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长情脚步凝滞了一下。
这两道声音,一个是兰成,另外一个赫然是韦不凡。
岳长庚认得韦不凡的声音,凝重的道:“看来是淮海那边的人,咱们要是被拿住了,就成了威胁海陵的筹码,尤其是你和夫人——这样,我带人挡着,帮你撕开一个口子,你带着夫人快快撤离。”
封长情正要回话,庙外,韦不凡已经带着人冲进了小庙,还砍死了几个出来查看情况的和尚,庙很小,他们直接就朝着封长情和岳长庚藏身的地方而来。
封长情道:“来不及了——”
此时院子里的亲兵和小刺猬也被这大动静惊醒,跑出来询问:“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唐薇站在廊下,隐在雨幕之中的脸上看不到表情。
封长情插上小院子的门栓,“小刺猬,快带夫人从后门那里走,快——”
“那你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应对,你快走——”
岳长庚也呵斥,“快走!”
小刺猬咬牙,一把背起于氏,“快跟我走!”
于氏惊魂未定,想劝封长情什么,却又明白,自己对封长情来说,是最大的拖累,留下更帮不上任何忙。
这时,外面传来刀剑砍门的声音。
封长情冲岳长庚使了个眼色。
岳长庚点头,两人带着几个亲兵退到了后面的廊下,只听轰的一声,小院的门被撞开,门口和院墙上全是弓箭手。
韦不凡提着长刀立在门口,“姓游的,你已经被包围了,识相的就赶紧跪在地上求饶,说不定我心一软,还能放你一条小命。”
韦不凡的旁边,兰成脸色僵硬,“封姑娘,束手就擒吧。”
他本和安定王在海陵之外列阵扎营,哪知韦不凡忽然赶到,禀报封长情和于氏的行踪。
唐进和封长情在并州的事情之后,就成了安定王心底的一根刺,当即安定王立即下令围捕他们,而且派出了一千精锐,势在必得。
兰成一瞧那阵势,知道封长情这一次是插翅难逃了,所以主动请缨过来,是想着自己出手,可以保住她的命,也让她和她的人能少受些罪。
至于封长情会怎么想,会不会怨恨,他已经没有办法考虑那么多。
兰成手中握着红缨枪,枪头上红色的穗儿因为被雨打湿,成了一股一股滴着水,雨幕隐去他眼底的复杂情绪,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冰冷又无情。
封长情冷冷道:“我这个人脾气臭,我只站着死,绝不跪着生,你们如果想要我的命,凭本事来取——”
韦不凡大笑起来,“你这个女人,我倒还挺欣赏你这份骨气,可惜啊,今天我便要将你这幅硬骨头打折了——”
话音一落,整个人冲着封长情砍去一刀。
他要亲手拿下她。
韦不凡上次被封长情拿下的时候,虽被封长情打伤了,但封长情下手有数,没有要人命的心思,那伤势不重,经过这一段时间,已经恢复大好,动作矫捷,招招要命。
不过,封长情本身能力就出众,乌金铁笼都困不住她,这韦不凡的长刀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梨花枪凌厉的划过,韦不凡的头发被削去了一段,他疾身后退,喝道:“兰将军,你是来看热闹的吗?”
兰成拧起眉毛,红缨枪出,也加入战局之中。
封长情被两人夹击。
一旁,岳长庚抵挡不断围上来的士兵,应对随时寻找空隙准备攻击的弓箭手。
幸亏这院子狭小,一次也围不进来多少人,封长情和岳长庚倒因为超强的各人能力占据了一些优势,让那些人讨不到半点好处。
封长情一脚踢飞韦不凡的长刀,用梨花枪转身格挡兰成的攻击。
兰成侧身之时,用极低的声音道:“别打了,放弃吧。”
即便封长情和岳长庚两人现在尚且能应付,但他们这次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最后也逃不过被拿下的命运。
韦不凡的性子他十分了解,封长情越是反抗,一旦被擒之后,越是受罪。
封长情胸腔之中义愤满满,猛力一脚踹到了兰成腹间。
这一脚用了近十成力道,兰成直接被踹的撞到了墙壁上重重落下,喷出一口血来。
韦不凡骂道,“兰将军,你还在对她手下留情!”
封长情又是一脚踹来,韦不凡勉力后退用刀柄挡着,被踹的倒退了好几步撞到了门板上,胸前血气翻滚。
他瞪着封长情心中又震惊又愤怒。
本来他是想亲手抓住封长情,可以让自己在安定王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不比兰成差,可现在他心中深刻无比的认识到,这个女人的武功之高,力道之强,便是他拼尽全力,靠自己一人也拿不下。
“来人!”
韦不凡一抬手,弓箭手拉满了弓。
“别放箭——”
兰成想要阻拦,可韦不凡已经挥手而下,无数的飞箭形成了箭雨,全朝着封长情和岳长庚他们射去。
封长情和岳长庚以武器格挡。
他们反映敏锐,功夫高觉,那些箭并不能碰到他们,但他们身边亲兵就要差些,一阵箭过,有七八人都中箭倒地,只有她和岳长庚还勉力支撑。
这时,一波箭过,另外一波因为拉弓还没开始。
封长情眼中厉光一闪,小院子门口的那些弓箭手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手腕发疼无力,弓箭掉到了地上,竟是封长情以光电的速度缴了他们的弓。
韦不凡喊道:“放箭,放箭!”
墙上的弓箭手瞄准封长情,只听嗖嗖几声,箭全朝着封长情那个位置射去。
但因为封长情反应迅速的躲避,又是雨幕夜色,弓箭准头大减,不但没伤到封长情,还射伤了他们自己人。
铮。
梨花枪独特的破风声响起,封长情逼退韦不凡,踢飞了他的武器,把韦不凡挟持在手,“别动。”
韦不凡抬手做了个手势。
战局顷刻之间变了。
所有的人都停下动作,封长情拉着韦不凡退到了院子里,“叫你的人退出去,快——”
韦不凡咬牙:“都退出去。”
弓箭手和士兵应声后退了两步。
封长情道:“再退——”
韦不凡却不下令,冷笑道:“你以为挟持了我,你们今天就能安全离开吗?别做梦了,你现在放开我,束手就擒,我一高兴,说不定还能在王爷面前帮你说几句好话——”
他和封长情岳长庚有过接触,只觉得这一男一女虽功夫高,但却没什么手段,尤其是封长情,心软的很,不轻易弑杀人命,所以这次被封长情拿住之后,他心里并不怎么害怕,只要找准了机会,他不但可以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还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却不想封长情这一次是来真的。
封长情捏着他喉咙的手骤然用力,霎时韦不凡呼吸困难,连脸色都发了青。
韦不凡吃力的道:“退——”
兰成立即起身,喝道:“退后,全部退后——”
那些士兵迟疑着。
兰成骂道:“你们是要看着韦都尉死在眼前吗?快退!”
士兵们终于慢慢朝后退去。
封长情给岳长庚使了个眼色。
岳长庚立即带着人靠到了封长情一侧。
封长情冷漠的道:“这个人,我就先带走了,如若你们多追一步,我立刻要了他的命——”
事情发展到现在,兰成心里竟是松了口气,不论如何封长情能安全的离开他便开心。
可就在这时候,小院后面忽然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女音,“把人放开。”
封长情回过头,竟然是唐薇。
她像是拎小鸡一样的提着于氏,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匕首架在于氏的脖子上。
于氏惊恐的不成样子,脸色死白的咬着下唇。
岳长庚低喝一声:“唐千户!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唐薇却根本不理他,只对着封长情冷冷道:“把人放了。”
封长情震惊的看着她:“为什么?”
“你说呢?”唐薇眼中全是憎恨,“快点——”说话间,手一划,于氏的脖子上就是一道血痕。
封长情身子一僵,她眯起眼睛看着唐薇,无比确定,如果自己不照做,她真的会杀了于氏。
于氏鼓足了勇气喊:“小游,你不要放,别管我,别管我啊——”
可她是唐进的母亲,还对自己那么好,封长情怎么不管她?
终究,封长情捏着韦不凡喉咙的手松了。
韦不凡乘势转身,一脚踹到了封长情的腰上,把封长情踹倒在地。
岳长庚因为于氏受制,也不得不束手就擒。
于氏哭道:“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小游你们不会这样任人宰割,都是我没用。”
唐薇冷冷道:“你也知道你自己没用?这么没用蠢物,你竟还有脸活着。”说完一掌把于氏打的昏了过去。
韦不凡按着自己的脖子,哑着声音:“把这些人全部拿下。”
院子里,封长情和岳长庚带着的所有人都被拿下,几把长刀架到了封长情的脖子上。
韦不凡走到了封长情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忽然出手如电,咔嚓一声,直接卸掉了封长情一条手臂。
钻心的疼袭上了封长情的神经,她闷哼一声,浑身颤抖,额上全是冷汗,眼睛却不服输的瞪着韦不凡。
韦不凡冷笑,一把捏住封长情的下颌强迫她抬头,因为被封长情捏伤了喉咙声音粗哑:“你那日不是卸了我两条手臂么?动作多潇洒多利落?”他的手压上了她另外一只肩膀,慢条斯理的道:“你武功这么高,我带着你可不放心,这剩下的一条臂膀,也卸了吧……不过我被你打伤了,这手就有点抖,你可得忍着点——”
说话间,韦不凡眼中闪过狠厉,就要卸掉封长情另外一条手臂。
却在这时,兰成极快的上前,一手格开了韦不凡的手。
韦不凡道:“这个女人是王爷要的人,你想干什么,造反不成?”
兰成冷静的道:“王爷说了,要活的。”
“卸掉两条手臂要不了她的命。”韦不凡冷冷说罢,眯着眼看兰成,“你这么护着他,你是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了吗?”
“是韦都尉忘了自己的身份吧?我们如今列阵扎营,按兵不动,你却在这庙中大开杀戒,招惹事端——”
韦不凡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的看着兰成,“小子,你不会忘了在出发之前,王爷的嘱咐了吧?这个女贼可是王爷的心头刺,为了抓这个女贼,杀几个秃驴怎么了?滚开——”
他心底深处,多少还是有些佩服封长情胆色的,所以他刚才本来也是想吓唬吓唬封长情,并没有真的想卸掉封长情两条胳膊,可兰成这么一拦,他倒是真的想动手。
韦不凡的手压在了封长情另外一边臂膀上:“她这么有本事,你又这么想要照顾她,这一路上,我怎能放心?”
兰成道:“我亲自看管她,如果出了任何问题,我自行向王爷交代。”
韦不凡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亲自看管?只怕不等回到营中,你便会将这个女贼放走了吧?小子,你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你那些所谓的好兄弟,都还在营中,等着你回去呢。”
兰成身子一僵,“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必你提醒。”话落,一把打开韦不凡的手。
韦不凡冷笑,“任何背叛湘西王府的人,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说完也不与兰成废话,退了开去。
他就知道,那十三个人是兰成的死穴。
兰成也把那几个士兵压着封长情的长刀格开。
封长情身子一软,差点跌倒。
兰成极快的将她扶住,关心的问:“你没事吧?”
封长情摇了一下头,自己撑着身子勉力站好,不再看兰成一眼,冰冷无比的眼眸,落到了唐薇身上。
“是你放走了韦不凡。”封长情冰冷的说着。
唐薇冷笑:“人是我放走的,怎样?你这么有本事,最后却要为了那个废物束手被擒,不会觉得很气愤吗?”
封长情再问:“为什么?”
按照她当日救她的情形来看,她落在湘西王府的人手上已经有些日子,而且也受尽了折磨,为什么又会帮着韦不凡来算计她和于氏,是一开始他们就设计好了等着她上套吗?
不不不,不可能。
她带着于氏走的快,韦不凡是后来凑巧进入那破庙去的,当时韦不凡和唐薇之间的种种都不像是做戏。
那为什么?
她就是绞尽脑汁,都想不通,为什么唐薇要这样做。
“为什么?”唐薇轻轻反问,眼睛里邹然闪过浓烈的恨意,“我对他那么好,我——我当初被元睢那样的对待,都是为了保住他的命!他又是怎么回报我的?为了保住你这个小贱人,他连的我屈辱,连我的命都不顾了,你说我为什么这样?”
“你——”封长情震惊的看着唐薇。
当初那件事情,如果不把元睢交出去,自己的确会成为唐海怀疑的对象,而且,元睢如果在常州府出事,如果被唐薇杀掉,那唐薇和常州立即就会被赵王疯狂报复。
当时赵王如日中天,封长情以为唐进那么做,的确保护了自己,但也在同时保护了唐薇,没想到唐薇却是这么想的。
唐薇咬牙道:“我简直恨透了你,你在海陵怎样不好,为什么非要跟着他到常州去?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们唐家都不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被人按住的小刺猬大骂:“疯婆子,你都说的是什么鬼话,大小姐是唐进的心头肉,以后还是唐进的媳妇儿,当然是第一位的,我大小姐可是救了你不止一次,你就是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雨势越来越大,唐薇站在雨中,发丝被雨水浇湿全部贴在脸上,她大步走到小刺猬面前,几个巴掌挥过去,把小刺猬的脸就打的肿了起来,“你这种野小子,懂什么叫恩将仇报?我照顾了他十年,他为了这个贱人连十年的养育之恩都抛诸脑后了——”
“你养了他十年又怎么样?你是长辈,天底下竟还有姑姑为了跟侄媳妇争分量就出卖人的——”小刺猬破口大骂,骂完了人忽然想到什么,见鬼一样的看着唐薇,“你——你——”又看看封长情。
等视线再次落到唐薇身上的时候,变得又古怪又惊悚,“你不会觉得唐进那傻子就合该陪着你跟着你这辈子都不和任何人亲近,不成亲不交朋友一辈子都在你身边做乖孩子吧?”
唐薇表情僵硬,一脚踹去,大步离开。
小刺猬痛呼一声,龇牙咧嘴的看向封长情,用极低的声音道:“吃了醋的女人……都是疯子——”
封长情浑身僵硬。
小刺猬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是说……唐薇似对唐进有某种越了界的情愫——
如今再想想她的所为,竟然都能解释的通。
唐薇她——
兰成站在一旁,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押走!”
韦不凡喝了一声。
几个士兵上前来,把封长情这些人全部押了出去。
岳长庚靠近封长情,询问:“你的伤势怎么样?”唐进曾千叮咛万交代,封长情绝对不可以受伤,她体质特殊,一旦受伤,恢复极慢,却不想千防万防,到了海陵竟还受了伤。
封长情摇头,“没事,等一会我自己会推回去。”
岳长庚道:“要是坚持不住别逞强,好汉不吃眼前亏懂吗?”
封长情点了点头,“保持警惕,随时。”这里已经是海陵境内,他们杀了庙里的和尚,动静不小,说不定会惊动旁的人,在没有回到安定我营地之前就有人来救他们也不是不可能的。
因为封长情和岳长庚武功太高,出了庙就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药丸,横着丢在了马上。
封长情被倒吊着,只感觉神智渐渐昏沉,视线也变得模糊,低声问:“岳……岳兄……”
岳长庚断断续续的回复:“软骨散,别费力气了,没有用,闭上眼睛,养养精神,否则很快就会昏过去。”
“好……”封长情吃力的应了一声,半合上了眼睛。
雨一直在下,噼啪打在她的身上,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十分不适。
她感觉到前面骑着马的兰成似乎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这边的情况,又似乎是没有。
忽然,马躁动起来,四蹄乱踏,又刀剑砍打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来。
封长情吃力的张开眼,只看到在雨幕之中,两伙人纠缠在一起,她看不清来人是哪一路的人马,载着她的那匹马因为打斗慌乱的来回踢踏,忽然人立了起来,把她摔到了地上。
落地的时候,正好就是那个被卸掉的臂膀着地,疼痛登时袭击而来,她神智恢复几许,眯着眼,看到一队青衣软甲的人和兰成他们打成了一片。
“铁……铁卫?”
那是铁卫的装扮,是蒋玉伦吗?
可她神智恢复不过是一瞬,很快又迷迷瞪瞪起来,伏在了雨水泥泞的地面之上。
打斗声越来越小,封长情感觉自己被人扶了起来,她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眼皮却沉的根本抬不动,只感觉到鼻息之间有一股很轻很淡的茶香味,像是岭上青梅的味道。
“蒋……”她唇瓣开合,吐出一个单音来。
扶着她肩膀的蒋玉伦顿了一下。
勤子也眨眨眼,“这么厉害,都这样了,眼睛也不睁,竟然知道是公子你?”
蒋玉伦不理他,弯身将封长情抱起。
勤子摸了摸鼻子,赶紧吩咐铁卫照看其余人,不知道是铁卫的战力太强,还是安定王那一队人的战力太弱,蒋玉伦救下了所有被抓的人,连唐薇也被他拿住了。
不过在小刺猬衷心的建议下,蒋玉伦一拿下人,就把唐薇五花大绑,丢在了马背上。
蒋玉伦如同没看到她身上的泥泞一样,把封长情抱进了自己的马车里,招呼韩叶前来,“给她瞧瞧。”
“是。”
韩叶本是在漳州,这次海陵被围,所以被李杏林召了回来,蒋玉伦顺路去漳州带着他随行。
韩叶快速把了脉,又检查了封长情的手臂,言简意赅道:“昏迷是因为软骨散,这种软骨散加了一种迷迭香,会让人神智昏沉,用量不大,时辰到了自己就醒了,手臂脱了臼了,我这便给她推回去。”话落,只听得清脆的咔嚓一声,昏迷的封长情拧起了两道细眉。
“她没别的伤了吧?”蒋玉伦问。
韩叶回:“没有。”
“辛苦了。”蒋玉伦客气的道:“还要劳烦韩先生去看看别的人。”
“救死扶伤是医者本分,不辛苦。”说罢,韩叶下了马车。
大雨瓢泼,封长情这一队人都受了伤,本不好继续赶路,但方才他们才和安定王的精锐交手不久,如果不即刻离开,只怕大队的人马就要杀过来。
蒋玉伦当即命令冒雨赶路,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云城再议。
封长情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为了防止感染风寒,走了一半的时候,蒋玉伦招呼抱琴和侍画来帮她换下湿衣。
只不过封长情和抱琴侍画的衣服都丢在了庙里,没有衣服可换,蒋玉伦便准备了自己的衣服给他们。
迷迭香十分厉害,封长情竟昏了一天都没有醒的迹象,到了第二日晚上,蒋玉伦终于到达了云城。
常喜亲自来迎接,“蒋世子,您可算是来啦,我家世子等您等的都要望眼欲穿了。”
“等我做什么?”蒋玉伦下了马车,脸上带着温温柔柔的笑容,“我又不是他娘子,还望眼欲穿。”
常喜笑眯眯的道:“您是世子的表弟不是,可比娘子要紧多了,呃——”
蒋玉伦用披风包裹着一人,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常喜脸上的笑容顿了顿,“这是——”
天色太暗,而且包裹的那人的脸朝着蒋玉伦的胸口侧了过去,常喜看不清面容,但瞧着身形,却是个女子。
常喜笑的意味深长,“蒋世子何时有了心上人了,小的竟然不知道。”
蒋玉伦不理他,大步进了王府,吩咐:“给我派几个机灵勤快的小丫头来,另外烧热水,备些衣服。”
“明白!”常喜跟了上去,扯着脖子想看蒋玉伦怀中人的情况。
蒋玉伦又吩咐,“路上救了几个人,你也安顿一下吧。”
常喜心不甘情不愿,追问,“是什么人啊,怎么安排?”
蒋玉伦丢下一句,“唐进的母亲吧,你看着安排。”之后,大步消失在了走廊上。
常喜张了张嘴,“唐进的……母亲?”
唐进在半个月前已经赶到海陵,而且曾提过,他的母亲是封长情在护送,那……方才蒋玉伦怀中的女子不会是封长情吧?!
这几日唐进每日冷着一张死人脸,就在担忧封长情和他母亲迟迟不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出了什么意外,没想到竟然被蒋世子给救了来,还……如此亲密,这要是被唐进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样……
那家伙那张死人脸实在是太讨人厌了,这么好的机会,他得好好整整他,对!
常喜心里来了注意,立即吩咐道:“把蒋世子救回来的人暂且先安顿在别馆,让人好好照看着,不得怠慢。”又道:“这些人是要紧的客人,大家也知道,现在海陵四面被围,为了安全起见,这件事情先不要到处去说,等蒋世子吩咐,知道了吗?”
“是。”