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磊驱车回了省城,李莹莹今天值班,只好去医院找她,这次门口的那个保安没有难为他,反而和他扯起了闲篇,“兄弟,混得不错啊,这才多久啊,残的就换成这车了,”
张磊没什么波动,依旧像上次一样甩给他一根红塔山,“哈哈,还行,你还认识这车呢。”
保安并没有拒绝,而是点上抽了起来,打火机上的火苗还没有熄灭,直接移到了张磊的嘴边,张磊欣然接受,吸了一口。
他说:“这车谁不认识啊,这车标是一把大斧子,创世科技的车啊,得十来万吧,路上出租车都是在这种标志,听说最近还要上公交车呢。”
张磊是创世科技的员工都不知道这消息,心里很是震惊,但是可不敢小觑这些保安,出租车司机,保安,广场舞大妈,这些人学识可渊博咧,社会上的大事小情,没有不知道,国家政治都常有涉猎,不要说这市内的小道消息了。但是张磊也不应答,只是微微一笑。
他继续说道:“兄弟,现在做什么工作啊,没两个月就混起来了。”
“创世科技的保安部部长。”
“哎呦,同行啊。”
这时李莹莹已经从医院里出来了,一身淡粉色护士服,没梳马尾辫,黝黑头发散落开来,长发及腰,但上面绑了一个小丸子头,素面朝天,不施粉黛,看起来十八九一样,不过脸色煞白,眼睛红肿,看来昨天是一场大哭。
朝她挥了挥手,她穿着一双白色的护士布鞋,跑上了车,张磊和保安打了声招呼开车离开,在市区里面闲逛着。
她在车里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张磊,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件事,我妈妈背着我做的,那天回家我找不见镯子才知道的,我们两个已经吵了一架了。”
张磊把车停在了人民公园的门口,从怀里把那个镯子拿了出来,浑身散发着强烈的自信,“莹莹,我相信你,现在物归原主了。”说罢把镯子递给了她。
她突然破涕为笑,眼睛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嘻嘻,谢谢你信任我。我妈妈管不了我的,你放心吧,我都成年了,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婚姻。”她把镯子仔细小心的戴到了细细的手腕上,“我再也不会弄丢了,我要一直戴着它。”
张磊面无表情,很是认真的说:“我有说过要娶你吗?”
她知道这是在开玩笑:“讨打。”直接解开了安全带,从副驾驶半转身的伸出了手,朝着他的腰间掐去。俩人都不再提那些不愉快。
......
这时车外人潮涌动,闲逛的老大爷老大妈还有年轻的情侣们都向里面急匆匆的走去,没几分钟,警笛声响了起来,交警,巡警,民警各种制服的警察不下二十人,其中还有几名城管。
民警们荷枪实弹,阵势不小,巡特警是孔局长上任以来组建的,到现在已经三年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负责城区主要街道,公共复杂场所的动态管理和治安控制,类似于防爆大队,但是着装上是标准的特警服装,后背上的swat非常显眼。装备相比于普通民警的配置强了不少,但相比与真正的特警大队又差了一些,总之就算是孔局长手下的一柄利刃。
就在人民公园正门向里五十米处,人群拥挤在一起,里三层外三层,相隔三十米的地方,一个老大爷拿着堪比拖把大的毛笔,在地上旁若无人的挥毫泼墨,秀着自己的书法,吵闹的人群没有打断他。
二人围了过去,张磊一米八,李莹莹也有一米七,前面全是个头不高的广场舞大妈,站在外围就已经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巡警和民警们在外围拉起了隔离带,而巡特警则手持轻机枪半跪在地上。
一个年龄要有六十岁的老太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穿橘黄色清洁工服装,头戴一顶黑的看不见颜色的竹制遮阳帽,不远放着两把大扫帚,身上的清洁工工作服早就已经被撕扯的不像样子,四五处伤口皮肉外翻,不停地流着血,在金灿灿的阳光的照射下,和身上工作服的颜色分别得很是鲜明。
正前方一只纯种藏獒,满嘴的血迹,爪子上还带着几块皮肉,抖着光溜溜的一身鬃毛,摇晃着脸盆大的头颅,铜铃大的眼睛不断扫视着周围,样子好不威风。
左侧一个小女孩儿皮肤微黑,扎着一个短马尾,头发沾满灰尘,满脸脏兮兮的,尽是泥道子,但是一双眼睛倒是不小,身上的衣服也不干净,迎着微风,散发着一股子馊味,应该是从哪个垃圾站捡来的,脚上瞪着一双白色匡威帆布鞋,但是已经发黄,这也是从垃圾箱里翻出来的,因为匡威的标志已经很是模糊,要仔细看才能看出来,她的嘴里不停地喊着:“奶奶,奶奶......”
但是躺在那里的老太哪还有反应,她大大的眼睛里安放的不是孩子的天真,而是不安和不解,奶奶不理她了,奶奶不要她了,眼泪噗噗的流下来,本来就满是泥的脸上,两天小水流又洗刷了一边,看起来无比可怜。
很是明显,这是一起藏獒咬人的事故,但是一帮警察都围在这里,无人开枪。
其中一个民警正是西郊派出所的小温,他的资历不够,经验不足,站在老警察旁边手足无措,抓耳挠腮,央求道:“师傅,开枪吧,”
今天阳光足,老警察已经满脸是汗,他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不是普通的狗,这是藏獒,纯种藏獒,看这毛色,恐怕要两百万上下,养得起这种獒的人家非富即贵,打死了藏獒谁来赔,难道你去叫孔局赔吗,况且这畜生已经激发出凶性,咱们手里家伙事打几枪他也不会有反应,反而容易造成更大的慌乱。”
“那叫巡特警的同事开枪啊,他们的装备好。”
老警察叫任国,名字非常的好,他已经五十六岁,干了半辈子民警,见过的风浪多,当年也有个小年轻像小温一样,刚参加工作,年轻气盛,踌躇满志,准备为国家为人民当一名好警察,可是在一次行动中摔断脊柱,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原本已经准备结婚的未婚妻也跑了,那次任务其实就是救一只大妈的猫,那只猫跑到了树上,小警察爬上树拿到了猫,可是一脚踩空从树上摔了下来。
任国断了思绪,指了指巡特警那边,无奈的说道:“那不归我管啊,他们有他们的领导。”
小温没有理他,直接几大步跑到了巡特警队长身前,和他在争论着,巡特警队长怎么会理他,自己堂堂巡特警支队长,你一个小民警在这里指手画脚,一把把他推开,巡特警支队长已经联系了总队,携带麻醉枪支的同事朝这里赶来。小温听到他的解释后一脸的愤懑。
一名广场舞大妈看不下去了:“你们还是警察吗,开枪啊,那大姐都快坚持不住了。”这句话点燃了群众的情绪,大家纷纷呼喊着开枪,而那位不远处练着拖把毛笔字的老大爷还是在那孤芳自赏,刚完成了一幅画作,嘴里啧啧的惊叹着。
这时,藏獒好像被人群的呼喊声惊了,拖着宽厚的大爪子,不断的朝着老太太靠近,因为那里的血腥味吸引着它,刺激着它,一个食肉的畜生散发着畜生的气息。
一辆雨燕风驰电掣的停到了人民公园门口,正是宋笑笑,记者的工作做了好几年,社会上的耳目和线人不少,虽说第二时间才接到消息,但直接放下手里的稿子,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两排刹车印清晰明显,轮胎上散发着焦灼的橡胶味儿,拿起手中的单反,戴上自己省报的记者证挤进了人群中。
李莹莹虽说是一名护士,血腥的场面见了不少,经常和血打交道,但是如此残忍的一幕让她不忍直视,浑身瑟瑟发抖,张磊抱住了她,双眼紧紧地盯着她,说:“莹莹,”她懂了他眼神的含义,然后轻微的点了点头。
藏獒距离老太只有三米的距离,对于它庞大的身形来说,只需一跃便能扑到老太身上,恐怕凶性激起来,连那个小女孩儿也保不住啊。
李莹莹在张磊的注视下不再发抖,是因为张磊的手掌充满了温暖的力量,不断地通过她的肩膀传递给她,她毅然的站了出来,说:“大家不要慌,我是护士,我先给这位大娘检查。”
话音刚落张磊直接扯破封锁带,迈开那两条强健有力的长腿,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宛如一颗出膛的炮弹,风驰电掣,但那不是战争的炮弹,而是正义的炮弹。
李莹莹向老太和小女孩儿小跑过去,是张磊的眼神让她坚定,那是自己的男人,从小就没让自己受过欺负,现在又哪会让自己身临险境呢,那是对自己男人的自信,对自己男人能够保护他女人的自信。
群众们一声声惊呼,都能够想象出最后的结果,警察依旧不开枪,老太,小女娃,小伙子三条命都不够搭,但还是对这个外表阳光帅气的小伙子充满了敬佩,远处的老头拿起那根拖把,又沾了沾盆子里黑黑的散发着臭味儿的墨汁,继续他的下一幅大作。
小温和老警察不约而同的发出震惊的声音,“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