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博堃话音刚落,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经过这一日的折腾,他身上的玄金色锦袍已经凌乱的不成样子,还隐隐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药味,领口和袖口似乎都被汗水浸湿,上面的青竹图案已经模糊不清。
苍月震惊的看着如此模样的拓博堃。不觉要感叹,如辽王这般尊贵高傲的性子,何时有过这般狼狈萧索的时候。
除了他们这一众护卫,主子一贯是独来独往的性子,绝对不会跟其他人单独呆在一个房间内超过哪怕一刻钟,可主子竟是跟纳兰四小姐呆在一间屋子里面超过了八个时辰。
这期间,拓博堃不曾换过衣服,不曾进过任何食物,就是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拓博堃对幕凉的付出,完全超出了苍月等一众护卫所能够接受的范围。但眼下看来,他们家主子对于纳兰四小姐的付出远还未到底线的地步。或者说,王对四小姐,并没有任何底线!
“本王的话都听清楚了没?”拓博堃用手擦了擦唇边的血迹,一边说着一边推开苍月递过来的手帕。
苍月先是一愣,继而沉声说道,“苍月听清楚了!一定会按照王吩咐办事。”苍月收回手帕转身驾着马车离开书院。只是心底的震惊远未平息。
主子如今这性子,真是跟之前天壤之别了。以前主子一双手拿的最多的就是兵器,不喜碰触陌生人的东西,就是手背被陌生人的衣摆扫过一下,主子擦过手之后也会扔了手帕。可是刚才,主子竟然用手擦着唇角的血迹,并且没有任何别扭的神色。主子如此改变……应该都是因为纳兰四小姐吧!
苍月刚刚雪原部落回来,对于过去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并没有雪豹等人熟悉,却是惊觉,此刻在自己面前的王,除了这一身冷酷霸道的气场还在,其他的,绝对是天翻地覆!
昔日北辽众人眼中草包无能的将军府四小姐,是如何带给王如此大的改变呢?
苍月始终无法想象和相信。
马车内,拓博堃身子重重的靠在车壁上,浑身的力气都用光了,整个人好像全部被掏空了,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若是此刻还有唯一的一样精神支柱在支撑着他,那便是等他身体恢复之后,一定要好好地找纳兰幕凉清算这笔账!
缓缓闭上瞳仁,拓博堃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全身上下却没有一丝的放松,相反的,被她前一刻那冷漠薄凉的眼神刺激的,四肢百骸没有一处不痛的。
那个女人……无心冷情不说,竟然在那种情况下还能睡着了……真真是比跳起来骂他个狗血淋头还要来的打击沉重!
马车奔驰了半个时辰,快速拐进了辽王府的后门,苍月停好了马车回身掀开车帘,却见拓博堃身子歪倒在车壁上,眉头深锁,瞳仁紧闭,面色晦暗无光,唇瓣呈现丝丝青紫的感觉,放在膝盖上的手无力地垂着,昔日高大挺拔的身姿,在此刻,竟是微微向前弓着,身上的玄金色锦袍已然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同他此刻的气色一般,暗淡无光。
他的头轻轻地靠在茜纱窗上,任由窗户敞开了一条缝,冷风呼呼的灌进来,将他如墨青丝吹散吹乱,凌乱的贴在他汗湿的面颊上,昔日绝世冷峻的五官,经过那八个时辰不眠不休的付出,如今,一日之间,就好像消瘦了一大圈,面部轮廓更加立体分明,更显瘦削。
苍月皱眉看着这般拓博堃,不知他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但见他面颊上是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马车茜纱窗的窗户还开着一半,他的面颊就如此被冷风吹了一路,他却毫无知觉。
或者说,他想动动手关上窗户,却是虚脱的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主子!”苍月喊了一声,拓博堃一点反应都没有。
苍月脸色微微一变,急忙转身招呼银狐,“快!主子昏了!派人去前门迎一迎,看看苦行老人来了没有!让他给主子看看!”苍月说着跳上马车,将拓博堃背了下来,银狐也急匆匆的赶过来,扶着苍月背上的拓博堃脚步匆匆的进了东院的书房。
书房门口,苦行老人已等候多时。
银狐和苍月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苦行老人都是一惊,他们马车的速度已经不慢了,可是这苦行老人一把年纪,且是走着来的,竟是比他们还快,这苦行老人的功力究竟是有多深不可测?
苦行老人抬头看了一眼昏迷的拓博堃,一言不发,转身进了书房。
……
接下来的十五天,整个北辽并不太平。
因为还有一个月就是辽皇每三年一度的选秀盛典。按照王朝规矩,后宫选秀,邻邦之间都要互赠美人。三年前十八部落联盟的族长选妃,辽皇也送了四名绝色美女过去,十八部落联盟的族长也一一笑纳。
如今,恰逢启星之光即将降临,四周邻邦具是蠢蠢欲动,借此机会,要来争取这百年一遇的启星之光了。
就在拓博堃刚刚闭关的第一天,北辽邻邦十八部落联盟的族长已经派了一对仪仗队浩浩荡荡的从十八部落出发,最晚二十天即可到达北辽,而波斯国更是在三天前就有使者来到北辽,送上一纸和亲书后,便留在驿站,静观其变。
至于这几年代替雪原部落族长主持大局的白家家主,更是派出仪仗队出发前来。
辽皇多次宣召拓博堃进宫谋划良计,皆被拓博堃的护卫挡下,说是拓博堃偶感伤寒无法出门。就是辽皇派来的御医都被护卫拒之门外,辽皇在宫中大怒,宣召了一众朝臣觐见,似乎是要借众人之力逼拓博堃献身。
与此同时,幕凉在皇家书院休养了十五天之后,正式接到宫中圣旨,要她回一趟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