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自在含糊的唔了一声,唐果果笑了起来,点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你一个人孤单呢,有秦谨就有事做了。”
她不怀好意的坏笑了起来,钟自在的手摸到脖子上的印记,脸不自觉的热了起来,义正言辞的道:“你胡说什么?”
“反应那么大干嘛,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成年男女在一起不就那档子事?”唐果果倒是开放得很,大大咧咧的又道:“你别告诉我你对秦谨没感觉,打死我我也不信。你那么多年没谈过男朋友,不就是放不下?哎,其实就算是没感觉了也没关系,你不是很早以前就想把他吃了吗?这下刚好,果子成熟当然比青涩的时候好吃啦。今朝有酒今朝醉,嘿嘿,你可得把握好机会,反正他那张脸摆在那儿,你也不亏。”
这是什么话?她又那么不堪吗?!钟自在愤愤不平,懒得和她说了,直接挂了电话。
秦谨和邹鸣很快出来,邹鸣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打声招呼就出门去了。
秦谨在钟自在的旁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胃部,柔声道:“还难受吗?去医院看看?”
一个小胃疼就去医院那简直就是太劳师动众了,钟自在摇摇头,没精打采的说了句还好。
她还在为唐果果的话郁闷,凭什么就是她占秦谨的便宜了?长得好看就了不起了?也许还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秦谨隔着衣服轻轻的在她的胃上揉了揉,继续道:“出去走走消消食,嗯?”
胃里胀得实在难受,钟自在虽然懒懒的不想动,但还是嗯了一声。吃过饭就窝着,这绝对不是好习惯。得为胃减轻点儿负担。
“我去给你拿衣服。”秦谨轻笑了一声,不待钟自在回答便站起来给她拿衣服去了。
他也加了一件藏青色的厚大衣,将围巾将钟自在围得严严实实的后,他才牵着她往电梯边走。
大年三十夜自然很少有人宅在家里看电视,电梯边已经等了几个人。钟自在挣开了秦谨的手,小声的道:“我自己会走。”
秦谨像是没听见,立即又将她的手抓在手心里。人太多,在很多路段都已经实行交通管制。
秦谨将钟自在的手握着放进了大衣口袋了,走到十字路口,突然带着她到路边拦车。
“要去哪儿?”钟自在疑惑的问道。
“我暂时没有兼职拐卖人口的打算。”秦谨扬扬眉,一连拦了几辆出租车都没拦到,指了指旁边废旧的电话亭,道:“风大,去那边等着。拦到车了再过来。”
钟自在慢吞吞的走到了电话亭旁遮风的地儿等着,右手上似乎还残留着某人的温度。她百无聊赖的看着路旁拦车的人,微微的倾身探向出租车窗口问师傅,然后又退开。
路灯暗沉,他颀长的身影立在寒风中被来往的车灯镀上一层朦胧的色彩。湿漉漉的地面上他的影子被拖得长长的,迤逦的拖到电话亭上。
钟自在收回了目光,伸脚在那阴影上画着圈。秦谨拦了十几辆车后才对钟自在招招手,道:“过来了。”
他拉开车门,手放在车顶上防止钟自在撞到头。待到她坐进去之后才也坐进关上门。
这个时候的出租车就没有空的,前面已经坐了一个中年男子。用本地方言时不时的同司机瞎侃着。
秦谨摸了摸钟自在的手,低声道:“路上堵,要不要睡会儿?”
钟自在摇摇头,刚想说不用,秦谨却伸手将她的头摁在他的怀中。然后大掌握住她的两只受,替她暖着。
隔着衣服,能听到他的心在胸膛里砰砰跳动的声音。贴得那么的近。仿佛已伸手就能触碰到。
他从不用香水,身上淡淡的烟草香味极为蛊惑人心。钟自在莫名的有些茫然,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着事。
靠着靠着的,她的头渐渐的往下移了去。她有些不自在,想寻一个舒服的位置重新靠着,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没动。
秦谨的揽在她腰上的手改为揽到了她的肩膀上,将她的头往上面带了些。
钟自在一路都闭着眼睛装死,中途前面乘客下了车,秦谨忽然低声问道:“阿在,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他的声音温柔,又带了些哄小孩子味儿。她不说话,他自然是以为她是胃还难受。
钟自在坐直了身体,用力的摇摇头,道:“已经好多了,真的。”
秦谨嗯了一声,将她的头拨靠在他的肩上,微笑着道:“那再靠一会儿,还有一段才到。”
钟自在想挣开,被他的手摁着只得作罢。又过了十几分钟才到了地儿,秦谨付了钱,下车后钟自在茫然的四处看看,才发现这是华东附近,秦谨以前租房子的岔路口。
许久没有过来,这边变了很多。沿路的墙上都画上了大大的拆字。还没正式动工,这边的居民多数都没有搬走,生意也继续做。因为过年的缘故,甚至比以前的时候热闹了好几倍。这也是她刚下车时没认出来的原因。
秦谨示意钟自在在原地等,到不远处的小咖啡厅买了一杯热饮过来递给她,这才重新牵着她往里走。
自从他离开后,钟自在就没来过这边。往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两旁的居民楼破破烂烂的,地面依旧是湿漉漉的。小巷中间的那家小超市依旧还在,昏黄的灯光下摆放在外面的物品上蒙上了一层灰尘,冷冷清清的。
钟自在恍恍惚惚的看着四周,走了老远才去看秦谨:“来这边干什么?”
秦谨握紧了她的手,微微笑笑,道:“一会儿就知道了。”
一路竟然还会遇见熟人,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秦谨一身与这边格格不入,有人想打招呼,张张嘴,却又匆匆的走了。
秦谨带着钟自在到一栋破旧的居民楼前,然后变戏法般的拿出了铁门的车钥匙,打开楼道的门上楼。
楼梯依旧逼仄黑暗,灯好像坏了,只能用手机照明。偶尔不小心会踢到对到楼梯间里杂物,弄出声响。
秦谨带着她到五楼,走到走廊的最里端,掏出钥匙来打开右面的木门。
门还没打开,对面的门就打开了,灯光照到了走廊上。一对年轻的情侣出现在门口,女孩子疑惑的看了他们一眼,疑惑的道:“你们什么时候搬来的,怎么都没见过?”
钟自在笑笑,含糊的嗯了一声。秦谨打开了门,朝着那两人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然后将钟自在带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的灯依旧是一小盏暗黄的,秦谨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搬走,用的小书桌还在,贴在墙上的海报也还在。
恍然间伸出了几分恍惚之感。
秦谨从身后将钟自在搂住,接着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来。这里承载了他们太多的回忆,尽管现在已是面目全非。
当初极力的避开这个地儿,奇怪的是现在钟自在的心里竟然不想预想的那般难过。
这地方虽然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但显然已是有人租住过了。只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秦谨就带着钟自在上楼。楼上寒风凛冽,他用围巾将她的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路灯照不到,楼顶漆黑一片。他掏出了一支小手电筒晃了晃,楼顶中央赫然摆了好几箱烟花。
他竟然是特地来这边放烟花的!
仿佛知道钟自在在想什么似的,秦谨慢悠悠的解释道:“这边快拆迁了,没人过来管。”
他拉着钟自在走到了楼顶边缘上,侧头看了她一眼,微笑着道:“从这边俯瞰那边的街道,是不是特别美?”
漆黑的夜空下远处的建筑物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车水马龙,昏黄的路灯,闪烁的霓虹。一派繁华的景象,远远的看着就像一部无声的电影。
真是恍若隔世。
两人静静的站了半响,自然等不到十二点。才十点秦谨就将烟花放了,他给了钟自在一个打火机,几箱烟花同时点燃。夜空中一片绚丽,他倾身吻上了她的唇。
秦谨没开车出来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回去的时候已是十点多。这座城市依旧是热闹得很。正和广场有跨年烟火表演,许多人都往那边赶。
“要不要去凑凑热闹?”坐进了出租车里,秦谨温柔的问道。
“不去,很困了。”钟自在配合的打了个哈欠,跨年烟火表演她去看过一次,人山人海,她在人群中被挤得找不着北。
一群人的狂欢,狂欢之后是无尽的落寞和孤单。
两人回去的时候邹鸣竟然已经回去了,轻手轻脚的进了屋,秦谨示意钟自在去洗漱,他则是去客房看邹鸣。
钟自在出来的时候秦谨正在客厅里打电话,见她出来,他挂了电话,低声道:“邹鸣已经睡了,饿吗?饿我去煮汤圆,你去把头发吹干。”
钟自在摇摇头,“不饿,不用了。你煮你自己的就行。”
秦谨嗯了一声,拨了拨她湿漉漉的刘海,嗯了一声,低声道:“先去把头发吹干,别感冒了。”
他转身去洗漱去了,钟自在衣柜里拿出一床被子放到沙发上,拿了吹风关了门将头发吹干,随便的扎起来躺进了被窝里。
刚关了灯,门里就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她一骨碌翻了起来,刚站到门边,秦谨就推门进来了。
“被子我已经抱出去了。”钟自在瞪着眼睛,挡在了门口处。
秦谨随手将钥匙拔了下来,伸手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慢条斯理的道:“我过来吹头发。”
吹头发还偷偷拿钥匙开门进来?钟自在压根就不相信他的鬼话,警惕的看着他,道:“我给你拿过来。”
她刚转身去去拿吹风,门就咔擦被关上。秦谨将门反锁上,将钥匙丢到一旁,无辜的耸耸肩,道:“那么冷,你忍心让我睡外面?”
“你可以和邹鸣一起睡。”他还真是不知收敛,有人在竟然也那么大胆。
“他打呼噜,我睡不着。”秦谨更是一脸的无辜。说着,他上前拥住了钟自在,轻笑着道:“你想哪儿去了?只是睡觉而已,明早我早早的就睡外面去。”
微微的顿了一下,他附在她耳边暧昧的道:“还疼么?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他的头发上还滴着水,落到钟自在的脖子里冰凉冰凉的。她还想所什么,秦谨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微笑着道:“邹鸣是军人哦,睡眠很浅,你要是再闹他听到了那可和我没关系。”
“……”
他说着,瞄了瞄那微敞开的睡衣领口下的饱满。下腹窜起了一股火,他松开了她,揉了揉鼻子,假装若无其事的转身吹头发去了。
昨晚是水到渠成,呃,加上又喝了酒,钟自在并没有觉得多尴尬。现在两人都是清醒的躺在一起,她浑身的每个细胞都不自在极了。
她还真是越长越矜持,真是难得。连她自己也忍不住的叹了口气,以前如飞蛾扑火般的不顾一切,那现在,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她怕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
秦谨的话压根就不能相信,软玉温香在怀,又才解了禁。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他从后面搂住她,轻轻的吻了吻温软的耳垂,身体就燥热了起来。在身后蹭了一会儿,便细细密密的吻开。待到钟自在魂都去了一半时才问可不可以。
这次顺遂了些,大半夜的兵荒马乱。
完事之后钟自在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他带着餍足吻了吻她的脸颊,起身没多大会儿就煮了一碗汤圆出来。
钟自在又困又饿,汤汤水水的喝完就窝进了被窝里。秦谨这人的话是不能相信的,钟自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枕在他的胳膊上,天色已经大亮。
秦谨的睡眠浅,她才动他就睁开了眼睛,问道:“怎么了?”刚醒来的声音带了些暗哑的性感。英俊的面容上有几分餍足和慵懒。
“你不是说你早早就去沙发上睡的吗?”被子底下已是坦诚相见,钟自在慌忙的拉了些被子隔开。
“累着了,睡过头了。”秦谨无辜的抓了抓头,刚支起身子来,又躺回了暖和的被子里,暗哑着声音继续道:“再睡会儿,邹鸣不会那么不识趣。”
这话不知道是对他自己说的还是对钟自在说的,他的长臂一伸,便将钟自在抱回了怀里。拨开那层被子的阻挡,戏谑道:“还有哪儿是我不熟悉的?”
他的胸膛坚硬,紧紧的贴着能感受彼此身体的温度。底下被东西抵着,蓄势待发一般。钟自在红透了脸,浑身紧绷着,索性闭上眼睛装死。
好在秦谨并未有进步的动作,再她白皙的颈间吻了一下,轻笑了一声,让她再睡一会儿,就起床了。
秦谨知道她从来都是有贼心没贼胆,见她跟乌龟似的缩在被子里,忍不住的想笑。却没多说什么,开了门走了出去。
门才刚打开,已经起床的邹鸣就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坏笑着道:“我可是主动起来煮早餐了,其实你可以再睡一会儿的……”
门咔擦的一声关上,他还说了些什么,隐隐约约的听得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并不是什么好话,钟自在本是想起床的,这下又缩回了被子里,脸上火辣辣的。
还真是……早知道她就去沙发了。至少等下见面没那么尴尬。
在被窝里躺了好一会儿,钟自在还是磨蹭着起了床。她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四处看了看见没人,心里疑惑,正想偷偷的溜去洗手间,秦谨就从厨房里出来了。
看她缩头缩尾的样子,他忍住了笑意,道:“邹鸣出去了,唔,洗漱过来吃早餐。”
钟自在佯装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洗漱然后坐到了餐桌旁。煮的是饺子,她闷头吃着,秦谨轻声的问道:“今天去看看老爷子吗?”
钟自在一愣,点点头。
“现在还早,吃慢点儿。”秦谨又说了一句,后面再也无话。
东西钟自在是早准备好的,秦谨开车过去。道路依旧拥堵,很多路段都有交警守着,倒也并不混乱。
他们走得算是早的,公墓的山下并没有停几辆车。停了车,秦谨打开后备箱将东西拧着,一手去拉钟自在。
钟自在不着痕迹的避开,沉默了一下,道:“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尽管老爷子已经不在,不管过成什么样子,潜意识里,她还是想在老爷子的面前粉饰太平。
秦谨很自然的收回了手,拧着东西先往前走,“我在一旁等着不过去。”
这明明是她提出的,对于他这样的回答她却并没有觉得松口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才跟在他身后慢慢的往山上爬。
离公墓还有一段距离,秦谨就将东西交给了钟自在。自己则是在小道上抽烟等着她。
钟自在在墓前呆了很久,下山的时候眼眶红红的。越发的沉默。秦谨默默的拉着她的手,到了山下,去管理处要了一杯热水递给她,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喝了,这才将车开过来。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钟自在一直看着前方。车子开到半路,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并没有看就接了起来。
“喂?”
“阿在,我看你爷爷这边已经摆了水果。你已经走了吗?要是没走的话等二婶一起,这边不好打车。”打电话来的是卓雅玉,她的声音里带着关切。
“不用了二婶,我已经走了。”钟自在语气没带什么情绪。
“啊,都已经走了。你这孩子,你过来就该和我们一起的。过年本来是要让你过来过年的,临时有点有点儿事……我和你二叔马上就回来了,你别回你那边了,过来吃顿饭。你看你爸妈不在,爷爷也不在了。我们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卓雅玉假惺惺的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钟自在的耳朵早已听起茧子了。不待她说完,她就打断了她的话,“谢谢二婶,我等下还有事,就不过去了。”
“那改天你不忙了记得过来。那个阿在,外面外面说秦家的事是真的吗?”卓雅玉吞吞吐吐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二婶觉得是真的吗?”钟自在反问道。
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是来打听消息的。
“我,我就是不知道才来问你的。你放心,二婶不会乱说的。大家都知道我们家和秦家是姻亲,所以都来问。你告诉二婶二婶心里也有底些。你二叔做生意,有些消息也得注意一些。”卓雅玉陪着笑脸道。
“二婶问错人了,我不太清楚。要是没其他事我先挂了。”
“哎,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好歹我们也是你的亲人,你怎么能……”
她的话还未说完,钟自在就直接挂了电话。
卓雅玉的电话立即就又打了过来,这次钟自在直接将手机关了机。
车子进了市区,秦谨侧头看了钟自在一眼,道:“要不要去看电影?”
钟自在摇摇头,他也不说什么。直接将车开回了钟自在住的地儿。
到了停车场下了车,他突然将钟自在的头摁在了他的怀里,低声道:“难过就抱着我。”
钟自在的眼眶胀得厉害,在他的胸前摇摇头,道:“不难过。”
她突然想起了她过得行尸走肉的那些日子来,是他,还有唐果果一直守着她,才将她慢慢的带了回来。
她的手环上了他的腰,小声的道:“饿了,上楼吧。”
秦谨嗯了一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常律师下午就打电话过来让钟自在过去吃饭,本来是早早的就要打电话的,知道她要去看老爷子,所以避开了时间。
电话那边还有常太太急切的声音,钟自在应了下来。挂了电话,想了想还是问秦谨,“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秦谨知道她是在弥补早上没让他跟着去看爷爷的事,摇摇头,微笑着道:“我有事,送你过去,晚上你回来给我打电话,我再过去接你。别推辞,我正好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