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凉看向耶律宗骁的眼神,已经不仅仅是嘲讽,而是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寒彻冰冻。
薄唇勾起,笑得比之前还要肆意无情。
“耶律宗骁,你告诉我这个干什么?是想打击我吗?想看我心痛?看我难过?看我因为拓博堃竟然有事情瞒着我而愤怒!然后去找他算账,跟他大闹一场!最后两败俱伤是不是?”
幕凉的声音冷到了骨子里,眼底一片黑色的风暴。
耶律宗骁身子微微一凛,瞳仁闪了闪,声音有一丝暗哑,“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幕凉……”
“你这幕凉幕凉叫的还真是顺口!可是我听了就一个感觉!恶心!知道吗?”幕凉后退一步,看向他的眼神比之前还要无情冰冻。正如她说的一般,他让她觉得恶心,反胃!
耶律宗骁眼底此刻也是黑色风暴浓浓弥漫,他向前一步想要抓住幕凉的手腕,想要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好好的看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肝!
哪知,他的手还没触碰上幕凉的衣袖,冷不丁,一道冷风扑面而来,疾风扫过,一串蓝色的流苏坠子直直的朝他眼睛刺来!耶律宗骁慌忙躲避,那流苏坠子却去锋利无比的尖刀,嗖的一下滑过他的睫毛,在他眼前带起一道冰冷的戾气,继而狠狠地砸在他身后的屏风上,穿过屏风,击碎一尺高的花瓶!
怦然碎响,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你……”耶律宗骁震惊于幕凉刚才的出手。
一般人若是使用暗器,是绝对不会用流苏坠子这等柔软无形的金属作为暗器。因为力道和形状都无法掌握,这流苏坠子是幕凉从发簪上扯下的,一共十二条,如今发出去一条,剩下的十二根细如牛毛的流苏坠子还在她发间轻柔摆动,耀出莹然的浅蓝色光芒,一如她此刻给人的感觉,是一抹清幽静谧的蓝色,纯净透亮,但这蓝色却很容易被归为冷色调当中,一冷一热,只在一念之间。
流苏坠子绵软纤细,想要掌握无异于登天。在手中就是如一根细绳,更何况还要当做兵器一般的打出去!这靠的不仅仅是内功,最重要的就是手指的灵活运用。
耶律宗骁又如何知道,若不是幕凉这双手还没有恢复,刚才那一下,耶律宗骁不用上十成的功力,绝对不可能避过。
“你就如此恨我?恨不得剜去我的双眼?”耶律宗骁瞳仁发红,眼底尽是不可思议和苍冷的质问。
幕凉嗤笑一声,纤细手腕抬起,掌心莹白,手背上细细看却有数不清的新旧伤痕。
“我怎么会剜去你的双眼呢?我一定会给你留一只眼睛的。对于你这个自以为是不顾别人死活的人来说,给你留一只眼睛足够了!”幕凉的话让耶律宗骁眼底怒火翻涌,这小女人是真的不肯回头了吗?
耶律宗骁的视线不觉落在幕凉布满细细伤痕的手背上,幕凉甩甩手,笑着看向他,只那眼底,怎是寒澈无情能够形容。
“耶律宗骁,你看好了!我这双手是因为要暴露在外面,所以这伤还算是轻的。但也是大大小小二十几道伤口。将军府那么多夫人小姐的,你一刀,我一刀的,自从我娘亲去世后,我也没仔细数过挨了多少刀,因为有些伤痕可能过了几年就看不到了,所以,有些地方是新伤叠加旧伤,像是叠罗汉一般,下面的伤痕虽然看不到了,但谁也无法忽视它曾经存在过!
就像你曾经做过的,哪怕你现在做出什么八抬大轿、十里鲜花、正妃之位的承诺,你曾经做出的漠视和侮辱,永远都在我心底!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忘记!也不会原谅你!不过,有一点你不要误会!不忘,不原谅,并不是心里还有你!如果还有你的话,我拒绝你的同时,我会比你还痛苦,可我现在真是觉得心情畅快的不得了!
我完全就是在看你耶律宗骁的笑话。仅此而已!”
话音落下,幕凉身子懒懒的靠在窗前,窗外威风轻柔拂过,她耳边的发丝随风而动,清姿绝世。
如若她不开口,谁又能想象到,如此绝代佳人会说出这般冷酷无情的话呢。
耶律宗骁一贯是自信的心,在此刻,狠狠地动摇。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过去二十年所经历的一切是否真实!所有人的认知和感觉,都被眼前的女子狠狠地颠覆,她无情颠覆,并且不留给他任何余地!
这样的女子……他却偏偏动了情。
“呵呵……”耶律宗骁突然发出低沉的笑声,完全不是他一贯的清雅高洁之风,而是犹如那来自地狱的狰狞之音,一时令幕凉提高了警惕,眯起眼睛冷冷看着他。
“很好……真的很好。你心中没有我,而我也定不会退婚!那我们就如此耗下去。耗到你肯嫁给我为止!”
耶律宗骁的神情带着三分阴霾七分坚决。眼底的黑色雾气潮湿阴郁。
听了他的话,幕凉甩手扫过桌上的白玉杯子,杯子距离他身前一寸的距离砰的一声炸开,像是夏夜星空绽放的烟火,璀璨只在短暂一秒,下一刻,那炸开的碎片如锋利无比的刀片,挟裹着冰冷的疾风刺入耶律宗骁身体!
尽管他身上有刀枪不入的软猬甲衣,但这碎片有的是细小如小米粒一般,可以轻易刺入软猬甲衣的缝隙!
胸前有点点刺痛传来,耶律宗骁忍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片刻之后,胸前湮开点点红梅,血色弥漫,如缓缓盛放的冬日梅园胜景,只是这血腥味道注定无法取代梅之香寒。
耶律宗骁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震惊于幕凉的冷血手段,可心底有一个声音也在明确的告诉他!
对于纳兰幕凉,他至死……也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