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禹州城里风声四起。【\/本\/文\/来\/自\/八\/戒\/中\/文\/网\/】
禹州第一大户，陈国第一世家的旁支周家，三天前一夕间倾家荡产，周家名下的三百多个铺面上千亩的庄田尽数归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李姓男子名下，就连周家祖宅也没能幸免。
周家几百个仆人一夜之间散了个干净，周家上至八十高寿的老太君下至刚满月的重孙少爷四十多口人，更是当了衣物首饰租好马车连夜赶往京城本家，以期能有一席容身之地。周家在禹州那些三姑六婆的亲戚也瞬间从人上人跌回原点。禹州再没有富商周家，听说，京城的周家也因此在朝堂上受到不小的牵连，商场上也损失极大。昔日辉煌无限的第一世家如今只能屈居人下。
如此这般，连带禹州城里其他富商大户也忍不住人人自危，第一大户都倒了，若是真的有人刻意为之，他们这些三流商家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李然捧着热茶坐在堂屋里听秋婶和小九八卦，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侧过头看了一旁的男人一眼，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口。
自从那日在印心寺遇见之后，程毓麟就找上了门，当即便声称是李然没死成的丈夫。其他人不明所以，她又不能解释，交涉了两次都没有成功，只能避而不见。
程毓麟要求入住，李然当即又买了两个丫头把本来不大的小院住了个满满当当，对方继续提议换座大宅子，最后在李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视下只能作罢；程毓麟最终选在隔壁落脚，却每天都会来这里“骚扰”她，李然没办法索性天天大门紧锁，没有要事绝不开门，可她忘了程毓麟会武，大门锁了便翻墙而进，而且专门挑晚上，经受了四四无数次异样的眼神后，李然只能妥协。
最终结果是：一比一，平。【高品质更新】
所以，程毓麟照样每天必到，来以后只是坐在那儿，不动不说话，那种感觉就像他们是舞台上演话剧的演员，而他是舞台之下的观众，静静地观赏着他们日常生活的一举一动。
这一切都是李然始料未及的。
她没有想到，在对她做了那样的事之后，他居然还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地坐在她面前，李然不问，程毓麟便不解释；她也没有想到，他为了接她回去会做出这种近乎无赖的行径，更想不到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云景口中让一干高位人等非常忌惮的月华宫宫主，估计云景也没有想到吧。
记得那天他半夜闯进来，便跟她解说了那一层身份。
“我这次来禹州一是为了接你回去，第二则是要处理一些事保住程家。云景应该跟你提过月华宫吧，那是我几年前一手建起来的，至于规模以后可以慢慢讲给你听……你也知道月华宫抢了很多皇商的生意，皇上早想除掉，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李然扭了腿还没有痊愈，只能躺在床上睁着眼听他讲。不时地打量一下黑暗中的人影，内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自始至终，她对他一无所知。
“……这些事本可以不让你知道，只是我一旦出手，你就难免招人怀疑，平日出行更应警惕一些。为了你的安全，我也本可以不见你对你隐瞒，但出了上次的事……你心里肯定是怨我的，索性我便和盘托出，你能听进去最好，听不进也没关系，我定会护你周全。这也算是有难同当，说到底，咱们还是夫妻。”
听到最后那句近乎自语的陈述，李然想反驳，张了张嘴，却没吐出一个字。
她这才发觉，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恨他。是自己心胸宽广，还是已经把他当做路人？可以肯定的是，她是真的不希望再跟他有任何关联。
“程毓麟，我感激你当初救我一命，感激你在被杜家赶出家门时给我一个安身的地方，不论动机单不单纯过程怎样，结果就是如此，所以我要谢谢你。但是现在，我救了你一命，保了你全家人的平安，也不必计较过程，咱们扯平了。我不再欠你，你也不必心怀愧疚，以后天高路远，各不相干。至于‘夫妻’这种说法，我不介意你送我一封休书。”
黑暗里人影定定地站着，沉默许久才开口：“……你还在怨我。休书的事不要再提，我说过不会放手，其他的……我会证明给你看。”说完，轻叹一声，转身跳出窗户。
李然无奈，翻身睡过去。
然后，这个男人便一直顶着那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皮面具每天到访。
趁两人聊天的空档，李然起身往内室走，同时侧头看了程毓麟一眼，示意他跟上来。
两人再次以相邻的位置坐好，李然不多赘言，直接开门见山。
“周家的事，是你做的？”问出的话直接而肯定。
程毓麟也不隐瞒，干脆地点头，“没错。”
李然不解，“为什么？”明知道朝廷早将他划成重点讨伐对象，居然还有胆子在人家眼皮底下生事，招惹的还是陈国举足轻重的人物，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翻手给自己斟一杯茶，程毓麟无所谓地笑笑，道：“周家人做黑心买卖，该死！我留了他们的命已经算仁慈了。”
李然不悦地伸手夺过他手里的被子，“说实话。”鬼才信他会有那么侠义心肠。
程毓麟随手又拿了一只被子，再次斟满，满眼是止不住的笑意，比刚才真心许多，“小然，你总是这么聪明。”收到李然一记眼刀，立即正了神色，“皇帝早对我有猜忌，不只因为月华宫的财力，更因为我的身份。皇帝曾兴兵灭我一门，这些年虽然表面上相安无事，暗地里实则已经极尽打压，所以我那些堂弟没有一个能入仕，程家的家业也举步维艰，就连叔叔们分家也是由皇帝一手主导，这样一来，我再怎么不甘也只能守着程家做一个普通的商户……”
“……我承认当初成立月华宫时是为了报复，当时下了狠心要给狗皇帝好看，这才得以在短短三年内将月华宫的名声打响。不过，时间长了报仇的心渐渐就淡了，毕竟我还有更重要的责任，”说着，别有深意地睇了李然一眼，继续道，“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即使目的达到也是两败俱伤，我赌不起。如今，皇帝是下了决心要置我于死地，与其被他查到所谓的‘把柄’，倒不如我亲自制造些把柄给他，也算知己知彼。”
李然忽然明白过来，“置之死地而后生？”
程毓麟睨着她，但笑不语。
“那你为何要把那些资产都记到我的名下？”
没错，传言中将周家据为己有的李姓“男子”，就是李然在禹州的新身份，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这个“李”不是“李公子”而是“李夫人”。
对面的男子端起茶杯浅饮一口，“……你当真猜不到？”微眯的眼缝中露出一丝促狭。
李然微怔，第一次发现程毓麟的眼睛很长，眼角很细。
……你当真猜不到？
沉默半晌，脑中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
“狡兔三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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