视若无睹无动于衷,可他从来没有怪过她,她却还是选择了这样离开。望着那孤零零的灵牌,抑制着内心的伤痛,默默地道:云嫣,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为你办到,任何事只要你想做我都可以答应,可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条不归路。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几天后,虽云嫣已经入土为安了,孟府的气氛仍是很凝重。
俊文独自坐在凉亭中,已经有太久没有这样静下来让自己回想一下往事了,身子靠在亭柱上,让思绪在回忆中飘荡着。
从小他便尽得云中鹤真传,十二岁便帮云中鹤做事,一切都要做的尽善尽美,转眼六载,他已长大成人,酒色对他而言似乎都没有什么吸引力,也就没有想过要成亲,一心帮云中鹤打理云庄事务,上门提亲的人几乎把门槛踏破,可看了画像的他不是摇头就是沉默,不是那些女子不美,只是总是觉得少些什么。
两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中意的,其实他是无所谓了,可这就成了云中鹤的心病,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云中鹤到孟府和孟皓然的一次叙旧,竟然订下了他和云嫣的婚事,既然爹已经做主了他也就没有反对。
在他的印象中,云嫣给他的感觉只有一个字:静。
小时候他曾经和爹到过孟府,那时候其他的孩子都在一起玩耍,只有她一个人静静地捧着书在无人的角落里看,整个人都是那么安静,安静地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就算是和别的孩子在一起,她的话也总是最少的,只是微笑听别人说,只有别人问到她,她才会说话,随着年龄的增长,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是那样呢,他竟然会有一种好奇一种期待。
喧闹过后,洞房中静静的,只有红烛摇曳着,俊文坐在她的身边,她还是这样的安静,他的脸上不由浮上一抹笑容,轻轻揭开红盖头,虽然她一直低着头,但那晚她的确很美,美的让他心动。
第一次见她,她还只有十岁,那时对与她的长相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很清秀,可是没想到八年的时间居然可以让她出落成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
他伸出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虽然他们之间还很陌生,可他愿意让她不觉地孤单,但是下一刻他惊呆了,一颗泪珠从她俏丽的玉颊上滑落,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凉凉的,湿湿的,“云嫣,你怎么了?”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流泪,忙问。
云嫣只是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她深深知道已经和他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就是云家的人了,她什么也不能去想,她可以感到他温柔地抚去她脸上的泪痕,可是她的心还是很冷很冷。
“云嫣,是不是……你不满意我们的婚事?”俊文的心有些沉,难道她不是自愿的,还是另有原因,他需要知道自己的新娘为什么会流泪。
云嫣早就知道他是个好人,更是个好男人,自己的问题怎么可以让他来承担,她还是摇摇头,不再让泪水流出,就让泪水流入心中吧,一滴一滴,洞穿心扉。
俊文伸臂揽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吧,女孩子离开家,总是有些难以割舍的,体贴地低语道:“折腾了一天很累了吧,休息吧。”
云嫣一直都没有直视他的目光,她不想让他窥探到自己内心的痛楚,只是顺从地任他宽衣解带,而她这无异与羞怯的表现让俊文不由心潮澎湃,拥紧她的娇躯俯首覆上她的唇慢慢倒在龙凤塌内,回手熄灭了红烛,龙凤帐缓缓落下。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云嫣无助迷茫美丽的眸子中凝聚滚落,虽然她把头扭到一侧,俊文还是看到了,她为什么一直不敢和自己的目光对视?为什么在自己的热情下仍如此冷漠?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俊文握住她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己,可是她还是把头扭开了,他似乎明白了她的心中有他永远不了解的地方,紧紧拥住她低沉地问:“是谁?”
云嫣却仍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安静地像是不存在一样。
“为什么不回答我?”俊文摇着她的身子,心在隐隐作痛。
云嫣终于第一次望向他,目光如此悲凉凄怨:“有必要吗?云大哥,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就让我留一个地方给自己好吗?”
俊文第一次感到了什么是失败,他没有再逼她,无力地放开她,良久的静寂之后轻道:“睡吧。”
第二天,他就又开始帮云中鹤做事,比以前更卖力地做事。回到家,云嫣会为他准备好热水洗脸,为他准备好茶水,会为包扎伤口,却从不问他去哪里了,干了什么,为什么受伤,她和他之间的话很少很少,似乎已经达成了默契,谁也不会逼谁回答什么,谁也不会打破这种默契。
云嫣在一天天憔悴,俊文看得出,他愿意为了让她开心做任何事,但是她从来都不要求他做什么,所以她一直都不开心,直到有一天她出了云庄再也没有回来,从此消失。
现在她真的就这样永远离开了,留给自己的却是无尽的伤感和痛苦,云嫣,我知道你一直都忘不了那个男人,一直都放不下那个男人,可是为什么你还要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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